第十二章 赌坊

樊川从汉代起就是长安的达官贵人营构别馆之处。到了唐代更是私园别馆荟萃之地,这些别馆分布于樊川潏河两岸,倚原面水,拥有园池花亭,景色撩人。江渊想起原轨迹中接下来之事,他兄弟二人手无寸铁甚是吃亏,虽说有郭靖在不会让他们遇到危险,但江渊还是喜欢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里。因此让杨过装病,欲在此地拖上郭靖一天。杨过是个聪明人,知道仅仅装病可瞒不过郭靖的眼睛,干脆一狠心,将体内内息逼往岔道。这一下便好似真的身受重伤无力赶路一般,郭靖见此也只好先在樊川县投了个客栈,江渊则自告奋勇的前往药铺抓药。

为蒙古所占的樊川县,再无汉唐时的风流雅致,反而三教九流商贾云集,虽显热闹,却似乎缺少了些什么。不过这种三教九流之处正合江渊之意,他怀揣郭靖交给的一两银子,在略显萧瑟的街上左张右望,不多时看到前面一间占地颇大的赌坊,面色微喜,直奔过去。他正是想在赌坊中赢点银子,好去购上两把长剑。赌之一道,危害甚深,北宋时官家禁赌甚严,可此时占据此地者本是化外之人,又怎会理会这些?

进了赌坊,是一个小厅,厅内布置雅致,还有着淡淡的玉兰花香,向里有一个楼梯通往二楼,江渊抬头看去,二楼走廊上不时有仅着抹胸,身裹薄纱的青楼女子来来往往,这些女子容貌算不得俊俏,却均是媚眼含春风骚入骨的尤物。这些女子皆是所谓的赌妓。有赌妓相陪,能上二楼的不是达官贵人便是家私巨万的豪商富贾。看江渊少年模样,一副生面孔,再穿着粗布麻衣,进来半响也无人前来招呼,江渊也不在意,看到楼梯旁有一大门,门上一个小匾额,刻着大堂二字,便举步走了过去,推开大门,里面是一个略显昏暗的小走廊,走廊对面传来隐隐的喧哗之声。

一进大堂,喧哗吆喝之声顿时扑面而来,与外面幽静雅致的小厅宛如两个世界,酒气混合着汗味脚臭,让江渊狠狠皱了皱眉头,数十年来,他何曾来过这等污秽肮脏的地方?只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想要购剑就必须有银子,什么地方能在短短的功夫里一本万利弄来大把的银子?自然只有赌坊了,当然前提是你能赢,否则等待你的只能是倾家荡产!所谓十赌九骗,所有的赌术不过是一些障眼法骗术罢了,比的就是耳聪目明,眼疾手快!江渊此时仅仅打通了四条经脉,与前两个世界相比,差的天差地远,但他的剑法以迅疾为主,眼疾手快本是他的拿手本事。

江渊不好堵,却并非不会,虽说他可似初入笑傲一般盗取城中的豪商巨富,但他此次出来一是为了买药,没有那么多的闲功夫,二是盗窃出来的物件还需要找地方销赃,太过麻烦,至于直接盗窃银两,现在大白天的,以他此时武功想要避开所有人,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反正他仅需要数十两银子购两把长剑即可。

大堂四角坐着几桌孔武有力的闲人,显是看场子的打手,中间则围着数十桌的客人,有衣着稍稍光鲜的蒙古人,有衣衫褴褛的汉人,还有依附蒙古的色目人等等,他们有的玩着牌九,有的玩着骰子,稍远处更有斗鸡走狗的。上了赌桌再无尊卑大小,光鲜褴褛具围一处,不住吆喝,人群中不时传出庄家的“买定离手”之音。蓬头垢面,双眼通红,神情狰狞,袒胸露乳,外间难见的景象这里比比皆是。

江渊在各处赌骰子的地方看了看,心中也有了底,看来这家赌坊未玩水银骰子这种幼稚的把戏,想来也是,这种把戏仅是一些小场面的惯用伎俩,在大赌坊轻易可不会用这种坏名声的小手段。转了两圈江渊在一个比大小的桌上坐下,桌上赌徒见来个小小少年尽显诧异,那庄家胸口敞开,露出一丛黑油油的胸毛,打量江渊片刻,斜眯着双眼问道:“小孩,看你挺面生啊,也要来玩两把?你有银子么?”江渊一笑,道:“进了赌坊自然是来玩的,至于银子……”说着从衣襟掏出那块银子,再道:“这些够不够玩几把?”

众人看到这块银子惊噫出声,有几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双眼更是红的发紫,显是见财起意,一个小小少年拿着这么多银子,活生生的一出童子持金。只是这家赌坊与官面上的蒙古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着坊内不允许强抢其他赌客钱物的规矩,不然周围那几桌打手,会让不守规矩的人知道什么叫做悔不该当初!那庄家看着江渊那块足足有一两的银子愣了愣,下面这种大堂都是为了寻常人家设置,来玩的多是普通百姓,来这里能拿个几百文已是了不得了,许多百姓一辈子都没见过银子,没想到这一个小小少年竟能拿出来银子。这些庄家整天和银子铜钱打交道,自能一眼看出江渊拿出的银子是真无假。

庄家见江渊真的拿出了银子,哈哈一笑,道:“够,够,怎么不够?不过等会输了,小公子可莫要哭鼻子才是。”江渊笑了笑,盯着庄家的双眼道:“赌场上输赢无常,你那么确定我会输,莫非想要出千?”所谓出千便是使诈作弊,众赌客听了,输了钱的齐齐瞪向那庄家,自己输钱莫不是这庄家出千所致?庄家面色微变,觉察到众赌客的目光又堆满笑意,道:“小公子说笑了,我们赌坊在樊川县是出了名的信誉良好,童叟无欺,输赢全凭各人运气,赌坊有着规矩,赌桌上但敢出千者定受断手之刑,小的又怎么敢?”

江渊无谓的笑笑,道:“不敢最好,摇盅吧。”那庄家也笑了笑摇起骰盅,只是数把过去,江渊所压者输少赢多,短短功夫本来的一两银子已成了近百两之多,引得周围的赌徒纷纷跟风。那庄家暗中一凛,看来不得不出千了,想着对方不过一个小孩,便暗中将正常的骰子换为了加注水银的骰子,面上还满脸堆笑道:“呦,没想到小公子竟是个中高手。”说着便拿起骰盅,准备再来。适才他面上说的是出千会被剁手,但赌坊各个庄家不出千,尽让赌客把钱赢走,赌坊还开不开了?所以说没有不出千的赌坊,人们所说的十赌九骗不是没有道理的。

庄家的小动作江渊虽未全见,却也隐隐看到了些许,哪里还不知晓庄家准备耍弄手段了?他拦住又要摇盅的庄家,道:“行了,今天小爷也玩够了,改天再来。”说着将自己面前的银子收了起来。那庄家一愣,没想到这小孩赢了就想走,忙喊道:“等等!”江渊嘴角一勾,道:“怎么?”庄家道:“小公子赢了钱就走,只怕不太好吧?”江渊冷笑一声,道:“难道你们赌坊只让输钱不让赢钱么?”庄家笑了笑道:“怎么可能?只是小公子今日手气如此之好,何不多玩两把?说不定多玩几把眼前的百两白银就变成了千两白花花的银子,那可是千两啊,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来的。”江渊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道:“还是算了,小爷今日已经尽兴,还是改日再来吧。”说完便往外走去。庄家见状也不好阻拦,只得招呼其他赌客,仅仅不到一百两银子,还犯不着上报赌坊派遣那些江湖中人截杀,那些人出动一次可不是这区区百两所能打发的了。

随着江渊离开,适才那三个眼睛红得发紫的赌客收起了这一会功夫跟着赢的铜钱,各自相视一眼,悄悄跟了上去。赌坊的规矩是不许坊内强抢,但出了赌坊遇到这种事可不归他们管,这是那些官老爷的事情。一众赌客看到也只是摇头一笑,这种事情他们见得多了,这少年面生的紧,许是偷了家里的钱资来赌坊耍玩,这三人可是樊川县有名的泼皮无赖,他们如何敢管?因此仅是笑了笑后又如常开赌。

江渊出了赌坊便沿街寻找兵器铺子,他记得襄阳城外独孤求败隐居之处除过玄铁重剑还有一柄无坚不摧的无名利剑,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先购上两柄寻常利剑先用着,虽说倚仗利器非是习武正途,但他现在武功低微,一切以保命为先,如果命都没了还谈什么正道邪途?寻得片刻,兵器铺还未找到,却发现了身后的三条尾巴,嘴角一咧,露出森白牙齿,“有意思!”转身反向着人烟稀少的窄陋小巷行去。后面跟着的三个赌徒见了,相视一眼,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眼窝深陷之人低笑了几声,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顿了顿又对身旁两人道:“看这小子这么懂事,待会他若老老实实,咱们就不把他卖给蒙古大爷做**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