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平息
桃花岛大厅
江渊不敬柯镇恶,对郭靖也出言顶撞,各人神色不一,其中郭芙的神色最为复杂奇怪,她的面上不仅有着幸灾乐祸,竟然还有着隐隐的佩服。其实这个也不难理解,郭芙受母亲娇惯,平日不免娇蛮了些,这样一来自会惹得古板的郭靖不喜,因此她平日里最惧父亲,在父亲面前说话都不敢大声,没想到江渊今日竟敢公然顶撞那个严肃古板的男人,是以幸灾乐祸之余还隐隐生出佩服。
江渊眉头一扬,无视几人愤怒诧异的目光,说道:“好了,闹剧到此为止,谁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柯镇恶抢先怒声道:“还能有什么事?杨过这个小畜生竟然点破了修文的气海,让他今后再也无法练武!”说话间铁杖连顿,显得很是愤怒,武修文被点破气海,今后只能做个废人,他如今才仅仅十二三岁,这种毁人一生之事,对正义感十足的柯镇恶与郭靖来说已算是十恶不赦了。江渊皱了皱眉,心中思索,他记得原轨迹中,郭靖收徒之后杨过再未与武氏兄弟和郭芙三人玩耍争执,直至他练蛤蟆功被武氏兄弟撞见,之后失手打昏武氏兄弟中的一个,暴露了所会的蛤蟆功,从而被郭靖送出桃花岛。或许眼下便是原轨迹中的这件事?
杨过看兄长皱眉,大声道:“哥,你不用管我,就让郭伯伯废了我的武功便了。”江渊摇了摇头,道:“你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杨过满脸倔强,道:“没什么好说的,让郭伯伯废了我为武家那废物报仇便是。”江渊皱眉,喝道:“闭嘴!你的武功是我教的,要废也轮不到别人,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先起来,然后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听到杨过的武功竟然是江渊教的,厅上众人面面相觑,杨过却在这声呵斥中听出了关心,半天来孤苦无依的一颗心儿似乎找到了依靠,心中的委屈一股脑爆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郭靖等人见状也未出声,他们自事发到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只是看到武修文被点破了气海,便将杨过擒了过来,再叫来了江渊,也由此柯镇恶自江渊一进门便不由分说呵斥跪下,在他看来,虽说当场似乎只有杨过一个,但杨过怎么会有这么大胆子?他也清楚黄蓉未教杨过武功,杨过一个人又怎么斗得过跟着郭靖习武数月的武氏兄弟?因此直接认定这事跟杨过那个行事邪异的哥哥脱不了干系。
杨过哭罢,并未起身,而是说道:“今日读罢书,我在一处海滩习剑,”指着武氏兄弟又道:“被郭芙和他们俩撞见,武家兄弟言他们随郭伯伯习武,我随郭伯母习武,硬要拉着我比划过招,我初学剑法,能发不能收,本不同意,但武家兄弟出言相激,我便持桃枝与他兄弟比划,没想到这俩……”他本想说“废物”两字,看了眼郭靖,又改口继续道:“没想到他兄弟二人连我一剑都挡不住,武修文被我刺中气海,然后……然后就这样了。”这时他也不再称郭靖夫妇为师父师娘。
江渊轻笑一声,道:“原来就这点事,先起来吧,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杨过看了看郭靖黄蓉,见他们并未注意自己,脚踩明夷位,哧溜一下滑到江渊身后。郭靖见此大怒,道:“谨儿怎么能这么说话?经此一事,修文这一生算是毁了,过儿过来跪下,给修文赔礼道歉!”柯镇恶也大声道:“小畜生快过来!”江渊拉住正要依言上前的杨过,对他摇了摇头,随后转头先对柯镇恶道:“柯瞎子你闭嘴!”说完不理柯镇恶涨红的面色,又对郭靖道:“郭伯伯,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义么?”正欲举步上前教训江渊的郭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怔在了原地。杨过适才说话时武家兄弟并未反驳,可见所说不假,既然如此,此事武氏兄弟本身也着有不是,只不过现在修文这孩子被点破气海,杨过就少不了出手过重的嫌疑,但不管怎么说,此事起因在武家兄弟身上,不能将错处尽归杨过一人,他拙于言辞,被江渊这么一问,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黄蓉见丈夫为难,接口道:“谨儿,不管如何,修文这孩子被破了气海,让过儿赔礼道歉总没什么不对吧?再说了日后见了修文他爹,靖哥哥和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去交代。”江渊轻笑,道:“郭伯母,既然你说话了,那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不知伯母可否随我出来一趟?”说完根本不管黄蓉同意与否,往大厅外走去。厅上众人心中奇怪,不知道江渊有什么事情需要避开众人,黄蓉见此,也只得满怀疑惑的跟了出去。
江渊来到于大厅相距二十余丈处,确认厅中之人绝对听不到这里便停了下来。黄蓉跟着停下,道:“好了谨儿,你要问什么现在问吧。”江渊双手负后,道:“伯母,今时今日你还穿着那件软猬甲么?”黄蓉想不明白江渊为什么问这个。摇了摇头,道:“这倒没有,当初武功低微,需要软猬甲防身,不过自与靖哥哥成亲后少履江湖,自是不会随身穿戴了。”江渊一笑,道:“这是自然,如今郭伯母的武功便算不得绝顶,江湖上也应该少有人敌,也就不需要倚仗一件宝甲了。”
黄蓉听江渊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秀眉微颦,道:“谨儿你到底想说什么?”江渊长吁口气,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宝甲尖刺染上剧毒,郭伯母那么久的时日竟然没有误伤自己人,也真是难能可贵了。”黄蓉面色微变,道:“你什么意思?”江渊道:“我的意思郭伯母还不明白么?铁抢庙中那人运气真好,那么大的宝甲偏偏就打在了有毒的那块。”黄蓉面色大变,道:“你……你都知道了?”
以黄蓉的聪慧,江渊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她又岂能还不明白?当年郭靖的师父只余下了江南六怪,除过柯镇恶外,韩宝驹在桃花岛被杨康以九阴白骨爪所杀,余下四怪则中了欧阳锋的剧毒,待她和郭靖上了桃花岛,其中四怪已经身死,余下一个南希仁还有口气,只是南希仁中了剧毒神志不清打了黄蓉一掌,幸好她穿有软猬甲防身,只是受了点惊吓,不过南希仁所中剧毒却留在了软猬甲的尖刺上,再后来铁枪庙中,杨康被她拆穿真相,想要偷袭于她,刚好打在了南希仁留下剧毒之处,中毒身亡。也因此她对杨家兄弟颇为疏忌,毕竟杨康虽非她亲手所杀,却也算死在她的手下,偏偏他留下的这两个儿子还聪明非常,这岂能不让她忌惮重重?只是她和郭靖一直未在人前言说此事,除过穆念慈和欧阳锋,还有谁会清楚此事?她相信穆念慈绝对不会对她的儿子说这些事情,欧阳锋则已疯癫,自也不会与他们说这些。
江渊笑道:“自然,不过杨过还不知道此事,他还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否则我也不必叫伯母出来了。”黄蓉实在想不明白江渊会如何知道这件事情,不由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江渊望向天际,缓缓吁了口气,道:“十几年来,我痴症缠身,众人皆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连娘也是,因此杨过不在家时,她时常对着我诉说这些往日旧事,以排解心中苦闷,呵,痴症?痴症缠身我便无法感知外界之事么?”
“原来如此!”黄蓉这才知道江渊为什么明明是个少年,说话行事却老气横秋,许是这多年的痴症反磨炼了这孩子的心性。想明白后,黄蓉不动声色的回退半步,道:“那你想如何?”江渊并未回头,似乎却知道了黄蓉的反应,淡然笑道:“伯母不需戒备,以我的武功,只怕还伤不得伯母。”顿了顿又道:“至于我想如何?呵,我并不想如何,我只是想告诉伯母,我知道你为何不传杨过武功,所有的事情我都明白。”黄蓉道:“你……就不想为你爹报仇么?”江渊回头,对着黄蓉一笑,道:“伯母何必明知故问?我若想要报仇会将这些告诉伯母?上一辈的恩怨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否则我也不会将此事瞒着杨过了。”
黄蓉以手扶额,摇了摇头,道:“我讨厌聪明人。”江渊哈哈一笑,道:“那伯母第一个要讨厌的便是自己。”黄蓉轻叹一声,拢了拢耳边的秀发,道:“那谨儿将伯母叫了出来,又将此事告知伯母,为得是什么?”江渊道:“杨过之事并非他一人之错,人总要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此事就这么算了,让郭伯伯将我兄弟送出桃花岛吧。”黄蓉默然,她明白江渊的意思,江渊是说武家兄弟不知死活去挑战杨过,被废去气海也是自找,以前的事他知道,但不会告诉杨过,他想用这个条件将此事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