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我只是来索取赎金的
汝阳王府门口
那门子暗中思索:“能让小姐说出这等话来想必身份不俗,不过这大都中的豪门公子自己大多都能认出,却没见过这人,再说小姐向来不喜那些豪门公子,定然不会亲自带着他们前来王府。按说小姐已近双十年华,正是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那么多豪门公子怎么就……等等,情窦初开?想起这个汉词,他心中一动,莫非……”
“莫非郡主找了个郡马回来?”那门子在心中暗道。他家小姐已近双十年华,若非老爷乃是王爷之尊,更是手握兵马大权,只怕早被官服强行许配人家。大都那么多权贵公子,小姐却一个都看不上,这还是第一次郑重其事的带个男子回府,想到这里,便面带喜色的对着一个刚赶过来的同伴道:“我去把马带到马棚,你去上边通报一声,就说小姐要见老爷,许是带了个郡马回来,快去!”
刚赶来之人有着二十几许,闻言大喜道:“好勒。”应完便转身去通报管家,只是走到半道儿喜色一敛,忽得一叹。他家小姐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府中的年轻人哪一个不爱慕?只是都自知身份卑贱从不敢让任何人知晓,若不然必生滔天大祸,大到能要了他们的小命!此人自然也是这许多中的一个。小姐一直不嫁他替小姐忧心,可此刻听到小姐带回了郡马,心中又不知是何滋味,他完全忘记了那个门子所说的“许是”一词。不过他很快按下心中想法,换了一副喜色,免得给自己招来祸事,小人物自然也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在此人去通禀管家的时候,江渊跟着赵敏来到了汝阳王平日会客的厅堂。进了厅堂后,赵敏对旁边伺候着的下人道:“去上两碗茶来,用最好的新鲜龙井!”下人去了后她对江渊道:“教主请坐,小妹进去换身衣衫。”这些天一直穿着江渊的衣衫,她心里实是感到别扭。
下人奉来清茶后,不过盏茶功夫,换上了一身女儿装,稍作梳妆的赵敏便匆匆行了过来,她实在无法放心让爹爹一人见这明教教主,虽说她猜度此人现在绝不会杀死父王和各宗王任意一人,但那始终只是猜度,因此换好衣衫便匆匆赶来。换上女装的赵敏比男装少了几分英气,却又多了几分柔美。
赵敏再进厅堂,先是闻到一阵酒香,接着就是看到江渊那的桌几上摆着数盘点心和一壶葡萄美酒,那明教教主一会吃块点心,一会饮口美酒,简直比在在他明教还要舒坦!这让她略微一怔,她只是叫下人上了碗茶,不过换个衣服的功夫怎么上了这么多东西?
赵敏厅里看了看,没有看到下人,便对江渊道:“喂,你把这里当你家了?”江渊看赵敏出来,靠回椅背,袖手耸肩道:“我还以为你们王府就是这么好客呢,下人自己上的,我若不用岂不是白费了他们一番心意?”赵敏无奈一叹,在江渊对面座椅上坐了下来,今天也不知道下人是怎么了,以往对自己都没看到有这么殷勤!现在反而如此对待这个朝廷最大的反贼头子。
江渊将血红的葡萄美酒斟满一杯,举杯遥敬道:“郡主要不要来点?”赵敏撇嘴道:“不了,小妹是不是还要多谢教主的借花献佛?”她这是讥讽江渊拿她王府的东西做人情。江渊轻笑两声道:“这倒不必了。”接着又赞道:“大都离西域不知有几千里之遥,这吐鲁番美酒运来之时沿途颠动,都少不了酸涩之味,而且多搬一次,便减色一次。没想到王府所藏竟色泽明艳,醇厚无比,更是绝无酸味,想来是历经数蒸数酿之故。”看了看手中的白瓷酒杯又摇头叹道:“只是可惜了!”
赵敏冷哼道:“我王府拿出这等美酒招待教主,教主还有个甚得不满?”江渊有若酒徒般摇头道:“饮酒须得讲究酒具,喝什么酒,便用什么酒杯。若无佳器,徒然糟蹋了美酒。”赵敏道:“哼,那你倒说说饮这葡萄酒要什么杯?”江渊道:“喝葡萄酒当然得用夜光杯!古人诗云‘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用夜光杯盛葡萄酒,酒色就如同血色,饮酒就像饮血,凭添豪气。”
赵敏道:“嘿,没想到你还是个酒国前辈,那小妹是不是还要再给你找个夜光杯去?”江渊笑了笑未曾答话,而是转头看向门外,只听堂外一阵粗豪的大笑传来,“哈哈哈,这后生倒是好见识!”随着声音走进堂中的是一个头戴皮笠,满脸胡子的粗豪汉子,汉子约莫四十几许,想来就是汝阳王了。江渊如今多年过去,本也有着近四十的年纪,只是容貌不知什么原因被定格在了三十出头的那个年岁,是以看起来极为年轻。因此汝阳王才喊了一句“后生”。
汝阳王进了厅堂,看那随女儿前来说是要见自己的后生竟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反而在那里自顾的斟着美酒,脸上笑意微敛,对赵敏问道:“敏敏,这就是你带回来的郡马?”这句话一出,江渊就是一怔“郡马?”正在斟着的葡萄美酒溢出酒杯,价值千金的鲜红酒水如同珠子一样滴落地上,发出微不可闻的滴答之音。
赵敏见爹爹一进来就问了这么一句,瞬间脸色窘的通红,轻跺金莲,羞恼道:“这是哪个乱嚼舌根的下人说的?看女儿不拔了他的舌头!”汝阳王只当是女儿家的羞窘,大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敏敏你还害羞作甚?你……”这时一声轻咳打断了汝阳王,只见那边回过神的江渊放下酒壶,说道:“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有些事情是否弄错了?江某只是前来索取赎金而已,郡马什么的可高攀不起!”
汝阳王一愣,索要赎金?什么匪徒敢这么大摇大摆的跑到自己府上索要赎金?而且他此时独自安坐,拿什么来换赎金?因此汝阳王只当是这后生在说笑,哈哈笑道:“这后生还真是有意思,敏敏你从哪找来的?”赵敏压下羞窘,无奈叹道:“爹,他没有说笑,他是明教教主江渊!”“江渊?”汝阳王一怔,竟是那个天下最大的反贼头子?可以说朝廷能落到这种风雨飘摇的地步,全是此人一手造成!
回过神的汝阳王将女儿一把拉到自己身后,身子一躬,如蓄势待发的狮子,笑脸一沉道:“是你!”江渊放下酒杯,拱手道:“不错,江某人江渊,见过王爷!”只是说是见礼,人却依然稳如泰山的安坐椅中,一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接着江渊又道:“王爷不必紧张,江某前来只为赎金,不为杀人,不然你这王府现在还能看到半点活物?敏敏郡主和某自保定那边前来,她应该十分清楚。”
听到保定城外,赵敏脸色白了起来,嗔怒道:“你答应过我到王府不杀人的!”江渊笑了笑,轻转手中酒杯,道:“如果王爷够聪明的话!”汝阳王这时没听两人说话,而是想起了他来之前处理的军务,适才不久他接到军报,说保定那边的军营前天一天便损去上万兵卒,后边还说敌人竟只有一个人,女儿和此人从保定而来,这事难道就是这明教教主做下的?
却说前天那一战,那个将官本想将其压下,只是上万人的损失可不是一件小事,而且人多嘴杂,被盯着他的职位的一个部下给捅了上去,最终还是没能压下来。是以此事今天就摆在了汝阳王的案头。上万军卒竟被一人斩杀,汝阳王有点不可置信,但谎报军情可是死罪,这种一查就明的事情他相信下边绝不敢乱报。
汝阳王知道,现在府中还有一些女儿招揽的武林高手,但他不清楚这些人合起来是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自己与其现在相距不过三步远,若高声呼救定然会激怒此人,不管那些人是不是这人对手,至少不能在此人下杀手前救出自己与女儿,暂时还是莫要激怒对方为好!
想到这里,汝阳王佯做镇定的坐到主位之上,哈哈一笑道:“原来是江教主当前,适才是本王失礼了,不知教主为何说是前来索取赎金?”江渊取过几上另一只酒杯,斟满后向汝阳王弹去,瞬间酒杯滴溜溜的旋转着飞了过去,旁边的赵敏一惊,只当酒杯上附有内劲,忙代爹爹一把接去。
赵敏知道这明教教主功力高绝,是以抓过的白皙小手上用上了全身的功力,只是未曾想到这杯酒竟然真的只是江渊敬来,酒杯上没有一点功力依附,完全是用巧劲弹射过来。酒杯只是普通的白瓷杯,因此她这一抓只听啪的一声,抓到手中的杯子碎成了数片,溅射的酒液洒满了衣袖和手掌,好在她的手掌抓去时附有内力,是以并未受伤,只是如此一来,场面变得极是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