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修罗再现

江渊所奏的曲子,是地球上一部电影的插曲,名为《筝锋》。这是一曲改编自《渔舟唱晚》的筝曲,本应用秦筝来奏。但乐器与武功一样,运用之妙存乎一心,高超的琴技让他用一张短琴奏出了秦筝一般的激越凄厉。琴声一出如寒秋降霜,万物凋零,带来的是能冷透骨髓的杀气。

琴音化作碎金裂石的剑气,随着江渊脚下石台的旋转,洒出一个肉眼难见的剑轮。剑轮飞转,上下回旋,似乎能搅碎一切胆敢靠近的东西!赵敏就在江渊身旁,曲折如意的剑轮刻意相避,她反而并未受到伤害。不过如人墙缓缓逼近的元兵,却随着江渊每一次的扫弦成片成片的倒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盏茶功夫,杀气极重戾气深敛的一曲《筝锋》已被江渊反复弹奏了四五遍。这一曲如剑走偏锋的刺客,不出手则已,出手则动如雷霆取人性命。仅仅这短短的一会儿,万余元兵已有上千人倒在了石台四周,还有一些身受重伤一时不死之人不断的发出阵阵惨呼。高台上的万夫长面色铁青,看着那些开始踌躇不前的兵卒。他第一次知道,武者竟能强到这种地步!

看着不敢上前的元兵,江渊缓缓停下了石台的旋转,撑着竖起的短琴,对着旁边的赵敏说道:“赵姑娘,江某这套武功如何?”只是赵敏显然还没从惊骇中回过神来,仍在怔然的看着倒地身亡的元兵。高台上的万夫长看到江渊停了下来,只当他功力用尽,大喜传令道:“南蛮人功力用尽,弃盾换刀,加速上前,斩杀这两个南蛮人的连升三级赏银百两!”

听到南蛮人功力用尽,元兵双眼一亮,恐惧之心尽去,再听到如此重赏,一个个眼中更是冒出贪婪之光,瞬间扔下盾牌,手持弯刀向前冲去。赵敏这时也惊醒过来,看着正冲来的元兵,脸色难看道:“你功力真的用尽了?”在她想来,一口气斩杀如此之多的人马,极有可能真如那边的万夫长所喊,用尽了功力!江渊并未回答,而是将竖着的短琴再度抱起。前面的元兵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足下一顿,霎时引起一阵骚乱。那万夫长高声喊道:“南蛮人狡诈,定然只是强装,不许停,后退者斩!”

元兵听得此言,心中一定,均是恼怒想道:“可恶的南蛮人!这点把戏也想骗得了我们的万夫长?可笑!”接着仿佛因刚才的顿足而羞耻,比适才更为勇猛的向两人冲去。看着从四面八方已至两人身周不足丈远的元兵,赵敏秀眉皱起,暗运功力,她未持兵刃,好在这些元兵前来未带多少弓弩,一心逃跑的话应该还是能脱身的。正准备去拉石台上的江渊,只见江渊竟然盘坐下来,将短琴横放身前。

江渊双手在琴上扫过,霎时,只见他头顶上空好似凭空生出八柄丈许长短的透明剑身,透明之色看在人的眼中本来应该是一团虚无,什么都看不见,但赵敏却明明看出了八把剑尖向下的轮廓。这八柄透明剑身有如悬挂半空的裁决之刃,元兵离两人还有两步远近,前面的元兵高举弯刀,狰狞的面上已经浮现了加官进爵的喜悦,数把弯刀从四面八方向着两人用力劈下。江渊恍若不觉,仅是双手一扫,一阵浑厚紧促的琴音如雄浑的战鼓一般响起。

天上泛着森森寒意的剑刃好似得到了号令一般,倏的斩下,刹那间两人身周近百的元兵便倒在了这一次斩击上。当先的那些元兵脸上的喜悦还未来得及消散,就和周围的同袍变成了一具具支离破碎的尸首散落一地。高台上的万夫长一阵惊愕,面颊狠抽,南蛮人还留有余力?前面的兵卒不待上官下令,哗然声中向后退去。这太可怕了,虽说仅是几百人的伤亡,任何一次征战的死伤都要比这多了不知多少!但这几百人的伤亡仅是那南蛮人的一次出击,他们从未见过能一击斩杀数百人的强悍武者!

江渊看着后撤的元兵,嘴角翘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抬手在琴弦上轻挑慢捻。随着一阵细碎的琴韵响起,天上的剑刃突兀的碎裂,化成一个个风刃自四面八方向着元兵追去。巨大的剑刃化作风刃,不再如剑刃一般肉眼可见,而是化成了一道道看不见的夺命镰刃!声音的传动远远不是寻常人能跟得上的,元兵看着眼前的同袍,不是突兀的头颅跌落,鲜血自胸腔喷出三尺之高,就是胸腹忽然之间自行裂开,体内的脏器争先恐后的涌出。一个个口中高喊着“妖怪!妖怪!”没命的向后奔逃。

那万夫长在高台上脸色发白,“难道世间真有妖怪?”他心中暗自发问,若不然何人能以一人之力对抗万军之多?他看的清楚,那奏琴之人的同伙还没有出手!想要同部下一同逃走,忽得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竟被飞至此处的一道风刃给斩下了头颅。

约莫两个时辰左右,江渊按下琴弦,此时的保定城外已完全成了一个大修罗场。万人元军,能够逃走的不足数百,其他的尽数亡在了这里,而且均是被一人斩杀,这般奇幻之事简直是千古未闻!江渊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套借鉴七弦无形剑完全由自己领悟的音波武学威力还不错。向赵敏看去,只见她脸色惨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是恐惧,就这么怔怔的看着自己。

江渊收起短琴,看赵敏还在发怔,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赵姑娘?”赵敏身子一抖,惊惧道:“你……你真的是人?”她虽是极为硬气之人,但毕竟是个不足双十的妙龄少女,对这种超出认知范围的事情还是抱有本能的恐惧。江渊好笑的摇摇头道:“我不是人又能是什么?”赵敏惊疑道:“人能做到以一敌万?难道所谓的武林神话是真的?”江渊道:“自然是真的,能够流传下来的传说怎会是空穴来风?”

赵敏压下惊骇后见江渊的短琴又消失不见,看他身上还是紫袍缓带,明显不像是藏着东西的样子,不过她并未开口询问,两人此时处于敌对关系,便是问了,也未必能听到真话。此时天色开始暗淡,两人便在保定城买好马匹,找了家客栈歇息了一晚,第二日天一亮便纵马向大都行去。

保定城外一战,元兵死伤万余,竟还是亡于一人之手!若是元帝仍在,对此等大损颜面之事怎能善罢甘休?但此时帝位空悬,那万夫长的顶头将官害怕受到牵连,竟生生将这般大事给压了下来!毕竟那万夫长带兵出营是他亲手所批,若真要问责,他也逃脱不了干系,上万人马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因此他便将此事压下,只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般不声不响的度过此事,日后在慢慢补充军中兵卒的空缺。

这日,江渊和赵敏骑在马上,对面好大一片宅子,宅子看着并不如何豪华,只是占地颇大,门前有着一对气宇轩昂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这蒙古王府远不似汉家豪宅那般雕梁画栋极尽机巧之能事,而是极致的天然粗犷,带着蒙古一族的独特风格。抬头看去,高挂的匾额书着汝阳王府几个蒙古文字。

赵敏对江渊道:“喂,进府后不许杀里面一人。”江渊淡淡一笑,道:“如果他们不招惹我的话,我又不是杀人狂魔。”赵敏无力的叹了口气,只能无奈的越过江渊,当先向王府走去。要让这明教教主先行,门前的门子又不识得他,万一起了争执,怕是王府都要血流成河了。自前天保定城外一战,她已无法再敢小瞧半点这明教教主的实力。

王府的门子正在门房打着哈欠,忽得撇见两乘马正在向王府行来,马上乘者当先一人一身青衫,后面跟着的那个则是一身紫袍,两人一身汉人衣衫,看起来都是气势非凡。王爷仰慕汉家文化,还给自己取了个汉名,连小王爷郡主都有各自的汉名,因此他也是见怪不怪,而是神色一肃迎了出去,待乘者到了近前这门子方猛地认出当先一人,这不是自家的郡主小姐么!自家小姐时常换上男装出行,适才离得稍远他竟没认出来。

江渊跟着赵敏到了王府门口,只见王府里边小跑着迎出来一个四十几许的门子,到了近前下拜道:“小的拜见小姐。”两人下马后,赵敏将马缰交给那门子,示意门子也接过江渊的马缰后吩咐道:“你找人去跟爹爹说声,就说我有位……有位朋友要见他,我们去中堂相候,让爹爹尽快前来。”说完带着江渊走了进去。

那门子听完就是一愣,打量了随小姐向府中行去的紫袍人,此人是何身份,能让小姐亲自带去面见老爷?忽得那门子面色一喜,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