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双手
楚南笙讲完，老僧仍不言语。
曲经年瞧出了点眉目，他道：“不知道那座东岛寺里，可有得道高僧？”
“当然有，当初东岛寺里的白云禅师佛法高深，人称活佛。”楚南笙一说完，曲经年便笑道：“要是让那活佛日夜都看着他手下的弟子参拜欢喜佛，念杀人经，嘿嘿。”
“罪过，老僧配不上活佛二字。”老僧低头，面容痛苦。
“你当然配不上，助纣为虐，你又怎么配的上佛字！白松寺里的小尼姑吸食人血之事，你应该晓得，但你放任不管，这是何意？”曲经年厉声喝道。
楚南笙笑道：“师兄，这白松寺的事儿不消得咱们管。既然我们现在有了白灵枝，这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曲经年瞥他一眼：“那你还不快动手。”
楚南笙拿着刀道：“有劳师兄了。”
曲经年一开始没言语，正当楚南笙想收刀时，曲经年骤然发力，手掌猛击楚南笙臂肘。
他手臂一麻，刀落。
曲经年接刀，“咔！”的一声斩向楚南笙手腕。嘭！手落在地，鲜血喷涌了老僧一身。
楚南笙也没废话，手臂从那铐子中抽离出来，曲经年捡起地上的断手接在了楚南笙手腕上。
断手再接手，说起来麻烦，但也就是过了一眨巴眼的功夫。
白灵枝果真有奇效，楚南笙取出来它还没运功发力时。从那白灵枝上散发出来的灵气，就将其表面的伤口修复了个七七八八。
过了片刻，楚南笙那只手便完好如初了。他用力攥了攥拳头，邪笑道：“好用。”
曲经年看看他，再看看还锁在自己手腕上的那铐子，身子打了个激灵。
“现在我与他已经分开，手上又有白灵枝。到时寻得安于，再把他杀了，这东海寻龙的头功就是我的。”楚南笙看着一脸傻乎乎的曲经年心中暗道。
那老僧目光如炬，注视着二人开口道：“二位少侠这两日不妨在白松寺中暂住，等歇息好了再走不迟。”
曲经年将那铁链缠在手臂上，看了看楚南笙：“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楚南笙回过神来，笑道：“我看现在在这最好住在白松寺里，等着公孙输前来与他谈条件。”
要去白松寺的待客厢房，得从寺庙大殿东边的一处小门出去，再从一条小路向下行个百十步才能到。
刚才那老僧出去招来了一个小和尚，让他带曲经年二人去厢房。
曲经年战在院里，看着山下一望无际的红枫林若有所思。
小和尚过来说道：“施主，寺里有三处东西北三处厢房。东边能看到红枫林，西边有野秋菊，北边则是一汪大湖。”
“听说你们这山下可聚了不少要来杀你们的人，难不成你这小和尚就不怕？”曲经年说道。
小和尚挠头，“有方丈和神尼在，我们就什么都不怕。”
曲经年心中叹息道，怕是山下的人没杀上来，你们就要被那神尼和方丈吃个一干二净喽。
这时楚南笙早进了屋子，小和尚道：“施主，你先回屋休息。等晚上，我就将饭食送过来。”
曲经年打了个哈欠，已经有两日没合眼，也确实有些困了。他笑了笑，便进了屋。
等小和尚正要离开时，他一拍脑门想起来，还没知会另一个人一声。他便又匆匆去敲楚南笙的门。
轻敲两声没人回应，他又加大了些力气。
咚咚咚！
此刻楚南笙正在屋里运功打坐，这一有人敲门，他不由得气从中来。
等他一开门，正想发火时，却见敲门的是刚才那个小和尚。
他看这小和尚年纪应该和他差不多大，生的是唇红齿白。楚南笙心念一转，便微笑道：“进来吧。”
小和尚连忙摇头，说道：“不了，我是来告诉施主一声，饭食要等晚上才送过来。”
楚南笙大笑了几声，道：“你别害怕，我家中有一胞弟，我们兄弟之间感情甚好。此次离家许久不见，今天一见到你，便想起他来了。如果不嫌弃，进来聊聊。”
小和尚见面前这少年生的清秀，也不像是什么恶人，便点点头走了进去。
他刚一进去，身后那门就被楚南笙哐的一声关上了。
他略有些紧张的看看身后，楚南笙朝他一笑道：“坐。”
看那小和尚坐下来，楚南笙方才走过来为他到上了一杯茶水。
“你小小年纪，怎么做了和尚？”楚南笙问道。
“家里穷，我娘听说寺里能吃上肉，就将我送上了山。”小和尚道。
楚南笙笑道：“你们这寺里的和尚真有福气，不仅能吃肉，还能杀人。”
小和尚浑身颤了颤，急道：“寺里虽然念的是杀人的经书，但方丈每次都告诉我们，杀人是要犯业障的。”
楚南笙没回应，反而是一直盯着他看。小和尚被他看的发毛，赶忙立了起来，“施主先歇息吧。”
啪！
楚南笙一把抓住了他：“你这手，可真白。”
曲经年盘坐于床上，正细细调理体内的罡气。
上一次他吞龙后，境界突破了一层。可他有些纳闷，那么大的一条龙的血肉难道都被他吃了不成？
越想越怪，曲经年不由得将神念向体内罡泉探去。神念一般都是修炼之人用来内视本体的，能用神识探查万里的，除了有数的那几个大神仙，这江湖里还真没人谁人能做到。
在曲经年腹中，一个透明的小人正在罡泉边蹦来蹦去，这小人便是曲经年的神念。
只见这小人一会儿坐在罡泉边泡脚，一会儿扎进去游弋两圈。等曲经年觉得没意思了，那小人便一个猛子扎入了罡泉之中。
罡泉之下，深不见底。
曲经年往下游了百十来丈，便打起了退堂鼓。
正当曲经年要向上退时，一条紫黑藤蔓猛的从罡泉底部极速射来。那藤蔓一转便将曲经年神念向下拉去，曲经年猛然睁开双眼，大口喘起了粗气。
刚才那神念藤蔓拉到底部时，曲经年好像看见了一双巨大的眼睛，那双眼里无光，里面只有淡漠与寒冷。
神念被吞，头昏脑胀。
虽然有这么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体内，但曲经年却也不心慌，他能感觉出来这东西对他没有恶意。
曲经年心想也好，等再碰见什么龙蛇怪物，让他帮着吞了，到时自己也能得点好处。
曲经年推门出去，没成想傍晚。枫叶林升起了大雾，西边的夕阳光照过来熨红一片。可在如此惹人恋爱的风景下，一股血腥味却来的那么不合时宜。
他抽了抽鼻子，血腥味是从楚南笙的屋里传来的。曲经年不由得一笑，难不成是那个小尼姑把他给吸了。
一边想着，曲经年一边向楚南笙的屋子走去。等他推开门一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引路的小和尚倒在血泊里，已经死了。
“你杀人了！”一声娇喝传来，曲经年回过头看见了一脸闷闷不乐的陆成双。
曲经年耸了耸肩道：“这人不是我杀的。”
陆成双跳到房檐上，晃荡着腿说道：“就是你杀的，刚才我看见你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曲经年笑了笑道：”蛮不讲理，这小和尚明明是被人砍掉了手，失血过多死的。”
陆成双吐了吐舌头，叹气道：“我把这白松寺都找遍了，也没找到我要找的人。”
“你要找谁告诉我，我帮你找，两个人找的话快一些。”曲经年淡淡道。
陆成双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她喊道：“你真愿意帮我。”
“当然，我们是朋友。”曲经年点头道。
陆成双嘻嘻笑了起来，她道：“我要找这白松寺里的神尼，你去帮我找吧，我找累了要歇一会儿。”
曲经年看陆成双应当是真不认识那个小尼姑，她俩看上去应该是姐妹，但又不认识，想必其中也有不少见不得人的门道。
曲经年也无心戳破，他道：“好，我去找，你就在这儿等着我。”陆成双用力点了点头，曲经年一笑，便上了山路。
陆成双在房檐上坐了一会儿，便自语道：“这里有死人不好，我要换个去处。”
说罢，她便飞身而起。
敲罢暮鼓，白松寺里的僧人便全进了饭堂。坐于高处的曲经年看着寺院里慢悠悠行着的和尚，不由得叹他们一句悠闲，一点都不像是大刀架在脖子上的人。
看了半晌，那太阳将要完全沉入西山之时，曲经年听到下方传来吱呦一声。他撇了撇嘴，翻身跃了下去，他这一下去正好落在一个人身上。
曲经年冷哼一声，将手上的铁链勒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嘿嘿，谁让你擅自将那只手给装上了。”曲经年笑道。
他坐下那人双手死死握住铁链，那两只手，右手比左手白嫩一些，那白嫩的手掌跟略显粗糙的手臂放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师兄…你下来……听我解释。”
曲经年不理他，手上使得力气又加重了几分，楚南笙喘着粗气，双手变得漆黑如墨。
突然，一股巨力从黑掌传来，楚南笙身子往下一倾，便将曲经年给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