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行九步

黎泰手中的剑还像模像样地挥着，但黎辰的剑已经停在了他一米之外，上面附着的真气仿若剑器的延伸，剑芒恰好停在黎泰眼前。

胜负已分，也不必多说。

旁边三位长老眼中的惊色实在退之不去，而黎元辰更是压抑不住，发出一声长叹：“从今天起，黎明不再有嫡子身份，未经准许，不得外出。黎辰拜入真武派，黎泰留在家中修习我家传武学。”

当然，其实黎家弟子拜入真武派的绝不会只有黎辰一个，不过剩下的弟子进入真武派就只能是通过层层选拔，竞争那么几个外门弟子的名额了，内外一分，待遇大为不同。

不去理会回过神来，用阴狠的眼光盯着自己的黎明，黎辰将剑收入鞘中，回身一礼，扬长而去。

黎辰回去的路上，两个狗腿都是一脸兴奋，毕竟而今黎辰如此强势，他们在黎家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把他们打发回去修炼武学，黎辰便回到小院中继续体悟凝真期与过去的不同。

不过一会儿，小院中却多了一个不速之客，黎辰抬眼望着来人，眼中是淡淡的轻笑。

“三弟，来找我可是有事？”来者却是黎泰。

“大兄，明人不说暗话，从今往后，我唯大哥马首是瞻！”说着黎泰便深施了一礼。

黎辰嘴角带笑：“三弟何须如此！你的性格我是知道的，这次定是被黎明蛊惑了，往后这黎家还需看你我兄弟啊。正所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只要你有这份心，你我携手，大有可为！”言辞恳切，实在由不得人不信。

“那就全凭大哥吩咐了！”黎泰终是不善言辞，也学不会黎辰这当面是一剑，转身又殷殷切切的样子，只能是抱拳施礼而去，不过心中也略有放心。

看着黎泰回去的背影，黎辰面色不动，内心却是有一种莫名的冷笑。不过天下之人似黎明这种真正的蠢货少，黎泰黎烈阳这种墙头草的货色却多，因此武道虽是明我无敌的修行之道，但修行中同样要先借大势利我，待掌握真正力量后，才可以变为我即是大势，这也隐隐契合了由外而内，再由内向外的境界提升。

不去管那些闲事，离真武派开门收徒只剩三个月，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应浪费。

这里黎辰正为真武派一事准备，在乾元大陆离扬州千里之遥的天魔圣山上，一件能够震惊九州的大事却是即将发生。

天魔圣山，高数千丈，自太古以来就是大陆九州南部的一座宏伟奇观，屹立不知数万年，远迈人族文明史诗。圣山共有九峰，其中主峰与其余各峰之间只有铁链相连，没有一条路可供行人通过，远远望去，天魔圣山上黑云密布，时不时有天雷往来肆虐，雷电咆哮睥睨，惊雷滚滚，让人闻之战战色变。

据说在人族崛起前，这座魔山本是一只通圣的荒兽之王所居，四处遍布兽穴，数百万的荒兽围聚于此。每十年便有一次惊人的兽潮由这座魔山发起，兽潮起时，百万荒兽从魔山上如浩荡洪流滚滚而下，或是与奇荒异兽厮杀，或是北上以人类为血食，沛然不可阻挡，所过之处，血雨腥风。

直到魔皇崛起，先是以残酷暴虐手段将万千天才大派踩在脚下，之后一统人族，倾人族之力将这魔山的百万荒兽杀了个精光。传说最后魔皇与那通圣荒兽大战百日之久，天地为之色变，不知有多少荒兽和人类因为交手的余波被震成湮粉。

这天魔圣山本来共有十座山峰，其中一座竟是在大战中被生生横腰截断，成了个椭圆截面。那一场惊世大战后，整个魔山都被血肉铺满，血色沉积千年，远远望去只觉暗沉血色和阴沉之气铺面而来，令人悚然动容。魔皇便将这宏伟魔山取名为天魔圣山，创天魔教，号令天下，积无上魔威。

此时天魔圣山主峰的一座大殿中，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都准备好了吗。”

“五峰峰主，各位长老都已回到圣山。”

“既已准备完成，三月之后，便都随我出发，千年一遇的大世将至，我天魔宗已经沉寂太久，这就是光复魔皇无上威严的第一步！”

殿外轰然应诺“禀掌教令！”

..............

数日过去，黎辰正端坐小院中，眉头微蹙，静静地参悟些什么。

却说黎辰而今已是凝真期，凝真期真气凝结，威力较养气已不可相提并论，因此也有了参悟，修习高深功法的可能，当日他在堂中压服黎泰，夺了黎明的嫡子身份，让黎元辰与一干长老震惊于他的武学进境，得到的回报可远不止一个真武派的内门弟子名额。

那日之后，不仅是黎泰，还有许多供奉长老，以及旁系弟子前来投靠于他。毕竟如今黎家已是前景明朗，黎明不成大器，黎泰也接不住他一剑，这几日来往拜访之人是络绎不绝，再加上平日与他相熟之人，还有一些别的小世家的角色，说是门庭若市也不为过。他也因此获得了更多的习武资源。

千年以来，世家大派地位愈发不可动摇，而平民即使天资出众，也往往要依附大家才能有所成就，正是因为了“穷文富武”这四字不变的真理。黎辰光是修习少林基础掌法大力金刚掌，便每日都要先用炙热的烈酒和醋方浸泡双手，中间还要加入铁块，五加皮，防风，白芷，透骨草，等等名贵的药材，一日光这些泡手的药材便要花去数十两银子，更别提他修行的紫微金刚内功虽然恢弘霸气，但同样也要用各种方法淬炼自己的身体，花销更大。

除了更多的修行资源，最大的收获却是通过三长老获得了黎家唯一一本地阶下品的武技，《地行九步》。

地阶功法是一个世家传世的根基，在江湖上基本玄阶到顶，根本不可能有地阶功法流传。至于天阶功法，更是只属于少数大派。

这地行九步却是来头不小。

传闻之中，九州西方大漠有一座高达万丈的巨山，山上有各种异兽，其中有一种巨鹰双翅展开超过百米，遮天蔽日，每当它从树林上空飞过，大片的树木折断，从海上掠过，奔腾而起的海浪直上百米，从沙漠中经过，无数沙尘暴必然会出现，淹没一切。

千年巨鹰并非荒兽，有人说他们是神禽，也有人说他们是上古之初开先民灵智的天帝所豢养的，种种传闻更增添了千年巨鹰的神秘，为此，每年都有不少人前往九州西方，想要一睹其风采。但是大漠茫茫，成功之人少之更少。

不管是真是假，千年巨鹰的传闻确已历经千年，所以才被叫做千年巨鹰。

两百年前，黎家一名修为极深的老祖，不远万里远赴极西，苦等数年，终于一睹巨鹰真容。这巨鹰双翅展开虽不足三十米，但依然神异非凡，轻易可抓裂一座小山，纵跃翱翔时，肉眼各奔无法捕捉其身影，一掠之下，数里地一晃而过。

惊叹之余，黎家老祖也是悟性非凡，竟是自创这一门地行九步。这地行九步共分九层，前六层是模仿巨鹰翱翔的体态，每练会一层不仅能够更加灵活，练到深处更能一掠十米。而后三层却是以已代鹰，感知鹰的傲然神意，据说老祖归来时已是一掠数十米的极道高手。可惜黎家老祖归来不旧便撒手人寰，而黎家后人没人能够悟得后三层的神妙，因此这一门功法只算是地阶初品。

黎辰先是翻看过秘籍的每一个要点，却不急着开练，而是凝神闭目，静静思索，这却是他与黎家别人的区别。

细细总结之下，他发现这门地行九步的修炼有三个要点，一是身体动作，二是运气之法，三便是精神境界，身体动作与运气之法暂且不说，这与一般武学无异，都是要让内气与武技并行不悖，互相促进。但精神境界却是关键，只有真正领悟鹰的神意，才能发挥这门轻功的真意。那鹰的神意是什么呢？冥思苦想间，他突然想到几句诗

“砉然劲翮剪荆棘，下攫狐兔腾苍茫。爪毛吻血百鸟逝，独立四顾时激昂。”

苍鹰搏击于蓝天，与天斗，与地斗，纵横之下，不惧风雷，利爪之间，百鸟丧命。但他却又不呼朋唤友，而是独自一人翱翔天地之间，傲然不屈，这不恰恰就是“孤傲”二字所述？

明了方向，黎辰便日复一日地修炼起来。

修炼无岁月，一点不假，转眼两个月时间，在黎辰勤练武技，巩固内力之际，不经意间流逝了。也许是受到一丝地行九步的神意影响，黎辰站在那里，本就雄健的他，却是多了一点鹰视狼顾的味道。

他随意一运地行九步，一息数步间竟是横跨了这座小院，已达十来米。一掌运出，小院边一块三米高的巨石“砰”地一声炸了个粉碎。石块如炸弹般四溅，但是落在他身上却连一点痕迹都没有，隐隐可以看到一层淡淡的古铜色护体神光。

“这两月修行，我地行九步已至第六步，一掠十数米。紫微金刚法有所精进，再开一条正经，外蕴护体真气，身体近乎刀枪不入。大力金刚掌更是已至巅峰，金刚推山一出，几乎是金石莫开。这般速度大出我所料，应是对武道的理解有所加深的缘故。若是再回到书剑恩仇录，任何人都不是我一合之敌，却是真的脱离了凡人的境界。算上我的年纪，如今应是个不大不小的天才了，就是不知道比起绝顶天才还差多少。”

黎辰天资本算上等，经过一番历练，而今慧根又有所突破，只是他知道自己虽比起常人来强的太多，但是与极道大派的年轻强者比起来，应还是有些差距，不能妄自尊大。

“算算时间，也该上路了。”真武派距黎家不算太远，百十里的路程，坐落在扬州境内的真武山上，黎辰也算是熟门熟路了，这便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