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破庙惊魂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剑，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而在众人惊诧之中，龙一折断铁剑，点穴止血，并以极快的速度将柳云抓在手中，施展轻功往院外飞去。

嘉兴城西，离城门三里路远有一片茂密的榕树林。林中有一座土地庙，多年荒废少有人烟，如今已是破败不堪。龙一带着柳云逃出铁虎帮，歪打正着，日落时分来到了土地庙来。

“你这魔头，快把我放开！等我爹爹来了，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柳云一路叫骂，龙一却充耳不闻，将两扇破木门推开。

“哗啦——”

伴随着两片烂木门的吱呀声停下，一大片白色粉末从天而降，突如其来叫两人猝不及防，瞬间被裹成了两个雪人。与此同时，一个放肆的大笑响了起来，狂妄嚣张，不可一世。

“哈哈哈……你个小杂碎，竟然还敢来赴约！今天爷爷就让你知道知道，我‘嘉兴小霸王’的厉害！”

原来这埋伏在此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少年叶小春。今日午间在铁虎帮，小春与那仆役发生口角，约好要比武分个高低，地点正是这土地庙。小春虽学过一些三脚猫功夫，但糊弄糊弄几个跟班还差不多，打架过招却实在不行。小春心想，那仆役出自武庄，恐怕有些本事在身上，为保万一，他便提前来到破庙布下陷阱，想要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不想仆役没到，却是龙一、柳云闯了进来。这时两人满脸都是石灰，看不清长相，小春也没发现错了人。当下大叫一声，抡起一根小臂粗的木棍冲了上来，看到两个人站在门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啊，你个小杂碎，爷爷我顶多也就弄点石灰粉，你竟然还敢带帮手来！真是岂有此理！今天老子非要打得你满地找牙不可！”说着抡起棍子，朝与那仆役身量相近的柳云一顿乱抡起来。

柳云被石灰粉迷了眼，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木棍就已经像暴雨一般袭来，不禁痛得吱哇乱叫。

“哎哟……你是何人，为何要对我下此毒手？哎哟……难不成，你也是千丈崖的妖人，特地……”

“哟呵！”柳云话未说完，已被小春惊叫打断，“好你个小杂碎，还敢骂我是妖人！谁是妖人，谁是妖人，你才是妖人，你们全家都是妖人！”

小春骂得唾沫星子飞溅，棍子抡得更是擀面一般。那柳云自是喊个不住，不多一会儿，胳膊上、背上就已青了一大片，只是一身石灰，什么也看不出来。

就这么一个打，一个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小春打得累了，叉着腰歇息，这时才瞧见柳云身旁还站着一人，不禁又怒道：“好小子，爷爷竟然把你忘了！”说着，瞧见龙一手中持有长剑，更是气急败坏，骂道：“竟然还敢带凶器，妈的，今日爷爷就把你一并教训了，看你以后还给别人当狗腿子！”

一言毕了，扬起木棍就冲了上来。

“小心！”柳云眼睛看不见，却几乎本能地喊出一声。

话音未落，只听“嗡”的一声闷响。小春只见对面此人闭着眼睛，浑身好似没有半点动作，却不知何时，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幽幽蓝光架在了脖子上，阴森森的寒意渗了出来。

“大侠……”小春一愣，转脸便是嚎啕大哭，“大侠饶命，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在这里设埋伏，用石灰粉偷袭！我错了，大侠！你看在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刚出生的娃娃的份上，饶了我这回吧……”

小春又哭又喊，一通胡言乱语，那龙一却始终一言不发，浑身上下都是一动不动。小春喊了半天没有搭理，慢慢停了下来，这时才将两人细细分辨一番，竟没有白天那个仆役在其中。

“误会了误会了，这整误会了不是！”小春叫着，满脸嬉笑，“我和人约了在这打架，没想到两位大侠闯了进来，这才……正所谓不知者无罪，两位大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小的吧……”

龙一仍是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小春见他始终一动不动，只当他看不见，便想偷偷将身子从那寒剑下挪开。不想肩膀才略微一动，龙一便已察觉，将长剑一挺，离小春的脖子更近了半寸。

“妈呀……”小春又大哭大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闭嘴！”龙一突然怒喝，语气阴寒。小春浑身一个激灵，却也立即打住，破庙内瞬间一声不闻。

过了半天，柳云突然道：“这位小兄弟，你既然是无心的，我也不怪你。你现在就去给我们找些清油来擦拭眼睛，可好？”

“好好好！”

小春点头如捣蒜，转身想走，不想还未迈开步子，耳边寒剑又是嗡嗡作响。

“哪儿也不许去，老实待着。”龙一阴森道。

“是是是！”小春哪敢辩驳，顿时一言不发。柳云还想分辩两句，却被龙一点中哑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三人就这么对峙着，不知不觉间已是日落西山，夜幕降临，山中变得一片漆黑寂静，半点声响也没有。

“柳公子，柳公子……”

“云儿，云儿……”

几声微弱的呼喊传来，柳云浑身一个激灵，想要回应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急得满头冒汗。那些声音响了一阵，慢慢的又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龙一将小春的穴道也点住，循着月光摸出了门。

“喂，喂，你们是什么人？”待龙一的声音走远了，小春忙道。

柳云扭动身子，却说不出话来，急得不行。小春看得奇怪。他哪里知道人身上还有“哑穴”这么一种东西，还以为柳云受伤了，身上痛才这样，又是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大堆，却一个回应也没有，不由有些气恼。

过了不多时，门外传来“咕咕，咕咕”的声响。龙一进门来，趁着月光小春看见他手上拿着一只山鸡，扑腾得鸡毛乱飞。便听“咔擦”一声，龙一将山鸡的头拧断，又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明明眼睛看不见，却十分麻利地把山鸡开膛破肚，一阵摸索之后，从肚子里撤出一块湿哒哒弥漫着刺鼻腥气的东西就往眼睛上抹。

“咦……”小春恶心得皱眉，不禁叫出了声。

那龙一隔空一个弹指，小春只觉得胸口一疼，竟然张嘴发不出声音来。这时他才明白，方才柳云扭动身子不说话，是为了什么。

龙一用鸡油洗去了眼睛里的石灰，却也没打算苛待柳云，将他解穴后把剩下的鸡油扔到他手中。柳云先是戒备，后又把那玩意儿闻了闻，才放下心来洗了眼睛，立即浑身舒畅了下来。

“你这魔头，脑子还真是灵光！”柳云由衷赞叹一声。

那龙一丝毫不以为意，抬手在他和小春身上分别一点，两人顿时失去意识，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树林中的清冷将没有武功护体的小春率先冻醒，浑身打颤地揉开眼睛，只见柳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远处，龙一眉头紧锁、满面阴寒地靠在柱子上，嘴唇和脸色都白得可怕。

小春不敢乱动，轻手轻脚地站起身，这才发现身上的穴道已经解开。

“奶奶的，莫名其妙被圈了一夜，真是晦气。老子可是堂堂的嘉兴小霸王，被欺负得这么惨，说出去不要被胖虎他们笑掉大牙？”小春心中想着，不由怒瞪了龙一一眼，“要不是看你武功厉害，老子早就手起刀落，砍死你个王八蛋！”

心中想着，不由奸笑连连，看龙一睡梦中还是脸色阴森，又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当下，小春蹑手蹑脚避开龙一，从另一侧往破庙门口踱去。这条路线正好要经过柳云。经过一夜的折腾，柳云脸上的石灰粉已经掉了七七八八，小春过路时不经意间一看，却是大惊：这不是那个被我讹了银子的笨蛋公子吗？

小春怎么猜得出来，他为何会被这冷面杀手捆到这里，当下脑海中思虑万千。

“这怪人甚是厉害，老子还是先顾自己吧，到时候英雄没当成，倒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了，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妥！”小春心中想着，很快打定主意往门口走去，却又想到这少年公子脑袋蠢、反应笨，要是不救他，只怕凶多吉少。

纠结半天，小春还是折回来，捂住柳云的嘴巴将他轻轻拍醒。柳云大惊醒来，便见小春一张脸已极尽扭曲，眉毛里、眼角里全是害怕，吹着食指作噤声的动作。柳云即便反应慢，看到龙一还沉睡着，也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便和小春一起猫着腰往门口走去。

身后，龙一突然慌张大喊：“爹……爹……娘……娘……”

二人浑身一个激灵，回过头，但见龙一眉头皱得更紧，像是恶魔附体了一般挣扎着，浑身颤抖不住。

两人面面相觑，继续往前走。

刚走到门口，便听“豁”的一声闷响，随后便是“嗡嗡嗡”的不住震颤传散开来。两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散发幽寒冷冽的孤鸿剑刺入门柱，浅淡的蓝光妖异诡邪，挡住两人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