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十七章 草台班子
十成力气！
苏醒真不知道唐雅雯现在十成力气使出来有多大能量。所以，唐雅雯一听他咋呼就困了。
反正早有主意的唐雅雯要的只是苏醒的态度，至于这道难题具体怎么解，她晚上还得再想想……
见唐雅雯要去睡觉，苏醒反倒来了精神道“等等！等等！妈，我还有事没跟你汇报呢！”
“什么？”
“妈，前几天我们回喀喇旗，你可不知道那地方有多穷……”苏醒在喀喇旗县城跟唐立功说他已经说服唐雅雯去投资，其实完全都是扯淡的话。直到这一刻，像是听了个故事似的唐雅雯才知道，自己儿子扯着自己的虎皮在给喀喇旗的农民们画了一张大到无法想象的大饼……
唐雅雯不反对把喀喇旗漫山遍野的宝贝都加工成金子拿出来卖，投资几十万给那儿建几个加工工厂也是玩儿一样的事情。但对于苏醒说的老三届俱乐部她虽然动心，却同样担心道“儿子，别说喀喇旗现在没有像样的公路，就是有了，地方也还是偏啊？这一点，你考虑过没有？”
“之前没有，回来的路上闲的没事儿又想了想！”苏醒不否认自己之前有脑袋发热的错误，遂补充道“妈，喀喇旗的位置不能变，老三届俱乐部的噱头也不能变。我现在的想法是首先把答应喀喇旗的事情做起来，等那里有了名气有了市场之后，再把老三届俱乐部做成一个品牌，喀喇旗的原生态是源头和龙头，各个地区咱们也可以弄几个饭店做连锁或是在咱家超市里弄山货专营。权当做广告宣传知青们没时间的就在当地饭店凑合，觉得不过瘾或是有时间了，再想去真正的原生态去看看也未可知。一举两得！”
“你也就是个嘴把式！你知道我弄超市这种连锁模式多费劲？人、财、物、管理、物流配送等等等等的，我这边儿还没忙过来呢，你再让我拉个同样的架势出来？你给我解决人的问题还是钱的问题？”唐雅雯不缺钱，但最近这段时间来别说是人才，就是人，唐雅雯都缺得要命。所以苏醒的“馊主意”一出，她就有了困意。
关于目前唐雅雯有钱没人帮着花的局面，苏醒也仔细考虑过，这一次，他把主意打到了肯德基爷爷身上！
“妈，你知道范家店儿广场跟前，百货大楼楼下有一个麦当劳和一个肯德基是面对面开的吧？”苏醒其实是在自问自答道“别看两家东西卖的贵，还门对门的互相恶心着，但据我所知，这两家每天的净利润却都在三万块钱左右！而且，就算是卫所大街、江东、城隍庙这样偏僻的地方，那里的洋快餐店一天的净利润也能轻松过万！”
“人家是卖快餐的，站着都能吃！你中餐能比吗？像你这样的喝一桌大酒下来就得一个晚上，别说三万，我看三千都够呛！你中餐弄成像它们那样屁大的地方卖不出好价钱，弄成“花都”、“锦江”那样高档又没办法遍地开花……
唐雅雯顺着苏醒的思路往下说，越到后来她的声音又小。因为，凭她对自己儿子的了解，这些东西苏醒肯定也想到了。现在他仍旧拿这些烂谷子说事儿，肯定是出有因！
“连锁店？”唐雅雯想来想去，忽然重重的重复了一遍苏醒其实刚才就重点强调过的一个词语。
见母亲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苏醒贼眉鼠眼的笑道“妈，我记得你以前好像也说过要开个肯德基，对吧？当时，好像是因为他们开口就要四百万加盟费而且还出了培训员工之外什么都不管？”
差点儿被肯德基欺负事情至今唐雅雯历历在目，但即便她赌气放弃了，此刻却也不得不替洋快餐说好话道“你们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在国内，现阶段凡是能去肯德基或者麦当劳坐会儿的，基本上都是中高收入人群。他们在那儿，能坐在玻璃窗里面若有若无的向路人炫耀自己吃的起洋快餐，这一点你的那个什么老三届俱乐部能满足他们吗？你忘了今年和去年什么钱塘鸡、天府鸡的笑话了？国内的老百姓现在但凡用的起三洋的，谁买康佳？”
“可我要是只抄袭洋快餐的加盟模式呢？”苏醒一点儿不否认唐雅雯的担心，而且他也没想着彪呼呼的赶那个学做洋快餐的时髦。
“加盟模式的前提是品牌，老百姓都不认了，谁加盟？”
“老百姓不认咱就自己做个品牌出来呗？什么是品牌？不就是那些广告打的响的，老百姓张嘴就能说出来的？你忘了蓝山整出来的那个公司现在是干什么的？”
“钱塘鸡、天府鸡的广告都打到中央台了，不照样倒下？牌子是前题，可光有牌子没内涵，照样是离死不远的行尸走肉！”
“我也没说单纯的做个广告就完了啊！咱们把广告拍成连续剧不行？”
“把广告排成连续剧？”唐雅雯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新鲜的说法，一下子没能从原来的圈子里跳出来。
“妈，现在逐渐富裕的老百姓，其实不光想让嘴边儿的条件改善改善，眼睛也一样！一部《渴望》之所以那么多人看，无非就是老百姓的选择面太少的缘故。你想啊，要是蓝山给找个导演在喀喇旗拍一部老三届上山下乡的电视剧……”
苏醒对未来的预知建立在“回忆”上，唐雅雯对未来的预知，却真真切切的建立在其丰富的经验和判断力上。
这样一个故事，恰逢这样一个年代！苏醒口中的北大荒，对唐雅雯同样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一言不发的认真听完了整个故事之后，唐雅雯很轻易就判断出这个无论是故事还是背景都比《渴望》要更有噱头的电视剧，所能创造出的时代价值绝不仅仅是能创造86年《射雕英雄传》在国内上映时的那种万人空巷。甚至，可能是一种潮流。
苏醒口中的老三届，现在有很大一部分是社会的中流砥柱。换而言之，他们其实算得上是国内的中产阶级。
像这样一批人，无论是在苏醒曾经生活过的那个年代，还是相对朴素的现在，他们无一像唐雅雯这样的有关人士重点要接触和跟随的对象。而类似于唐雅雯他们，则又在这些人的影响下影响着整个社会价值观形成。
就像洋快餐标榜的是国外中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如果老三届俱乐部受到国内中产阶级的推崇，无疑也将形成一种令人盲目崇拜、跟随的文化。
就像，多年以后内地许多企业家总愿意模仿港台地区，称自己为儒商……
“妈，你不担心老三届干不过洋快餐了吧？”苏醒见唐雅雯又不说话，贼兮兮的还补充道“妈，你想想，那些个吃洋快餐的再想显摆，哪个不是自己掏钱。而来老三届的享受‘局厅级’待遇的，哪个不是别人三番五次上赶着要替他们花钱。咱都不用忒狠，老三届吃一顿饭就能赶上洋快餐卖一天！反正又不是老三届花钱，越贵他越觉得过瘾！你要是弄的稍稍便宜一点……”
因为唐雅雯也是当局者的缘故，苏醒并未敢把话说的太露骨。但即便是这样，唐雅雯心里忽然涌出的辛酸还是让她愤愤的打断了苏醒道“行了，我知道了！模式！说模式！”
苏醒生怕唐雅雯阻止自己挣缺德钱，忙不迭的回答道“模式基本和肯德基一样，谁加盟，谁提供负责解决硬件，咱们负责员工培训、硬件的统一风格设计、供货和监察。唯一不同的就是，咱们不能像肯德基那样允许加盟店面在某个城市里遍地开花，每个城市至多不能有超过该地核心经济繁荣区数目的店面存在……”
苏醒其实是在搞传销！
见自己描绘出的愿景让唐雅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恰当的闭上了嘴巴开始等待她最后的决断。
唐雅雯也没正面回答他，而是忽然关心起了蓝山道“当家的，这两天听说蓝山又开始摆弄什么音乐电视了，你这个股东知道吗？这小子折腾劲儿倒是不小，但他拍电视剧？靠谱吗？”
苏醒刚才的一切假设，都建立在那个故事是否能成功引起社会的共鸣之上，现在唐雅雯说蓝山，无异于已经赞同了苏醒的打算。
听她这么说，苏醒当即乐呵道“妈，我相信只要老蓝帮忙，肯定有导演愿意帮蓝山，咱俩都看出好的故事，那帮专业人士不拍才傻呢！”
“我没说导演，我是说他怎么管导演，怎么管整个一个拍摄组？我虽然不懂行，但至少也知道电视剧跟广告、音乐电视之类的东西不一样。一部电视剧从立项、审批需要跑手续吧，手续下来了要找投资吧？别说我现在没钱投给蓝山，就是有，他能管得好剧组那么一大帮人，能真把你讲的故事拍出味道来……”
唐雅雯谨慎了一大通，归结起来其实就一个意思：苏醒的计划没问题，但缺个真正替他们实干的！
听她说完，苏醒不知怎的就接了一句道“妈，您要不放心，借给他几个人？譬如，李奈？”
“滚犊子！”听苏醒拿李奈举例子，唐雅雯忽然怒道“我告诉你，传媒这东西用好了流芳百世，但你要是跟那些戏子有龌龊，不用等历史让你遗臭万年，我先掐死你刨坑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