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窃国者诸侯
二马被抓获的轰动，在公安系统内部看来就相当于自己试验成功了第一颗原子弹！
虽然审讯、报捕二马的工作还需要一个过程，但大年初三的下午公安部万轩部长的二号助理温连生就已经亲自拎着一箱子现金送到了张海生手里，一百多万在东三省布控的警力都等着回家过正月十五呢，他当然得快了。
江川市政府招待所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里，以前苏凝和唐雅雯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市委书记郝禄祥、市长孙家一、常务副市长杨誉峰、秘书长张勇、政法委书记张川祥、公安局局长路天明等人陪同着温连生等公安部的领导们接见了立功受奖的张海生和苏凝。
庆功会，自然有会议的流程。
本着客随主便的原则，第一个坐在主席台屏风下的郝禄祥等大家落座后，首先是代表江川对温连生等人表示了欢迎。二十五分钟之后，温连生简短的表扬了几句包括苏凝在内的江川公安系统。然后，路天明又跟温连生做了详细的工作汇报。最后，昏昏欲睡的张海生和兴奋不已的苏凝才真正出现在主席台上，接过温连生手中的勋章和50万元现金……
虽然苏醒和唐雅雯只是社会人士，但大家却同样看在“二马”的面子上给予了他们最大的尊重。而其它政府高官们，则因为之前或多或少的都被唐雅雯那篇文章影响之后关注过她这个人，也隐隐约约知道了她背后有个“苏”字。
换做平时，郝禄祥这样和苏理基本平级的封疆大吏是不可能看在谁的面子上主动跟谁示好的，但今天本来就是个锦上添花的庆功宴，郝禄祥有这么个机会拉近和苏家的关系，他自然也乐的顺水推舟。
所以会后的庆功宴上，郝禄祥跟温连生介绍唐雅雯的时便指着她说道“这是我们江川最好的母亲之一……”
唐雅雯见过不少比眼前这些人帽子还大的官，但那是在家里。在这种场合被郝禄祥这种她以前只能从电视前仰视的高官夸奖，她平生还是第一次。再想想自己昨天还将苏凝吊起来打的情景，唐雅雯顿时红着脸磕巴道“郝书记过奖了，还是您的工作抓的好！”
郝禄祥没有因为唐雅雯这句拍到马蹄子上的马屁而不耐烦，见她紧张随即又换了个话题道“温主任，唐总本人可是我们江川的才女啊，文章写得好！”
“你的文章我读过！”更像是个和蔼老人的温连生冲郝禄祥笑了笑表示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才礼貌的跟唐雅雯握了握手“唐总，我看了苏凝在学校的评鉴，她是个苗子，不继续进修，可惜了。”
“温主任，头些年家里困难，现在要是有机会，我一定支持她！”唐雅雯本来以为温连生只是起了爱才之意，但接下来温连生的话，却让她贫血的症状再次发作。
“恩！咱们国内最好的公安大学还是人大，我希望苏凝能把握住机会去那里进修。考试的事情我帮不了忙，但如果他需要靠前辅导，我女儿是那里的一个博士班导师……”
“谢谢温主任！”头懵眼花的唐雅雯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有点儿失态的快走了几步拽回苏凝就向温连生表示起了感谢。
“唐总，你不用客气。”温连生趁着和唐雅雯客气的机会，小声说了一句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到的话“苏信年轻的时候，偷过苏老的茅台给我……”
苏凝本来以为自己会笑的，但对上温连生希冀的目光，她眼圈一热不知怎的眼泪却流了出来“温主任，谢谢您，我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民警察的！”
“但求问心无愧！”温连生继续小声呢喃了一句后，这才转过身冲一旁好奇的郝禄祥说道“郝书记，不要冷落了海生同志啊！走，看看咱们这位副局长去……”
二马的通缉令上除了承诺过50万现金之外，还对抓获人员的职务变动也做过保证，张海生是实实在在有功劳和苦劳的中层干部，如果不出意外他这次肯定能收获一个副局级的待遇。
活着的一等功，目前为止华夏国内仅此两位……
所以其实不光苏凝和张海生，庆功会过后，甚至就连唐雅雯、苏醒、东亮、郭为这四人也沾光似的都入了党，而入党的介绍人，则是没机会再做苏凝入党介绍人的郝禄祥和张勇等人。说他们是跟着温连生一起唱高调也好，说他们是为了跟苏理拉关系也罢，总之，二马的落网让和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人在这个春节都收获颇丰……
当然，这些人当中最高兴的还是前阵子缺钱缺的心发慌的唐雅雯！
苏凝和苏醒揍也被她揍过了，要说她见到五十万现金不高兴，那也是不靠谱的事儿。庆功会后真的把钱领到手，她的脾气也缓和了下来。
瞅见苏凝撒娇似的把钱铺到床上后在上面打滚儿，唐雅雯拿着笤帚也是边追她边笑道“看把你们姐弟俩乐的，不就是20万现金啊！比命重要？！我现在明白人家为什么凡是悬赏都发现金了，这么多五块一捆的，一般人不吓死才怪！”
“是30万！海生哥说局里要另外给他开庆功会，他就不要自己的那份儿奖金了……”苏醒非常认真的纠正了一遍唐雅雯，脸上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这样，不好吧？”听到苏醒解释的唐雅雯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只点出了属于东亮和郭为的那二十万。
“三十万能买两台选磨机！加上原来的老三台，公司一个月大概能出一万吨废渣，月产一万吨废渣可以供应一个中型水泥厂每年一百万的原料合同，一百万的原料合同可以像银行借到70万左右的贷款，70万能买七台选磨机，每个月能产三万五千吨到四万吨左右废渣，三万五千吨到四万吨左右月产量的废渣可以换将近四百万的原料合同，四百万原料合同可以贷款……”
“我的妈呀！”虽然苏凝不懂什么经济，但当她听到苏醒这段绕口令最后的“两千万”时，还是差点儿没从钱堆儿里摔到地上。
“你倒是挺会算！光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啊！”唐雅雯早就编过类似于苏醒现在念叨的绕口令，所以这一刻她终于没再被金钱击倒。
“你是说成本？”苏醒见自己转移话题成功，连忙借坡下驴道“妈，你发现没有，进咱们选场的那些废渣里除了小块儿的废铁之外，还有没有其它东西？”
苏醒所说的其他东西其实就是他捞过的面包铁，现在江钢是在用自己场内的火车皮给唐雅雯送货，而那些多种用途的车皮里难免就会有几块残留的面包铁、盘条、螺纹钢之类的东西。
唐雅雯刚开始的时候也注意过这个事情，但想到江钢那种粗旷经营的模式，久而久之的她也就见惯不怪了，毕竟人家江钢每年给自身定的经营性损耗就将近三亿人民币，谁还会在乎这些个边边角角。
苏醒见唐雅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继续道“妈，如果这些铁块儿不是残留的，而是有人刻意装进去的呢？其实你不知道，咱们选场里雇的那些个大车，他们的司机每次进渣场提货的时候都要给卸货的火车调度员交钱，而这钱，其实就是调度员往咱家渣滓里装‘废铁’的厘金，为的是让人家给多装几块铁，甚至有的调度员收钱收的更缺德，直接一车皮面包铁盖上点渣滓就敢开排废渣的门证出门……”
“这是偷啊！”刚刚获得“一等功”的苏凝又坐不住了。
“偷什么偷，这就是那三亿经营性损耗！”从东海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唐雅雯并没有对这种经营性损耗表现出太多类似从前那般的不理解，反倒是有些愤怒“儿子，你的意思是说咱们现在是在替那些铁耗子背黑锅？”
“妈！你自己都说是经营性损耗了！”苏醒大胆提示自己的母亲道“妈，其实要我说，咱还不如先不买设备，而是用这二十万成立个专门调度这些大车司机的调度室，当然，几间破房子用不了这么多钱，给那些调度员还有江钢附属企业的中层领导……”
“妈是问你咱们是不是在背黑锅！？”饱受母子俩打击的苏凝还是忍不住插了句嘴！
“你弟弟的意思是咱们自己的黑锅自己背！”唐雅雯似笑非笑的看着苏醒道“儿子，妈猜的对吧？”
“嘿嘿，经营性损耗、经营性损耗……”苏醒表情很欠揍的试探唐雅雯道“妈，先把司机调度室成立起来，然后找个信得过的人去跟那些火车调度打交道，厘金的价钱可以比以前高，但是每车皮面包铁都得按废渣走！另外，选场的安保工作也得加强，装个摄像头铁丝网什么的……”
“你就不怕调度室的人见钱眼开？他们要是还像从前那样不把那些从火车上卸下来的东西装车而是给了别人怎么办？”唐雅雯现在没考虑自己敢不敢干苏醒说的买卖，而是在考虑怎么最小的减少这笔买卖的成本和损失。
“大车是每天雇回来之后随机发车，调度室三班倒，如果这样子两拨人还起不到互相监督的作用，那就只能让人家喝点儿汤咱们吃骨头了！”苏醒再次偷偷给唐雅雯施压道“妈，我姥爷说了，凡事儿都给人留条活路！”
“你姥爷说的是人，不是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