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遭遇土匪
新媳妇和两个领导同志出门那天,天上飘着大朵大朵的雪花。
茫茫雪海,辨别路的根据就是上面没有树,呈带状延伸向远方。新媳妇和两个领导同志,艰难跋涉在雪路上,每一步都需要喘一口粗气。
两个领导同志,商人打扮,狗皮翻毛皮帽,兔毛衬里的长筒皮靴,卷毛羊皮短大衣,肩上手工牛皮做的搭链。新媳妇穿着出嫁时的衣裳,大红的棉袄,鲜艳夺目,在一片银白的世界里,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道路虽然艰难,但有理想支撑,流下的汗水也带着甜味。
突然,一声枪响打断了甜蜜的前行,他们停下脚步。几十个人,几十条枪,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战争的阴云笼罩着中国一个多世纪了,外族的杀戮,内斗的剿灭,人困马乏。眼看着要解放了,在这深山老林里,还能组织这么大的队伍,让两个领导同志诧异不已。
一个头领,一身像电影里打进土匪内部的卧底的装束,羊皮大衣外双套了件虎皮做的马甲。头戴貂皮帽子,上面的毛,像用洗发露洗过,根根清晰可见,在风中一甩一甩地飘动,不安分守己地想要飞到还回荡着清脆的枪声的空中去。毫不怀疑,这个头领是吃野生动物活下来的。他左手里的枪还举着指向天空,丝丝冒着热气,象是对天发誓,他左右手都能熟练地使用枪支。可以推测他的枪法,熟练到肌肉记忆的程度,不用思想,指哪儿打哪儿。他右手做着像交警停车罚款的手势。他的嘴也冒着热气地说:“要想从此过,留下钱财和女人。”有个像秘书或助理的土匪提醒说:“头儿,错了,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你******,脑瓜子让门挤了,还是进水了。与时俱进,知道不?光要钱不要女人,社会上就没有犯罪了。”头领显然对下属有些不满。
“真是为领导做一百件好事,不如带领导干一件坏事。”受训斥的土匪不满意头领的态度,嘴里咕嘟着。
和土匪不期而遇让新媳妇有些茫然,像刚进入青春期对男人的茫然一样。敌强我弱,只有以鬼点子取胜。两个领导同志跟新媳妇咕嘟几句,把搭链放在女人前面,向后退去。
和美女同行,遇到抢劫,一定要勇敢,敢拼命,不为别的,就是美女献上,也必遭杀身之祸。何况这次是遇到了不折不扣的土匪,男人们必须为美女付出生命,无论想得到的,还是既得利益者。
土匪头子,低声说:“让这两个傻小子再远点,再开枪,别伤了女人。”他估计错了,两个领导同志先开枪了。开枪时,新媳妇已经趴在雪地上。两个领导同志,也像以前当过土匪似的,枪格外地准,几枪就放倒了几个土匪。第一枪打死的就是穿虎皮马甲的,土匪一下就乱了,纷纷逃散。
两个领导同志拉起新媳妇滑下路边的山坡,逃向了谷底。土匪们反应过来时,从集结了队伍。他们分析了形势,选举了被死的土匪头子的助理当头领。在新头领的带领下,顺着雪痕去追新媳妇和两个领导同志。
天暗了下来。两个领导同志架着新媳妇,狼奔虎突,逃到了大山深处。他们还是不敢停下来,怕真要面对面的火拼,两把短枪,怎么也敌不过多条长枪。猛虎难敌红了眼的群狼,何况他们手上还有新媳妇这块新鲜肉,拼个你死我活是必然的事。
新媳妇的丈夫哪儿知道媳妇出门发生这样的事,而被土匪追击,刚刚拉开个序幕,接下来的事他更想不到了。她走时,他也没太劝说,以为跟两个男人一起出门,出轨的可能很小,要是跟一个男人出门,那就没准了,会冒死阻拦的。
新媳妇的老公姓赵,在村里是有名的老实,认识他的人都叫他赵蔫。赵蔫有艳福,娶了个娇艳欲滴,让男人口水欲滴的媳妇。结婚那天晚上,他大婶还怕他不懂也不会享受艳福,交头接耳给他讲在炕上怎么对付新媳妇,着急时还一阵乱比划。赵蔫嘿嘿几声,借着酒劲大脸通红地又爬炕上,给闹新房的几个小时候玩大的哥们喝了起来。新媳妇不停地在一旁倒酒。赵蔫带头先醉了,直挺挺地躺下一动不动,哥们也错落有致插空躺了一炕,让新媳妇坐在炕沿上坚持到天亮。
全村人都夸赵蔫的媳妇真好,大部分是冲着漂亮夸的,提起她时称呼老蔫媳妇。也有背后说坏话的,说鲜花不光插在花瓶里,也插在牛粪上,可惜了。传到赵蔫耳朵里时,他想不明白,暗自骂道:操他娘的,没对象时,看不起我,娶了媳妇又埋汰我。
赵蔫和媳妇刚过磨合期,日子要走向正规时,大雪纷飞的日子就降临了。这里的秋天很短,树叶一黄,接着就一场大雪,冬天正式开始。大雪是一场接一场地连着不断的,有时候一场雪能几个月。和往年不同,跟着大雪一起来的还有两个领导同志,打破了赵蔫打算和媳妇在炕上混一冬的计划。
春节快来了,媳妇出门去了。媳妇没回来,却来了保定队,还住在家里不走。白天还好受,一到晚上想起媳妇,再一看满炕横七竖八躺着抱着枪的保安队的当兵的,心里什么滋味都有。媳妇晚上会睡在谁家的炕上呢?想到脑子像要爆炸时,他想上去一个一个地掐死保安队的当兵的。他在心里策划着也等待着机会,可保安队等不急了,正月十五过去,就把他吊在院子里一棵歪脖树上。
保安队长,一边咬着包米面煎饼,一边骂道:“你媳妇领着那两个人去哪儿了?咋还不回来?”
“队长,这个我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难道我知道吗?你们天天睡一个炕上,她哪儿你不知道啊,你不知道知道。初一过了,十五过了,你家能吃的,我们都吃完了。你还想让我等到二月二,饿死吗?”
赵蔫吊了两天两夜,大小便失禁,和刑事逼供有些相似。赵蔫就是太老实了,扛不住瞎编一个地方,也能缓一缓。第二天夜里,他才想到先编一个地方,带保安队去,但他又担心起来,瞎编的地方能找到媳妇的可能性太小了,找不到会不会当场就把自己给枪毙了呢。
他在矛盾中,冻僵了,昏了过去。
保安队烧了一大锅热水,一盆一盆地硬把赵老蔫冲醒了。
书上说,国民党反动派逼供,都是先折磨让人昏过去再用凉水浇醒。这还真是个不变的程序,只是有时候用热水也好使。
他一醒就说:“队……队长,我真,真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操,****媳妇的,早……早你媳妇的说啊,还受这份罪。”
赵蔫想:你奶奶的,媳妇漂亮也不是什么好事,盯上的人还很多。
赵蔫带着保安队出发了。他去找他媳妇,跟在后面的保安队不光找他媳妇还要找那两个领导同志。村民成群地跟着,一直护送他们出村很远。看着他们成为一个叹号,蠕动在雪原里,还有村民站在原地张望。
赵蔫昏死过一回后,觉得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不了也活不好的滋味。他要带保安队走到绝境去。
新媳妇和两个领导同志已经困于深山里二十多天。他们还不知道被困的还有追赶他们的一伙土匪,寒冷饥饿还有渐渐的绝望,已经让他们忽略了别的存在。
他们逃避土匪追赶那天晚上,夜空被雪花纷飞搅乱得空濛一团,想走出大山,已不可能。他们已经不可能认识来时的路了,慌不择路,哪儿有功夫看脚下,只想着跑得越远越好。
逃的人害怕,追的人也害怕,土匪领教了两男一女的厉害,从以往的斗争经验中,判断出遇到了以少胜多的强敌。时快时慢地追到天黑,最后连追赶的方向也迷失了。他们想到退回去时,为时已晚,来时的脚印已被山风卷起雪填平,就地休整,只等天亮再作打算。
天亮后,迷失在大山里的两伙人,在林海雪原里打起转转来。连着几天,哪一伙人也没走出去,直至几乎耗尽了每个人身上脂肪,只能原地休整,保存体力。大自然考验他们两伙人的时候到了。天空中时常飞舞着雪花,有是天上下的,有的是大风从地上吹起来的。不管是从哪里来的,都把天地连在了一起,简直就是一个混沌的世界。
这伙土匪是水湾县搭界的一个县的民间武装,成立之初是出于保卫家乡不受官兵和土匪的骚扰和掠夺,渐渐把自己也弄成了土匪的模样。他们这次进入水湾县境内,本打算投靠水湾县保安队的。他们的头领是想被诏安后,能捞个一官半职,不想在山里混日子。来的路上不料遇到了新媳妇三个人,看新媳妇有些姿色和两个男子还比较有钱,就动了杀人越货又劫色的念头。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可一交手,才发现轻敌了。头领被打死,新头领还是不死心,在追赶中迷失在大山里。
这两伙人都且有极强的野外生存能力,十天半个月还不至于冻死饿死。只是在这大山里耗下去,会耽误了大事。
像是与世隔绝了,外界没有一点信息传来,他们无法找到走出去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