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警察很受伤

烧烤店大厅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各酒桌上又忙着喝起酒来,像是刚才发生的打头一幕就是烧烤店的故意安排的节目,为喝酒助兴,增加酒的消费量。只有中间一张拼凑起来的大桌子上木然地坐着两位女士,仿佛在回味刚才打头发生的前因后果。她们俩儿也弄不清楚热闹的一桌子人,怎么突然散去得一干二净,连一个安慰她们的人都没有留下。

发改局副主任泪水涟涟地问主任说:“我们把常局长找回来吧?”

一句话提醒了主任,她猛然想到今晚的饭局是常局长安排请京城客人的,她们俩儿是来作陪的,却把酒桌变成了竞技场,还让警察把客人带走了。见了常局长怎么说呢?她一时犯了难。

过了一会儿,她对副主任说:“我们见了常局长就一口咬定,是警察故意带人来找事,我们谁都不认识他。他这是破坏我们招商引资的大环境,还打伤来考查的京城企业家,明显是跟中央唱反调。应该上报政府领导,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副主任一个劲地点着头,心里对主任佩服起来。她感到平时总对主任不服气,背后还说主任的坏话,向领导打小报告,有些内疚起来。正要端杯敬主任一杯时,他们单位的人和招商局的人,呼啦啦都晃荡着回来了。有几个装作大醉的样子,是因为真是喝多了;有几个还没喝多的,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人刚回来齐,常局长就带着李墨回来了。

常局长和李墨在外商的酒桌上,聊得正投机时,也发现了打斗的事,由于混合在一起的各种气体,把大厅内笼罩得如仙境一般,再加上打斗的场面,被看客围得水泄不通,不少人站在凳子上观看,他们也不清楚到底谁打起来的。李墨几次想去看个究竟,让外商止住了。外商说:“小意思了,在这里是常事了,闹一闹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常局长也说:“都是喝多了,没什么大事。我们别去凑热闹,接着说我们的大事。”

主任看到常局长,脸上闪着泪光说:“局长,刚才有个警察带着人来敬酒,其实就是来找茬。给京城的客人打起来了,他们可能设计好的,打起来后警车就来了,把人全带走了。局长,他这是破坏我们招商引资的大环境啊。您得上报领导,要严厉追究他们的责任啊……”

李墨脸色煞白,一时不知所措,呆呆地望着常局长。常局长说:“我这就向孙县长报告,你们分头去找人,尽快找到京城的客人。有消息尽快给我汇报,我和李总在这等孙县长。你们两位女同志就别出去了,也在这等孙县长过来,向孙县长汇报当时发生的情况。女同志心细,对现场发生的事情观察得比较清楚,能把事情来龙去脉描述清晰。”

孙副县长在车上对释基说:“释处长,常局长那边是在一个烧烤大厅安排的李总他们,可能是想让他们感受一下水湾县市井文化的粗放和热烈吧。酒桌上有个警察来敬酒,可能是喝多了,就给京城的几们朋友发生了口角,接着又动起了手。这里嘛,不像我以前工作的地方,更不像你们京城了,发生动手的事像家常便饭。我们在精神文明方面工作做得还不到位,以后更要加强精神文明建设,这一手必须要硬。”

释基问孙副县长说:“孙县长,事态严重吗?”

孙副县长说:“听常局长的口气,像是事情不大,只是动手的几个人让公安局的同志带走询问了。走走形式,怎么着也得了解一下情况。事情发生时,常局长不在酒桌,和李总到一个外商的酒桌上谈事情了。”

释基松了一口气,心想:李墨没事就好,他们几个受点皮肉之苦,也算是丰富一下生活阅历吧。只要别出人命,别的都好说。

常局长看到孙副县长到来,严肃地对两个主任说:“你们把情况给孙县长汇报一下!”

两个主任一个描述当时的场景,一个补充,直说到孙副县长连说了几声明白了明白了,才住口。

副主任看到孙副县长面部表情平稳,没有批评她们的意思,像上访百姓见到了县太爷,顺口说:“孙县长,你可要给京城的客人作主啊,要严厉追查那个警察的责任,追究他的刑事责任,依法惩处。他这是破坏我们招商引资的大环境啊!”

常局长说:“你们两位女同志就先回家吧。如有什么事会再招呼你们的。”

她们俩儿听了常局长的话,心里忐忑起来,颤巍巍地离开了。这时,常局长派出去探听情况的人,陆续回来几个。他们探明的情况是:诗人和小说家在医院,摄影家在派出所。

释基对孙县长说:“我们先去医院看看。”

孙副县长说:“对,去看看伤情。常局长,你带人去派出所协调一下,别让他们伤着京城的客人。给他们说,这不但仅仅是个治安事件,严重地说是政治事件。”

李墨看到释基,再也寸步不离,跟着他和孙副县长来到了医院。释基给李墨说:“你没伤着就好,别担心,有孙县长在,什么事情都好解决。”

他们的车刚停在医院门口,就有一个早已等候在门口的人跑过来,带着他们进了急救室。急救室的门口也有两个招商局长的人,在徘徊着,好像是怕里面的人跑出来。

急救室的两张床上,一张躺在小说家,一张躺在被诗人打倒的警察。小说家的身边围着几个医生、护士,在忙活着缝制伤口,擦拭血迹。警察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眼睛好像是在努力地闭着。他的鼻孔里插个管子,在给他补充氧气。诗人活像一个老中医,站在一旁,仿佛刚刚给警察号过脉,在观察着警察的心理变化。

一个医生过来跟孙副县长汇报着病人的情况,说话的样子很轻松,让释基和李墨的心也放松了不少。这时候跑进来几个警察,有一个和孙副县长熟悉,过来给孙副县长握了手说:“孙县长,打扰您了。工作这么忙,还要到一线来。”

孙副县长止住他的话说:“床上躲着这位是你们哪个单位的?”

跟孙副县长熟悉的警察把孙副县长拉到一边耳语一会儿。孙副县长心里更有了底。他想:警察对伤情的判断比医生的诊断还靠谱,工作性质起了很大的作用啊。

孙副县长走到躺着的警察床边,拍着氧气瓶说:“喂,现在脑子里的氧气够用了吧!”

警察猛然坐床上坐起来,大声说:“报告孙县长,我刚醒过来,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孙副县长说:“你看看那张床,看看医生在干什么?看清楚了没有,想起来发生什么了吗?”

“孙县长,他是外伤,我可以内伤啊,都伤到大脑了。”

孙副县长说:“脑电图上显示的是你缺氧啊!赶快起来,跟我去派出所。”

诗人上前扶警察下地,警察说:“不用,我现在好了。”说完拔掉鼻孔上的管子。他在两个警察前后照看下,出了门。

孙县长说:“释处长,你跟我去派出所。这边让你这两位朋友照看一下伤者。”

医生过来说:“孙县长放心,我们会尽最大努力让伤者满意。事情也没有大碍,皮肉之伤。不过,我建议还是让他住在院里两天,别有什么意外,只是怕伤口感染了。”

孙副县长说:“辛苦你们了,尽我们这里最好的条件,保障伤者最快最好的康复。产生的各种费用,我过几天来签字。还有这两位京城的朋友,医院给安排个房间,让他们早点休息。一来太晚了,再者万一伤者有点什么事,他们容易沟通。”

诗人说:“谢谢孙县长,让李总休息。我陪护伤者。”

医生指着诗人对孙副县长说:“这位京城的朋友,素养真是太高了,值得我们学习。开始我还以为他是警察,却没想到他也是京城的。他放弃了恩怨,一直在照看受伤的警察。”说完向诗人竖大拇指。

释基出门时,对李墨说:“没什么事,你就早点休息吧。”

派出所里,非常热闹,和饭店也差不多,都是白天清静,晚上热闹。常局长正在派出所的领导还有一位公安局值班的领导的陪同下,在聊着什么。摄影家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身边的茶杯冒着热气。释基看到摄影家衣服还算整齐,露在外面的皮肉也看不出有什么伤痕。他心想:怎么是他先打起来的,他却很完整,让同伴受了伤呢?

孙副县长在公安局领导的笑脸相迎下,对派出所所长说:“今晚发生的事情,说严重点是破坏我们县的形象啊,再严重点就是政治事件了。好在京城客人的伤情还不算严重,要不,真要是让上级领导知道了,我们应该怎么交代呢?我们公安机关的工作就是要维护治安,不能给治安添乱啊!我的意见是,把惹事的警察停职检查,他带去的那两位动手打人的,先治安拘留。等医院方面出来伤者的报告,再决定下一步处理意见。”

在场的公安人员都表示一定服从领导的指示。孙县长安排常局长说:“今晚就到这儿吧,也太晚了,也耽误了大家休息了。特别县公安局的领导也来了,这也体现了上级领导对基层工作的重视。你安排一下,把人员都安全送到回家。特别是京城的朋友,一定要安全。”

孙副县长过来跟摄影家,握手说:“对不起了!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还请您原谅!看到没伤着您,我们也放心了。”

摄影家说:“谢谢领导的关心!也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释基走到孙副县长的车前,说:“孙县长,先送你回家,然后再辛苦司机师傅送我。您就别送我了,您工作忙,明天还有不少事等候着您处理。”

孙副县长还没回答,派出所所长跑过来,对孙副县长说:“孙县长,这位京城的领导,我送吧。您就早点回家休息。”

孙副县长考虑了一下说:“也行,那就辛苦你了。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孙副县长给释基握握手,就要上车时,所长忙过来打开车门说:“孙县长,如果没有大的原则问题,您看看是不是我们就不向县里其它领导汇报了?”

孙副县长重重地拍了一下所长的肩,上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