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张白纸可画最美的图画
释基大致浏览了一下《中国国画史》,扔在桌子上,过来看到李墨还没画出几笔,不免也跟着着急起来。释基盯着画纸凝视了许久,让李墨紧张得握着笔,当空比划着。仿佛画纸的空间太小,他的思想又太多,始终找不到折中的方法。画纸那寥寥又错乱的几笔,让释基看不出来,到底李墨想画什么。
“李墨,你和吕氏两姐妹,打官司的事,现在到了哪个阶段了?”释基的问话,看似是为李墨不能继续创作而解围,其实是在为自己看不懂画纸上的东西,所转移的话题。
顷刻间,李墨仿佛被电棍击中了一样,换发出惊人的举动。他跨步到了画架前,面对着已经让他涂抹得不成样子的画纸,恣意挥洒起来。画架唧唧叫着,好似在抗议李墨这突然转变的粗暴画风。释基没有心情观看李墨作画,他在思考着李墨突然发狂的举动,是不是被他的话刺激了。
李墨扔下画笔,改变着姿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着他的作品。他是像满意眼前满满当当的画纸,脸上翻起了笑容。这笑容在释基看来是李墨脸上的肌肉扭曲变了形,让释基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李墨的脸恢复了常态,平静地说:“官司?说来话长啊!诉讼之路也长啊——吕大翠想找到黑车司机的路也长啊——”
释基知道李墨在吕氏两人姐妹的精确的计算下,两套房子让姐俩儿一人一套的侵占了。李墨找律师,把吕氏两姐妹告上了法庭。开庭时,时光已经过去了半年。经过几次开庭,到了公布结果的时候,又半年过了。法庭只支持对吕大翠私自变更别人的房产的追讨,对吕小翠的房子,表示没有法律依据讨回。吕小翠有协议表明,房子是李墨的赠与,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李墨对判决结果也是哑口无言,说不出反驳的理由,也拿不出有效的证据。
吕大翠在赶走李墨后,房子马上就变更到“副总”的名下。因为吕大翠借了“副总”五百万,就把房子过户给他算是谁也不欠谁了。“副总”马上又把房子卖给了人,也就是房子又有了新的主人。那时,“副总”跟吕大翠说,他们要买别墅了,在入户别墅之前,他们要到外地旅游去,回来就能住到别墅了。他们像度蜜月一样,在全国各地的几个小山村,游荡了快一个月。
一天,吕大翠在一个宾馆里醒来时,怎么也找不着“副总”。前台服务员告诉她,“副总”天没亮就匆匆地走了,还咕嘟着说,赶飞机要晚点了。吕大翠还以为“副总”有紧急任务回京城了,也匆匆忙忙地跑回了京城。
吕大翠在新房主的拒绝下,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当她想到去妹妹家时,就忘记了失去房子的烦恼,改为当初为妹妹也争取到一套房子的窃喜。她把“副总”近来和她发生的事,告诉了吕小翠时,吕小翠对她说:“姐啊,你真是缺心眼,那个一脸猪头肉的人,在骗你。他带着钱早跑了,可能他现在正和他的情人游山玩水。你怎么这么缺心眼呢!”
吕大翠在吕小翠的带领下,报了案。吕大翠给公安说他的房子让“副总”偷偷卖掉了,吕小翠可以证明。
公安机关的人,听了吕氏姐妹的诉说,都摇头,表示找到“副总”比大海捞针还难。就在她们三天两头跑公安机关的时候,法院传唤了她们。
法院在征求了公安机关的意见后,决定在没有抓到“副总”之前,这事只能暂时等待。等抓到“副总”再把房子给李墨追回,吕大翠有没有罪,也得等抓到“副总”才能定性。吕大翠认为她没有罪,她急切地想找到“副总”证明她的清白。
在失去“副总”和房子后,吕大翠和别人合伙开个早餐铺子。
李墨找上门来的时候,她痛哭流涕诉说,她被“副总”欺骗了。她为自己“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的过失,要当着李墨的面,撞死在煎饼果子摊上。李墨当然不能当面看着她死,已经失去房子了,再落个逼死人命,判个几年,更是亏大了。
吕大翠信誓旦旦地说:“墨墨,你就给我点时间吧。我一定能找到他的。一定能把咱们的房子要回来。你就给我点时间吧。”围观的人都受到了感染,觉得吕大翠也是可怜的人,也是受害者,纷纷叹息不止。有人就劝李墨,先放过一个妇道人家。既然都两口子过,就应该齐心协力一起去找第三者算账。
李墨明白公安机关都束手无策,他们一起去找也难以找到黑车司机。放弃了和吕大翠一起去找人的念头,但对吕大翠更是不抱任何希望。他又不能劝说吕大翠也别做无谓的努力,只有沉默。吕大翠看来真是一个心眼,她想办的事就是三头驴也拉不回来。吕大翠说:“公安找不到‘副总’,我能找到。就是把他烧成灰,我也能认出哪儿是他的灰,哪儿是他吃的肉串烧成的灰。”
吕大翠看着李墨一副像是刚从火灾现场的土灰中爬出来的模样,心里酸酸的,又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她给李墨倒了一碗豆浆,卷了一个煎饼果子,让李墨坐下来吃。她好有时间再给李墨表达一下她一定要找到黑车司机的决心。吕大翠的合伙人也是位来城务工的大姐,一边叹息着吕大翠有好运但没有好命,一边劝李墨勇敢地吃下去手里的煎饼果子。
吕大翠还真像她和李墨说的一样,不久就去找黑车司机。一个月后,灰头土脸回来了又卖起了早餐。就这样,她是工作一个月,就跑出去一个月找“副总”。
“总有拨云见日那一天的。慢慢等待吧。我说大画家,想不想找个项目做一做?”释基问。
李墨愣了一下说:“哥们儿,你要说倒腾个木材什么的,我还明白,别的也不明白啊——怎么,你想做什么项目?”
释基坐下来,说:“你中午不是还问我项目怎么了吗?我是在他们的引诱下,才考虑的。现在不考虑也不行了。晚上招商局的领导请吃饭,县领导也有人参加。虽然他们会把晚宴说是接风宴招待宴什么的,但人家的主要目的还是要说招商的事。你考虑考虑,有什么好主意,好想法。到时候也说出来,别总是画啊画啊的。好像咱们除了会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别的啥也不行了。”
李墨静默了一会,说:“好,你要是想做,我得配合你啊。谁让我们是哥们了。要不要和他们说说呢?”
“他们就别说了,让他们呤他们的诗,写他们的小说,拍他们的照片吧。项目的事,有你就够了。什么项目还不知道,等晚上听听他们的意思,根据他们的想法,研究出来几个,也说不定。”释基看着李墨说着。
“行,行。有你在,我就不信了,我一定能够东山再起的。”李墨说到这,突然拍拍脑门又说:“我这幅画,就叫东山再起,你看成不?”
释基走到画前,又细细看了一遍,说:“成,就叫东山再起。你看,这天地混成一团,真需要盘古一斧子劈下去,弄出个朗朗乾坤。那好吧,你就收拾一下,特别是把你自己收拾一下。弄出个人模人样的,利利索索的,别让人一看就像梵高笔下的人物一样。晚上,痛痛快快喝几杯,来个从新做人。我去别的屋看看,看看那几位的成果。”
李墨把释基送出门外,关上门。把画叠叠装进了一个大的档案袋里,长出一口气自语说:“我李墨真的需要一把斧子,我要开辟一个新世界!”
释基跟诗人、摄影家、小说家,扯了一回,一下午就过去了。贾正过来时,释基正在帮摄影家挑照片,想在晚宴上作为一个亮点展示一下。释基说:“正好,贾秘书过来了,我们让贾秘书给把把关。人家最有发言权,他对这里的山山水水,最熟悉,知道哪儿是精华,哪儿是平庸,灵魂又在哪里。”
贾正说:“知道是知道,可不知道艺术里的虚虚实实,梦幻与现实啊。这样吧,我可以欣赏,但发表不了意见。因为我肚子里没东西,全是虚的。”
摄影家哈哈笑着,过来拉着贾正上前来看照片。释基说:“让贾秘书先指导着,我回屋收拾一下。”
释基进屋后,在洗漱中,想到晚上要和袁润坐在一个桌上,心里一阵震颤。他想:贾秘书说的袁书记很高兴他和胡局长提出的招商引资报告,是真的心思在报告上,还是应付一下。她会不会以为这是自己的主意,只好先答应,再视情况而定呢?
贾正进屋先叫一声:“哥——”后又说,“就放这吧,我们马上就下去。”
释基走出卫生间,只看到一个人的背景跑出去,又看到贾正正把一箱东西往床下推。
贾正说:“胡局长让司机来接我们,你收拾好了,我们就下楼过去。这箱子是胡局长送给你的礼物,你收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