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真枪真刀

吕小翠来京城,才二三个月。来时,他高中刚毕业。她小时候就长得和姐姐截然不同,越长姐俩儿的相貌的差距越大,竟长到让吕大翠怀疑是不是和她一个爹。她不像吕大翠,一脸的烟熏火燎的样子,仿佛一块陈年的腊肉。吕小翠娇小可人,又也爱打扮,自然误了不少学业,没能考上大学。

吕小翠来京城后,先是在一家理发店,当学徒。无奈试用了一个月,她的技术没有任何进展。她的工作就是给客人洗头,不是水热了就是水冷了,弄得理发店里经常骂声不断。老板娘把她的不务正业归于她看上一个理发师有关,忽略了是青春期的激素弄得她神魂颠倒。老板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断定吕小翠不仅自己不会给理发店带来效益,还会把理发师带沟里去。理发师一次把客人的头皮剪出血,就是明证。老板娘恨得眼睛红肿,真想一脚把吕小翠踢出门外,可她没有下脚,冷冷地说了句“你现在就走,什么时候都不用来了!”吕小翠和理发师的恋情就这样被活生生地拆散了。吕小翠发誓追不到理发师死不罢休,这也是她想出来报复老板娘的最好的办法。

吕小翠出了理发店,就在大街上遇到一个公司宣传招聘职员。她都没考虑就跟人家走了。这是家传销公司,一连一个月,吕小翠的工作就是喊口号——我是最棒的,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她越喊叫越觉得理发师就能追到手,更加强了信心,喊叫也更卖命。可每每她去理发店找理发师,老板娘总是凑巧在理发师身边,让吕小翠脑子发热牙根发痒,远远看几眼,隐忍离开。

吕小翠进不了理发店,又没个见面的场所,她就约理发师到家里来。理发师整天搞头上的技术,也就比常人聪明许多。他很快就搞明白了吕小翠现在所在的家是怎么回事了。他再来时就更加理直气壮,还吆五喝六,像家里少爷。让吕大翠和“副总”很不舒服。“副总”刺激吕大翠说:“就是李墨回来也不能这样,他算老几,拿我怎么大的领导不当回事。拿我不当回事也就算了,可也不能拿你像服务员使吧。这都是小翠给惯的!”

“副总”劝说过吕大翠,想把吕小翠赶出去。吕大翠犹豫了,她想毕竟是妹妹。

谁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这个关节点上,李墨回来了。要离开的却是“副总”,他被迫和吕大翠分别,远远地躲着,想着和吕大翠在一起的办法。吕大翠很感动,竟然有人对她这么痴心,身边又多了一个男人,还不改初衷。

“副总”和吕大翠面临的当务之急不是先赶走吕小翠,是怎么处理了李墨。吕大翠过多的要考虑吕小翠的未来,得细细思量,主要是得有个落脚之处。吕大翠和“副总”在暗地里下了不少功夫,半个月下来,喝了将近一箱二锅头,终于一个万全之策的出笼,让他们兴奋异常。吕大翠暗暗为自己骄傲,她贪功地想:自己这大脑袋里还能出这样缜密的计划。

李墨和吕小翠住在一起后,才发现吕小翠像变了个人似的,毛病一天天地多了起来。一到晚上,她不是在自己的脸上又贴又抹,就是在本上又写又画,嘴里还念念有词。墨迹着不肯上床休息,犹如企业的总经理,日理万机,还要忙碌到深夜。

李墨总是在装作睡着后,吕小翠才爬上床。更让李墨受不了的,吕小翠每清晨一睁开眼就喊叫几声——我是最棒的,我是最棒的——惊吓得半梦半醒中李墨更是精神恍惚。

两个月后,李墨的精神和肉体都处于吕小翠的严酷的折磨中,人也瘦了一圈。李墨还是表现出较高的涵养,尽可能不跟吕小翠发生正面冲突,以免影响他们的感情。李墨的沉默忍让,让吕小翠觉得家里生活单调起来,便经常带一个男友来家中。

这男的一头黄发下一张惨白的脸,仿佛是从魔幻世界里溜出来的。那个世界的礼节可能与人间不同,他来了就不客气,看到吃的就吃,看到喝的就喝。吕小翠和他有说有笑,让李墨感觉自己是多余的。李墨想毕竟人家年轻,也许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样。李墨怕黄头发赚吕小翠的便宜,在一旁窥视,时不时地上来,又是递烟又是倒水。生怕是因为他招待不周,惹恼了人家,会当着他的面抱在一起。

李墨还是出了差错,让吕小翠开始和男友晚上一起外出。李墨忍之久久,终于跟踪了吕小翠。李墨看到吕小翠和男友在吃饭,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虽然是西餐,李墨也见识过,也不能你喂我我喂你啊。

李墨在妒火的纵容下,冲进了餐厅把吕小翠拉了出来。在大街上对吕小翠,劈头盖脸地训斥。惊吓得路过的情侣,下意识地松开了手,绕道远离开。吕小翠不甘示弱跳起来和李墨争吵,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李墨纵然有万丈的火焰,也得暂时熄灭,闷闷不乐回家去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定。眼前都是吕小翠和黄头发,相互喂食的画面。

吕小翠半夜回来,进屋就上床躺下了。李墨心中的火焰重新燃起,一上来就三丈高。他不分青红皂白,几下就把吕小翠扒个精光,上身上就是呼哧呼哧一阵发泄,完事就睡着了。

清晨,吕小翠光着屁股站在床上高喊:我是最棒的——我是最棒的。李墨虽然已经习惯她这样了,但他昨晚的气还没有完全消除下来,就叫喊道:“你光着屁股,嚷嚷什么?”吕小翠说:“我嚷嚷怎么了,这是我家。我想嚷嚷就嚷嚷,想怎么嚷嚷就怎么嚷嚷。你不愿意听,你可以走啊,谁也没拦着你。”

李墨一听,想起了吕大翠把他赶了自己家门的情景,新仇旧恨无法遏止地涌上来。他拉着吕小翠一只脚把她拉翻在床上,翻身上去,就开始动作。刚动了几下,吕小翠拍拍李墨的抚背,慢声说:“停停,我有话给你说……你今天就得离开这里了。这房子是我的,手续都办理完了,不信等你完事,我给你看看房本。”

李墨立刻软了下来,翻身下地,说:“你说什么,这房子怎么是你的?”

吕小翠说:“你急什么啊,我这就给你看。”吕小翠说完,下地,费力地掀开床垫子,取出一个文件袋,扔给李墨。

李墨看到房证写着吕小翠的名字,晕头转向,脸上的肉一团一团地抖动。吕小翠又说:“你做的事都忘记了吧!看看里面的合同,上次你在我姐姐家签的,把这个房子赠与给我了,上面写得很清楚啊。”

李墨把合同撕碎扔在吕小翠脸上说:“你们太不要脸了……”

吕小翠说:“你光着屁股还有脸说要不要脸。谁不要脸谁知道?”

李墨追着吕小翠到了客厅,发现客厅里沙发躺着一个男人,像是被什么吵醒了,慢慢腾腾地坐了起来。李墨这才看清楚是黄头发。他想放弃吕小翠上前去打黄头发,被吕小翠拦截下来,展开了真正的肉搏。

吕小翠的十个尖尖的指甲像是专门为李墨修剪的,一个不少的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一五一十十五二十的血痕。

李墨挣脱吕小翠后,再看黄头发。黄头发手里的长把儿刮胡刀,正在像魔术师手里的道具,时隐时现地飞速旋转着。上下翻飞的刮胡刀的光晕,让李墨的眼前迷蒙一片。

吕小翠说:“这房子是我的,你都看到房证了,还有赠与合同。对了合同你撕了,……”

玩刮胡刀的说:“撕了也没用,还有一份。你姐不是给我了,让我保管的吗?”

吕小翠拿着衣服和“刮胡刀”要出门。“刮胡刀”说:“宝贝,来我给你穿上。外面冷,别着凉了。”

吕小翠对李墨说:“我出去几天,给你点时间,你尽快搬出去。如果我再回来看到你在,我就报警。”

李墨看着吕小翠和“刮胡刀”相拥着走出房门,万千滋味涌上心头。随着房门咚的一声关上,惨淡的光线下,李墨的赤身裸体的轮廓渐渐模糊了。

李墨失魂落魄,好似在寻找自己的灵魂,在圆明园里走了一天。他时而面对残垣断壁陷入沉思,时而又遥望远处的大山大笑不止。他这种癫狂状态引起了几个流浪艺术家的注意,招呼过后,竟然熟悉得好像前世就认识一样。他们在夕阳的余晖里,畅谈了许多关于生命的话题。要分别时还依依不舍,李墨就跟着他们到他们的住处,再彻夜长谈,以尽余兴。

这几个艺术家的住处和圆明园一墙之隔,为的是让圆明园百年前的耻辱刺激灵感。李墨的遭遇也和圆明园一地的断石烂砖一样,让人心生波澜,摇晃得意乱神迷。他们让李墨先住在这里的一间空房子里,搞搞艺术。把心沉静下来,再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