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庙内
右首的人道:“哼,他游进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运气好长了枢密院副使,若当真拉出来溜溜,不定还不及咱。”左手之人闻言不忿,说道:“你看看你那怂样,你要是本事比他强,怎么混到现在还是个身前马后跑腿的命。有这吹牛的时间,你赶紧四处找找,她说的证据究竟藏在哪里。”右手的人说道:“说是破庙,起初只道是个山神土地庙,哪知如此大的一座寺庙,竟都的慌了,这光是大殿,少说也是三、四座,其他禅房啊,和尚的卧室啊加起来就更多了,怎么找,我看啊,你就把她弄醒问问得了,省去麻烦。”左手的人道:“那不行,这妞武功虽不咋的,但却跟泥鳅一样能躲能藏,若是被她给跑了,回去怎么跟大人交代?”右首之人搔了搔头,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么大的寺庙等找到早已类似了,要找你去找吧,我是不找了。”说着一屁股坐到地上,看那样子,是拉也拉不起来了。
两人一个不肯放,一个不肯找,僵持半晌,谁也拗不过谁,中间一人道:“夜长梦多,拖的久了只怕游进会来,你就唤醒她,我们点了她的穴道,捆好了,谅她有三头六臂也难以跑出我们的掌心。”左手之人闻言,一个镚子跳起来,洋洋得意道:“怎么样,夜长梦多~还是要放开她吧,我早说了点住穴道就好,看把你吓得。”右首之人则面色不悦,怒道:“呸,你哪里有说点住穴道了,你早说我不就解开了么?瞧把你笨的。”左手之人不甘示弱,道:“呸,我是想到忘记说了而已,你才是货真价实的没想到!”右首之人道:“呸,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真是无耻之极,天下第一无耻。”左首之人还欲争辩,右首之人以抢先说道:“你还想不想让我解开她?你再说我就不解了。”左首之人刚出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直憋得面红耳赤,喃喃道:“哼,不就是‘逝昏轻烟’么,回去我也向师父套得解法。”右首之人见其不再争辩,感觉自己取得了胜利,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甚是得意,将低下布袋解开,露出一个人来,正是不久前与游进见过面的夜飘香,不知是否受到埋伏,来回一个时辰间竟就落得如此。
那左手之人解下捆绑布袋的绳子,将夜飘香双手缚在背后,用布袋将双脚包紧捆好,又使中间之人点了穴道,这才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小瓶,放在鼻下,过了片刻,夜飘香双眼微动,转复苏醒。瞅了瞅身旁环境,又在三人身上瞧过一圈,眼神黯淡,惨然一笑,说道:“你们是张天全的走狗?杀了我吧。”
左首之人嘿嘿一笑,瞧向右首,说道:“喂,孟左,这小娘皮唤你杀了她呢,你快些动手,要不就是怕了她了。”
那名叫孟左的人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递给他,道:“她只说杀了我吧,又没说是让谁杀她,孟右,你快些动手,要不你就是怕了她了。”孟右声音抬高八度,道:“我怕她?我能怕了她?是你解开她的,所以她一定是在跟你说,所以还是你来。”孟左道:“呸,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你说的,所以该你来。”
正在两人争论不休之际,中间之人微微一笑,说道:“姑娘,我们只是奉命拿回不属于你的某件东西,你只要交还给我,我韩别午保证,立马放你离开。”夜飘香道:“你就是张天全的副官韩别午?”韩别午吃了一惊,笑道:“姑娘既然认识我?”夜飘香道:“李延庭大人府宅,便是你带人去抄的,说是抄家,其实李大人家眷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你的名字,当然如雷贯耳。”
韩别午一怔,目光中透出一丝痛苦之色,道:“我是个军人,奉命而为。还请姑娘将东西交还,我答应放你离开,决不食言。”
夜飘香盯着孟左孟右沉吟片刻,忽生一计,大声道:“你们两个别吵了,我告诉你们东西在哪。”孟左孟右一个激灵,立马闭嘴,几乎同时跳到夜飘香身边,两个大脸几乎贴在一起,道:“在哪里?快说!”互一对视,又分别跳后,同时喊道:“你问什么!他是要告诉我!”一愣,又不分先后得道:“是我!”孟右道:“你先前用逝昏轻烟迷昏了她,还不肯给她解药,好在我极力为她说好话,这才让她醒了过来,所以她一定是给我,不给你。”孟左呸的一声,说道:“要不是你说在其茶水中下药,她还在外面开心着呢,现在出来装好人,再说,是韩副官让我解,我才解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所以这位置,要给也是给我不给你!”两人互瞪一眼,齐齐‘哼’的一声转向夜飘香,道:“你说,是不是给我!”夜飘香虽是被俘,但见这两个活宝,倒也觉得好玩,正色道:“你们说的都是我未曾知道的,要我将位置说出来可以,但只告诉一人,你们两,谁先杀了他我就给谁!”这个“他”,自然是指韩别午,两人一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孟右朝韩别午努了努,道:“你不是想知道嘛,机会给你了,去动手吧。”孟左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忙道:“不不不,谁说我想知道了,我从来都没说我想知道,要去你去。”
韩别午哈哈大笑,倒也不恼,道:“姑娘好可爱的反间计,只是用错了地方。这样罢,我再给数三声,三声过后,你再不说,我便自己去找,不过等你被送到尚书府,什么下场你是知道的。”不待夜飘香表示,已自顾自数了起来:“一,二,三。”
“等一下!”夜飘香喊道:“你先解开我穴道。”韩别午道:“我解开你穴道,你跑了怎么办?”
夜飘香道:“我手脚被缚,你们三个高手在此,还怕我一个弱女子跑了不是?”
孟右眼神微眯,似是对这句话十分受用,点头道:“解开她吧,我们三个高手,还怕她跑了不是!”孟左对着夜飘香道:“不对,你说错了,是我们两个高手还怕你跑了不是。”孟右怒道:“你说我不是高手!”孟左洋洋自得道:“我可没说,谁答应了,谁就不是高手…”
韩别有笑道:“你是弱女子?那天下可还有弱女子可言?罢了,你只要说出所在,我总会放了你,先解开穴道也未尝不可。”踏前一步,两指齐出,在其后背连点数指,道:“你说罢。”夜飘香肩膀扭动,略微活动一下,昂起下把指了指大殿门外的一排五个高高低低的香炉,道:“从左往右第二个香炉内”
韩别午大喜,望望仍在争论不休的孟氏兄弟,道:“你两看好她。”飞身而起,脚尖轻点,便已到了门前,跃将出去。
夜飘香见韩别午已然走远,孟氏兄弟兀自在为谁是高手争论不休,心知机会难得,蹲在地上伸手入靴,捡出一把小巧短匕,长短不过两寸,却散发寒芒,反手只是两抹,困住双手的牛筋绳便已断裂,仍背负在后不变,将包裹双腿的麻袋划开。
游进这时如要脱身而走,原是良机,但他好奇心起,要看个究竟,是什么样的证据如此炙手可热,夜飘香能否安然离去,这证据又能否直接定一个朝廷命官,刑部尚书之命。
韩别有此时已到香炉之侧,翻手相寻之下,惹得周身尽是灰尘,并无丝毫发现,心道:“她说从左往右第二个香炉,我与他站的方向相反,兴许是那边第二个香炉。”想到此节,又翻到另个香炉,仍无发现,着恼之余,又将其余三个尽数翻遍。不禁怒从心来,脚步声起,已经赶来。
游进心下犹豫:“此事事关朝廷大臣,我在此地甚是不妥,莫要给他们发现了踪迹。”但韩别午赶回,目光自然射向夜飘香,自己脱身并无困难,也不急于遁走。只见夜飘香蹑手蹑脚,一点一点向里挪去。便在此事从门前而来的脚步声已然接近。
游进心想:“那副官已至门口,夜飘香无处可退,非立时遭擒不可。”便在此时,只觉风声飒然,有人扑向他的藏身之处,游进听风辨形,左手一伸,已抓住了敌人的左腕腕门,右手一搭,按在他背心神道穴上,内力吐出,那人全身酸麻,已然不能动弹。游进拿住敌人,凝目瞧他面貌,竟见此人就是夜飘香。他一怔之下,随即明白:“是了!这人如我一般,也到佛像之后藏身。她为什么不飞身跃走,却要藏于此地?嗯,待会韩别午进来一问,那二人说不清楚,定然以为她已逃走,慌忙出去搜寻,这里反倒安全。嘿,此人倒也工于心计。”
游进心中寻思,手上仍是拿住夜飘香不放,将嘴唇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若发声,第一个死的就会是你,知不知道?”夜飘香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