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变数
忽听一个女声悠悠传来，道：“你那两杯茶水，早就被这巴兄弟踢翻了，不如来尝尝我这茶水。”随即帘子微掀，一妙龄女子款款进得厅来。只见这女子一袭紫色宫装，身材婀娜多姿，煞是引人，一头乌黑的长发在脑后随意盘起，面上蒙了一层黑纱教人看不清面目，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还平添了一种异样的神秘。直教在场众人都不免多看了两眼。
女子环视众人，双腿微弯作了个揖，道：“小女柳如是，见过各位前辈。”声音清脆悠扬，便如古琴琵琶，煞是好听。
不待众人反应，忽见禹秀雨抓起拐杖，下得椅来，朝柳如是鞠得一躬，缓缓道：“不知宗主前来，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柳如是右手轻抬，道：“不知者无罪，大长老不必多礼。”说完走到萧不还右手位置坐了，禹秀雨这才重新落座。
鬼宗在江湖之上一向神秘，在场众人中，除了禹秀雨外并无一人见过鬼宗宗主，此刻见到竟是如此一位标志的美人儿，心中惊讶可想而知。
柳如是笑道：“巴兄，你莫怪方才大长老拉，若不是她，你现在只怕不能坐在这哩。”说着，伸出秀手从桌上拔起什么，众人极目仔细观察，这才看到数跟牛毛细小的银针，由于太过细小，当时又去势甚急，众人尽都未发现，也不知禹秀雨是如何发觉。
巴无肉见了，只惊得汗如雨下，却也不能失了颜面，喝道：“他姥姥的，忒你个小娘皮，竟敢暗算老子。有本事与老子大战三百回合。”
柳如是捂嘴轻笑，道：“自不是前辈对手。小女甘拜下风。”虽是隔着面纱，这笑声也端的是倾国倾城。
贾天赐直看到眼睛也直了，不停摇头道：“值了，值了。”
柳如是美目看向贾天赐，道：“这位便是吃喝嫖赌中的叁人柒鬼，贾天赐贾大侠吧，小女见过前辈。”
如此一来，贾天赐更是激动的连个回话都说不出来，冯灵风轻咳两声，暗中拉拉贾天赐衣袖，贾天赐这才如梦初醒，却仍是望着柳如是喃喃道：“值了，值了，若是能一睹这面纱下的绝世容颜，便是立时死去，那也值了。”
看向萧不还，从怀中掏出一小瓷瓶递过去道：“萧门主，这是我宗门疗伤之物，对些皮肉伤颇有奇效，外敷即可。”萧不还称谢接过。
复又对着黄老道：“想必这便是号称‘铁口判官’的黄老前辈了，久闻前辈英名，一直不得一见，今朝了却憾事，甚是可喜。”
黄老见这柳如是先是出手对付巴无肉，又落座于萧不还身旁，虽是不明就里，但看样子应是当是友非敌，抱拳打过招呼。
众人都有见过，柳如是看向禹秀雨，道：“不知者无罪，但明知故犯者，又当如何。”禹秀雨道：“按情节严重，过失大小分而处之。”
柳如是笑道：“那若是有长老瞒着本宗，私下带门中弟子介入江湖争斗的，又当如何。”禹秀雨复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当废去武功，穿琵琶骨，吊梁三日而死。”
柳如是拿起桌上一块糕点送入口中略微品尝过，道：“那大长老还在等什么，念在你为本宗效力多年，这穿琵琶骨就免了，自废武功就此离开，我再不追究。”
众人闻言尽皆一惊，没想到这柳如是三言两语便要求毒后禹秀雨自废武功，如此一来，那冯灵风这边失去禹秀雨这一大助力，而且鬼宗弟子也全部会倒向萧不还一方，加上柳如是的相助，冯灵风不禁留下汗来，哈哈一笑，道：“大长老这也是为了宗门着想，柳宗主又何必如此认真。”
柳如是美目望向冯灵风，幽幽道：“那依冯门主之意，应当如何。”如此一眼，竟是教冯灵风哑口无言，无法回答。只能干笑。
却听禹秀雨道：“老妪中年得柳宗主所救入得宗来，半生呕心沥血为宗门效力，让宗门终在江湖上闯出点名堂。不想前任柳宗主仙逝之后，竟将宗主之位传给她不满而立之年的女儿。”顿了顿续道：“若是此女一心为宗门发展便也罢了，谁知整日不见踪影，将宗中事物尽数交给我们几个老家伙，于是为了宗门的未来，我们只能用自己的办法。”
似乎是因为一次说的太多，让禹秀雨面上浮起一阵潮红，咳了两声，又道：“若是四大长老中有三个联名又当如何。”
柳如是把玩着手指，似是毫不在乎般，道：“那自然可以罢免宗主，重新立任。”
禹秀雨颤抖的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碎步，丢将过去，道：“宗主请自行观看。”
谁知柳如是看也不看桌上的碎布，笑道：“不用看啦，是真的。”
禹秀雨见柳如是如此反应毫不惊讶，仍然是那副眼睛微闭，行将朽木的样子，道：“既已不是我鬼宗之人，看在你母亲面子上速速离去还能保得性命。晚了就来不及了。”
几分钟前还是柳如是教禹秀雨自废武功离开此地，现在便成了禹秀雨教柳如是离开保命。这转折太快直让在场诸人都目不暇接，且看柳如是如何作答。
柳如是道：“你们想赶我下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如果真这么离开，只怕过不得明日我的尸首便会悬挂在这楼门之外。”看向萧不还，道：“现在我们都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保住你的剑湖，我夺回我的宗门。如此可好。”
萧不还此时已经没了退路，大笑道：“好！如此甚好！”
贾天赐见禹秀雨于柳如是撕破了脸，不再隐藏，搓了搓手淫笑道：“抓住了别急着杀了，先得让我享受享受。”
两边人虽是坐着不动，但均气运全身，火药味重新浓烈起来。
贾天赐看着柳如是，喉中发禁，咽了口口水首先按捺不住，抽出腰间的软索勾爪，当先使招‘鹰击长空’，手掌向其面纱抓去。
柳如是浅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管玉笛，用的竟是判官笔打穴手法，径直向其腰间‘京门穴’打去。贾天赐这一爪若是继续抓去，首先会被玉笛打中。幸好他武功精湛，招式未老，陡然收势，右手在空中一回，同时左手微微一抖，丢出飞爪变招斜抓柳如是左肩。柳如是身子微侧，仍是将手中玉笛直向指出，这次瞄的却是贾天赐右边‘盲门穴’贾天赐不得已再次变招。霎时之间贾天赐上下左右连发四爪，柳如是以逸待劳，只将玉笛略加移动，这四下凌厉狠辣的飞爪便都只使得半招而止。
冯灵风先前端的被柳如是吓的不轻，见着几乎终于来临，哪里还肯放过，突然间纵身而上，右手长剑使出一招‘白虹贯日’直往柳如是喉咙疾刺而去。
萧不还见势不妙，起身拦在柳如是身侧拔出随身佩剑上撩，使招‘百鸟争鸣’，剑光乱颤，牢牢将上盘封住。‘当’的一声轻响，两剑相交，萧不还一招‘顺水推舟’剑锋正要乘势向冯灵风咽喉推去，蓦地里钻出一张大手，竟将剑刃抓住。除了巴无肉还能是谁。
萧不还大吃一惊，却不肯就此撒剑，急运内力回夺，卟的一下，冯灵风右手长剑已插入他肩头。所幸其剑法力道已尽，萧不还所受创伤稍轻，但也已鲜血迸流。巴无肉站在桌上占尽便宜，当下冲出补了一脚，将他踢倒，这几下兔起鹘落，萧不还竟是无招架之力。
贾天赐见状赞道：“老三，这两下子不坏，还不算丢脸。”
冯灵风笑吟吟的道：“萧兄，你可愿交出掌门符印没有？”萧不还肩头中剑，强忍痛楚，笑道：“如此便要我交出符印，却是太小看我萧某人了。”禹秀雨也道：“萧门主，你大势已去，便交出符印，我留你性命。”萧不还神色不变，大笑三声道：“要我交出符印，休想。”冯灵风怒道：“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巴大侠，快将他吃了。”
正要动手，黄老起身挡在身前，道：“也罢，这规矩破了便破了。”禹秀雨笑道：“太久没动过手脚，却不知这功夫还剩下几成。”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大喝，声音连绵不绝，呼喊之人端的内力非凡。巴无肉和贾天赐同时喜道：“老二到了！”两人纵身而起，一溜烟奔出门去。
冯灵风走道萧不还身前，慢条斯理的看看手指，向他看过一眼，笑道：“萧兄啊，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你要再不交出来，我这边了结了你。再去自己寻来。”
萧不还哪肯屈服，叱道：“无耻小人！”仗剑刺去，剑尖直指疯了灵风面门，三招过去，身子斜转，突然间右手微扬，将手中佩剑射向禹秀雨，要攻她个出其不意。
这一甩手剑去势极快，禹秀雨持杖格挡已然不急，身子一矮，这才堪堪躲过，肩上衣衫却已被剑锋撕裂。随手捡起一盏酒杯，向他后心丢掷去。萧不还听到风声，回身闪避，但受伤之余，动作不及，酒杯顺着双臂滑溜而前，卟的一声，打在他后腰。禹秀雨在酒杯中使了阴劲，萧不还急忙用功相抗，但一口气提不上来，登时半身酥麻，啷当跌坐在地，便在此时，第二盏酒杯又已掷到，这一次正中胸口，他眼前一黑，再也支持不住，躺倒在地，冯灵风剑尖斜处，已抵住他胸口，左手便往他怀中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