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四恶

萧不还大笑三声,清道:“你以为我明知陷阱,还会将符印带在身上?”身子前扑,往剑尖上迎去,宁可死在剑下,也不肯活而受辱。

冯灵风缩剑向后,猛地里手腕一紧,长剑巴捏不住,脱手上飞,势头带的他向后跌了两步。三人都是一惊,不约而同向长剑看去。只见剑身被一条钢索飞爪卷住,这持爪之人除了贾天赐还能是谁,站在门前一脸无奈。

冯灵风见贾天赐毫无征兆躲过自己冰刃,心下不悦,然而此刻自己有求于对方,不敢发作,斜眼瞧去,巴无肉站在其左手,右手站着一个身穿土黄色袈裟的和尚,这和尚约莫三四十岁,留着胡须,头上点了八个戒点香疤,手中拿着一杆等身长的方便铲。

正要出言相询,忽听窗前稍有响动,当既转身,之前窗梁之上不知何时已然坐了一人,穿着黑色长袍,头发散乱,自顾自的把玩着胸前吊着的三颗骰子。

禹秀雨朗声道:“原来吃喝嫖赌四恶人一齐到了,鬼宗禹秀雨这厢有礼。”说着向四人微一揖首。却不料四人均不理会。

却见那贾天赐将爪中长剑举起,映着透进的阳光寒星点点,丢回冯灵风身边,长剑直没入地板之中,双手一摊,做个无奈的表情道:“冯掌门,这家伙是我二哥师傅的爹爹,你这单生意是做不了啦。”

不待冯灵风反应,巴无肉跳起道:“还是我‘大快朵颐’巴无肉的侍从。”那和尚蒲扇般的大手一巴掌拍在巴无肉脑袋上,喝道:“我师父是你侍从,那我是你什么了。”巴无肉摸摸脑袋,道:“你师父就是我师父,那我师父就是我侍从,我侍从是我师父。”喃喃半饷,气道:“不管啦,反正那龟孙是老子二哥的师父的爹爹,也就是我二哥的师公,我二哥的师公就是我的师公,你快快放开他。”

萧不还本已决意一死,忽的见对方窝里哄,指着自己什么师父爹爹说个不停,虽不明就理,但也是喜出望外。

却听门外传来声音道:“什么龟孙,他是我爹爹,我是你二哥的师父,就是你师父,他就是你师公,你说他龟孙,那就是说说你师父是龟孙,就是你是龟孙的徒弟,是也不是。”人影闪动,进来一少年,正是那少年萧遥。见爹爹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关爱之情溢于言表,跑将过去扶起,道:“爹,你怎么了,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萧不还见真是孩儿萧遥,笑道:“不打紧,死不了。”复又指着巴无肉几人道:“这些,都是你的朋友?”此时萧遥哪里解释的清,道:“算...算是吧。回去再解释。”将萧不还扶其坐回椅子上。

和尚见萧不还受伤甚重,冯灵风方才正站在其身边,明显是他所为,心道正是表现的好机会,叫道:“师父,我这就为师公报仇。”方便铲一横向冯灵风头上砸落。

冯灵风自知不敌,闪身躲过,叫到:“简大侠,我给你们钱是教你们帮我办事,这是闹哪出?”

坐在窗梁的男子正是吃喝嫖赌之一,‘四赌九输简纲常’,闻言道:“我也没想到我这二弟竟拜了那小子为师,但二弟他既然舍命也要保他和他爹爹,那只有对不起冯掌门了。”

冯灵风大怒,心道:“这‘双柑斗酒仇金雕’怎么会拜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为师。”其中关系哪是他能想到的。和尚方便铲使的呼呼生风,霎时间舞成一团黑雾,将他包裹其中。

冯灵风持这长剑,却连回手反击的当儿都无,只能在方便铲之间穿来插去的闪避,却也是相形见绌。

禹秀雨见场面乱成一团,这吃喝嫖赌四人又仿佛站到了他们一边,桃木杖一跺,打翻了酒水,顺着木杖留了下去,喝道:“停手!”

这一声用上了内力,声震全场,和尚手下一缓,叫冯灵风逃得出去,却已是气喘吁吁,只怕再是半刻也难以支持。

禹秀雨手指萧不还,道:“简纲常,如此你们吃喝嫖赌四人是站到他们一边咯?”

简纲常从窗上跃下,道:“我二弟的事我也管不了,但是只要你们答应不将此时穿出,断了我四人的财路,我四人便就此离开,两不相帮,如何。”

冯灵风见事情发展成这样,他们若是留下只怕更加不利,忙道:“如此甚好,你们就此离去。”

简纲常走到门口,笑道:“既然生意没成,冯掌门的钱我会如数退还。”拍拍和尚和贾天赐的肩膀,走出门去。贾天赐和巴无肉紧随其后。

和尚站在原地踌躇片刻,道:“师父,那徒儿先行告退。”复又将手掌放在脖子上一横,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对冯灵风道:“你若是敢伤我师父,就别想有命收到钱了。”这才出得门去。

见人已走远,黄老笑道:“冯掌门计划的天衣无缝,老头佩服。”复又对禹秀雨道:“我还是那副话,大家各让一步,就此退下,当做没有发生过。意下如何?”

禹秀雨道:“老妪年纪大了,活过一天便少一天,要做什么事便要做成,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柳如是笑道:“呦,大长老还不死心呢。”心知接下来可能会有场恶战,当下运气于身,却发现一口气提不上来,登时周身酥麻,动弹不得。心道“糟糕,中了老婆子的毒。”自己是知道‘毒后禹秀雨’的厉害的,所以自从进得屋子便一直小心谨慎,不吃一物,不饮一水,谁知还是着了道。

黄老喝道:“禹秀雨,你做了甚么。”想来众人尽皆中毒。

禹秀雨缓缓起身,将手中木杖放在桌上,道:“老妪这杆木杖,本是寻常桃木所制,这次是专门为了你们,将其在毒蛤毒液中浸泡三日,吸满了毒水。平常无事,但若是被酒水所湿。”说着,又拿起一杯酒淋于其上,道:“无色无味,毒气散发,周身内功尽失。我劝你们别轻易动用内力,否则会有什么结果,老妪也是不知道。”

但听得“咕咚”、“啊哟”之声不绝,留守在门外的弟子也尽皆倒地。

萧遥坐在萧不还身旁,毒气吸入鼻中,却并无任何不畅之感,但见黄老,爹爹,柳如是都神情狼狈,一时不明其理,心中自有惶恐。

禹秀雨在桌上敲得三下,便从门外走进几个鬼宗弟子,并无任何中毒迹象,指挥将其绑了。

冯灵风狞笑一声,欺到萧不还身旁,伸手向其怀中探去。

萧遥喝道:“你做什么?”情急之下,抓向冯灵风手腕。冯灵风毫不理会,用上内力随手挥打,正巧被萧遥抓在手中,突然间惊觉自己内力顺着手臂源源不断得向外流出,此时萧遥内力已然不弱,吸收速度更是大增,冯灵风大喝一声,抽出手臂,却也是跌坐在边惊疑不定。

萧遥俯身背起萧不还,萧不还双手无力,无法久持,暗叫得罪,将萧不还单手夹在腋下,施展‘逍遥步’便欲冲出,却听柳如是低呼道:“少侠带上我。”

萧遥心软,移到柳如是身边故技重施将其也夹在手臂之间,横跨两步,闪出门去。

禹秀雨右手一挥,几枚毒针向其背心射去。这毒针发的准头既正,去势又急,萧遥身带两人,无论如何都不能避开,听柳如是叫道:“向右跳起一尺。”

萧遥并无时间多想,闻言向右跳起一尺,几枚毒针“础”的尽数扎在柳如是后心,原来如此跳起,正是将她挡在了毒针与萧遥之间。待禹秀雨再行发针,萧遥却早已在数尺之外,来之不及。门口埋伏的几名鬼宗弟子见状大呼追到,萧遥欺到门外马旁,发觉柳如是已经昏迷,便将体型较重的萧不还放在一匹马上,又将不省人事的柳如是横着放在马鞍上,随即飞身上马,一骑一牵落荒而逃。

鬼宗弟子早已埋伏在镇子各处要道,忽见萧遥两马急窜出来,当即放出暗器,但尽皆落空。萧遥大叫:“马兄啊马兄,先前被你兄弟所救答应它的长生牌还未立好,便又要麻烦你。你且跑得越快越好!回头给你吃鸡吃肉,吃鱼吃羊。”至于马儿不吃荤腥,他那里还会想起。

两骑共行,跑了一阵,放眼尽是高大桑树,不多时便将鬼宗众追兵抛得踪影不见。

萧遥问道:“爹爹,你怎么啦。”萧不还道:“我中了毒,全身提不起力气。”萧遥听到‘中毒’,吓了一跳,忙问:“爹爹要不要紧,我们先去找郎中吧。”萧不还道:“好不知道,此去离剑湖不远,我们先回去再说。”萧遥放眼望去,分清来时的路,纵马而去。

如此急奔一顿饭时分,萧不还渐渐回了力气,从马背上坐起来,道:“我没事了,柳宗主他中了‘毒后禹秀雨’的毒针,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一人才能救她。”萧遥忙道:“谁?”萧不还道:“‘神医葛常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