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破脸

毒后禹秀雨冲萧不还点了下头，道：“你小子有礼貌，晚点在收拾你。”慢悠悠的走到桌前，冯灵风跑来拉开椅子，扶着禹秀雨坐稳了这才回去落座。禹秀雨道：“你就这么想让我死，那我就偏不死，气死你。”这神情如同十几岁的女孩儿撒娇一般，众人无一人敢笑，谁都知道毒后禹秀雨用毒如神，杀人如麻，若是一笑之下送出命去也是不该。唯独黄老哈哈大笑，复道：“你没死我才高兴，我们这帮老家伙，是走一个没一个了。”

这时菜肴已经做好，侍从一盘一盘的端上桌子，巴无肉见一桌美食大呼过瘾，手脚并用，自顾自吃了起来，引得众人侧目相望，鄙夷的同时不免带了一丝钦佩。原来除了他，全场无一人敢动筷。毒后禹秀雨突然至此所为何事他们尚且不知，有她在场，这食物着实让人放不下心。

禹秀雨似是看穿他们心中所想，笑笑捡起一条青菜丢入口中慢慢咀嚼，待咽下肚去，才道：“是啊，肉都吃不动了，只能吃点青菜白粥，着实无趣。”黄老见她吃了那青菜，便也捡起一条放入口中，笑道：“到了我们这把年龄，能活一天少一天，这江湖事啊，太多，管不了，便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吧。”禹秀雨脑袋低垂，好似睡了过去，头也不抬发出声音道：“是啊，所以老妪劝你置身事外，吃完这顿饭，便回去颐养天年。”黄老斜过瞟了一眼冯灵风，笑道：“老头我那个好管闲事的坏习惯，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既然见了，哪有装作不知之理。”

禹秀雨看向巴无肉慢道：“你那三个兄弟呢？”巴无肉正吃的欢快，嘴里塞满食物嘟囔两句，却是谁都没听清。

禹秀雨似是不悦，将拐杖在地下轻点，却发出‘咚’的巨响，直吓了巴无肉一跳，艰难的将口中食物咽下肚去，说道：“老大在城中赌坊，老二被派去捉什么人，老四不知在哪，但肯定是在杏花楼。”终于说完，又抓起一只鸡大啃起来。

黄老早就知道‘吃喝嫖赌’四恶一向一起活动，极少分开。此刻既巴无肉出现在此，那其他三人想必也是不远，但从巴无肉嘴里听到确认了，又是另一种心态。

萧不还更是愁眉紧皱，之前只知道那北湖联合鬼宗想在年会消灭自己，自己也做了布置，却没想到冯灵风竟如此不顾江湖声名，请了吃喝嫖赌四恶齐来，如此衡量之下，自己能否取胜实是心中打鼓。

禹秀雨续道：“莫怪老妪说话难听，如今他们四人齐来，加上老妪我，你自觉有几分胜算。”

黄老默然片刻，看向冯灵风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冯灵风听到黄老言语松动，心想之前叫黄老一同前来，完全是为了引得萧不还上钩，本想消灭萧不还之时一并将其消灭，虽然费点功夫，却也不是不能，但此刻看到禹秀雨与黄老明显是旧识，若是借着这层关系能让黄老置身事外当然最好，忙道：“黄老明鉴，冯某自从接任剑湖北宗以来，一直以光大剑湖为己任，呕心沥血，苦思冥想，这才明白若想让剑湖成为与少林，丐帮等齐名的名门大派，这南北两湖必须合二为一。与萧兄意见不一，这才想出这下下之策，还望黄老理解冯某这为光大宗门的诚诚之心！”一番话说的声泪俱下，当真引人入胜。萧不还不免望向黄老，生怕其真置身事外，那自己的胜率又低一分。

黄老沉吟半饷，起身凛然道：“你冯灵风想光大宗门，将剑湖合二为一这本没错，只是想出这吞并的法子，便是不对。我黄某不才，得江湖同道赏脸，给一个‘铁口判官’的名声，便绝迹不能辱了。如果你还有身为武林同道的一丝羞耻之心，就应与我一道，清除吃喝嫖赌这江湖四恶，为民除害。”整个人威风凛凛，掷地有声。

忽的帘子掀起，见门外进来一个男子，身材消瘦，声音尖细，便好像老鼠夹在门缝里的叫声，听了极不舒服，道：“哎呦，我们吃喝嫖赌四人只是爱好不加掩饰，不像某些伪君子，表面上正气凌然，成天喊着为民除害，谁知道背过身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这话直说黄老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黄老如何能忍，掌中用气，便要出手。却听禹秀雨道：“老妪劝你还是不要动手的好，要不老妪便只能劳得这副老骨头，亲自会会你咯。”

黄老闻言冷静下来，收了内力重新落座道：“你便是那吃喝嫖赌中的‘三人柒鬼’贾天赐吧。”那瘦男子寻了椅子坐到巴无肉一边，笑道：“难得‘铁口判官’黄老前辈认得我这恶人，当真是可喜可贺。”

巴无肉见贾天赐前来，也不咽下满嘴食物，嘟囔道：“大哥和二哥呢，怎的还不来。”嗡声嗡气，在场众人皆听不懂他讲什么，也不知贾天赐是如何听得清楚，回道：“老大正赌到兴头上，说没什么事就不要叫他了，老二也不知道怎的，抓个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

萧不还额上冒出细密的冷汗，看着阵势，冯灵风只怕摊牌在即，自己人若是再不出现，只怕剑湖百年基业，今朝便毁于己手。如何能不怕。

冯灵风见时机成熟，笑道：“怎么样，萧兄，别说兄弟我不讲情面。将掌门令牌交出来，自废武功，我便放你儿子让你一家人告老归田。”萧不还早就料到那‘萧遥’是被他所擒，只是之前比武已然见得，那定不是自己儿子，当下大笑道：“我萧家男儿岂有贪生怕死之徒。要令牌，便来拿吧。”

冯灵风也不恼，笑道：“萧兄，你不是很好奇我那不成器的师弟去哪了吗，不妨告诉你，早在七天前，我便安排人手到你后山，只待你门中好手均外出参加年会，便占你府邸，想必你现在妻儿已经在我手上，你个丧家之犬，连可回的家都没了！”说完一阵大笑。

萧不还心叫好险，幸好有玲珑预先示警，将妻子安排回乡休养，又暗中安排人手埋伏，将那些人一网打尽，要不自己真着了道。笑道：“你不是也问我为何今年年会我们好手差了许多吗，也不妨告诉你，因为好手都留在庄内等着鱼儿落网了。”

冯灵风面色凝固，想到冯三扬直到现在都没来信，派去调查的弟子也没了身影，本就心中灼灼，当下确定，怒从心起，喝道：“萧不还，这可是你自找的。”气运全身，就要动手。

巴无肉见双方终于撕破脸皮，一跃站到桌上摆出架势大笑道：“他姥姥的，老子就说嘛，一开始就掏了这老二的心脏不就完了，非要整这没用的。”

黄老，萧不还，贾天赐，都气运周天，大战一触即发，唯独那毒后禹秀雨仍是眼睛微闭，坐在椅上一动不动。

巴无肉当先出手，大喝一声，其速快若闪电，转瞬间便到萧不还身前，一抓击出，瞄的正是萧不还左边胸口的心脏位置。

萧不还也绝非泛泛之辈，见巴无肉突到眼前，一手抓住巴无肉手臂，一手平伸按住肩膀，往外一扭，便欲将巴无肉扭下桌去。谁知那巴无肉极为滑腻，手臂被擒竟不管不顾，楞是如此被萧不还扭了一个弯，另一手仍旧向心脏抓去。

萧不还哪想到人的手臂可以扭曲至斯，不及反应手臂已抓至胸前，急忙中身子微侧，让巴无肉的肥手在其胸前划过，虽是留了一道血痕，但总是保出命来。虽是因为不懂巴无肉武功路数所致，却也已经落得下风。

巴无肉将手上的鲜血放到嘴边闻闻道：“他姥姥的，这龟孙血真******臭。”

萧不还失手让巴无肉占了一手便宜，本就心中愤愤，又听到巴无肉说他血肉臭，怒道：“好你个侏儒，再来比过！”巴无肉站在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萧不还，笑道：“再来就再来。”摆开架势一跃而起，双手成勾，便如恶鹰扑食，向萧不还抓去。

萧不还气灌双手，化掌为拳，竟是要硬接巴无肉这一爪，眼看就要双拳相接，忽的巴无肉凭空出了一股力，就在空中急速倒退，摔回到座位上忒子后退几步这才站稳，喝道：“哪个龟孙子拉老子。”

萧不还一拳力道全部使空，喉头发甜已然受了内伤，看向巴无肉。却听黄老道：“大妹子，我们说好谁都不出手，你这可是先破坏了规矩。”

原来方才眼看萧不还巴无肉就要再度交手，却是禹秀雨忽然出手，桃木杖顶端勾住巴无肉衣衫，愣是给拉了回来。巴无肉见是禹秀雨所做，当下嘟嘟囔囔那些‘老子’，‘龟孙’也都骂不出来了。

禹秀雨笑道：“是老妪破坏了规矩，但是你们埋伏了如此高手，也是不妥吧。”复将桃木杖在地上一磕，朗声道：“隔壁的朋友，来者是客，既然来了便请进来吃顿茶水，免得教人说我失了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