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喜庆红色
下午两点多的星辰度假村，虽然那些后台工作人员已经上了班，整个场子却仿佛还在沉睡。灯被开得特别明亮，也一点都不晃人眼，一点没有晚上那种金碧辉煌的感觉。偶尔在白天来一次星辰度假村，有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看完了那群“王立彬找来的造型团队”的造型设计手艺，并与他们简单聊了一会儿，杨绍忠非常满意，赞许道：“嗯，这才是像模像样的造型团队。”
“呵呵，她们本来就很专业嘛，”王婉君介绍道：“她们跟很多大牌公司都有合作，给好多大明星化过妆…喏，蓉姐还是莫雅兰的御用发型师呢！”她指着化妆师的那个头儿说。
“莫雅兰啊！演《战国风云》的那个啊。”杨绍忠露出欣赏神色。
王婉君接着胡诌一气：“是啊，莫雅兰对发型特别挑剔，稍微哪儿一个角落没剪好她就要发脾气。自从蓉姐给她剪过以后，她就认准蓉姐啦，别的发型师瞧也不瞧了。而且蓉姐每一回都能把莫雅兰剪得恰到好处，特别满意，很难的呢！”说着，与那蓉姐相视一笑。
杨绍忠笑道：“哈哈，是啊，那个‘永辉美发’的老板阿永，他每次都要给我剪头发，不过好像每次剪得都有点区别！技术还是不够稳定啊！”
“她们的技术绝对稳定。”王婉君打包票说，“现在啊，不管是化妆还是理发，都是男人占了上风，这个行业几乎就被男人主导啦！忠哥也知道，星辰度假村这种地方，怎么可能请这么多男造型师？而且，现在的男造型师基本上都油头粉面的，还都油嘴滑舌，靠一张脸蛋跟一门手艺，不知道要拐骗走多少个小姑娘。到时候，星辰度假村的摇钱树都要给这些男人挖光啦，客人来看到的就只有糟粕了！那这个场子也就不用开下去了！”
她仿照着昨夜杨绍忠的原话，说中了杨绍忠的心，说得他连连点头，不能再同意：“夜总会的化妆师，一个男人都不能有！小姐除了客人以外，接触到的男人越少越好！”
“就是这样才对嘛…我们蓉姐的团队还是很厉害的，不要小瞧她们‘红色娘子军’，工作起来可不比男人差！”王婉君又装模作样夸了王立彬一番：“也真是辛苦阿彬了，找来这么多厉害的女人，不容易啊！”
杨绍忠重重点了点头，“是啊，阿彬总是在背后默默辛苦做这些事，不容易啊。”
王婉君嫣然一笑，“所以，我有空，当然也要帮他一把嘛。呵呵，到时候呀，他不仅有我偶尔帮忙，还有那个明明每天协助，肯定会把星辰度假村的‘形象设计部’做得像模像样，把温文雅那批血液都给换掉，换上最好的，新鲜的血液，也招来更多的生意，更多的摇钱树。”
杨绍忠听得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一群化妆师也对他露出讨好的笑。王婉君与蓉姐又相视一笑，笑容里，仿佛充满了许许多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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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晟桑拿会所的员工更衣室里，在几个女同事的安慰下，林小安终于止住了抽泣，呼吸也渐渐平缓。她满脸泪痕地仰望天花板，神情呆滞，脑袋里似乎空无一物。
“我们先出去了哦，还得上班。”
“你休息会儿，待会儿去洗把脸。”女同事们说。
林小安神情木讷地点点头，看着几个同事走出了更衣室，带上门，狭小的屋子里又剩下她一人。仰望天花板，懒得擦去脸上挂着的泪痕。她就像被这个世界无情抛弃的孤儿，不会有一个人真正想起她，真正惦记她。
面前又浮现起那张熟悉的面孔，黝黑的肤色和阳光般的笑容。开学那****的笑，曾经给她的生命带来一缕阳光，可惜他能给什么，就能收回去什么。
手不知不觉又伸向了衣服的内兜，颤抖着掏出那本大红色的东西。
“这是他跟高明明婚礼的请帖。”她又告诉了自己一遍，生怕自己会选择性忘记。这一抹喜庆的大红就像一根锐利的针，扎进她的眼睛也扎进她的心房。
“他要结婚了，跟他那个难以忘怀的‘过去式’。到头来，我还是打败不了那个‘过去式’，所以，我才沦落成了真正的‘过去式’。他们结完婚，可能还要去度蜜月吧？会去马尔代夫，还是大堡礁，还是长滩岛？呵呵，杨虹那么喜欢海，他们肯定会去海边度蜜月的，他们玩潜水，玩冲浪，开心得不得了…”
她吸了下鼻子，低下头，那一抹喜庆的红色和上面新郎新娘的名字在她眼里渐渐模糊。
“他为什么要给我发请帖呢？是为了侮辱我，还是觉得我已经把他忘了？我能这么快忘记？那我就是神了！天啊，我为什么要到下江来？为什么上河好好的会计不做，跑到下江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在这种地方受这种窝囊气？难道就是为了收到这个东西？难道就是为了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她看着手里那一抹喜庆的红色，越发觉得可笑，又想笑又想哭。终于，哭打败了笑，眼泪顺着之前的泪痕流了下来，吧嗒吧嗒，滴在了手中那一抹喜庆的红色上。
忽然，“咚咚咚”，有敲门声传来。紧接着，小白的声音也传来：“林小安，在里面吗？”
她吸了一口鼻子，急忙将请帖收进内口袋，抹了把脸，才沙哑着嗓子答道：“在，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小白望着她红肿的双眼，叹了口气，“别哭啦。”
“没有，我没哭。”她摇摇头。
“都哭花脸了，还说没哭。”
“我…”她刚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解释这眼泪早就不是为了那中年妇女而流。轻叹一声，又颓然倒回椅子上。
“你在这还没多久，不熟悉工作，以后熟悉了就好了。”小白劝说道，“这种类似的事情以后可能还有很多，碰到这种事，千万别去跟客人顶撞，假如这个客人真的很难缠，马上叫我，不要自己试图去说动她。因为有些人你是永远也说不动的，他们兴许就是来挑是非的，这种情况你怎么都不可能摆平。”
林小安眨了眨眼，轻轻点头。
小白在她身边的椅子坐下，继续劝说：“在这上班，以后你可能还会碰到更叫你无语的客人，不一定是刚才那种泼妇，也许是男的，也许还是个大富豪，也许就看你是个小姑娘，一脸稚气，故意找茬欺负你。这时候你不要以卵击石。服务行业，最得罪不起的就是客人，哪怕是比你还穷的客人，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上帝。”
林小安又虚心点点头。
“做服务行业，你得习惯。”小白轻松一笑，耸耸肩，“我以前还是‘皇家夜猫的士高’的经理呢。那边比这边更累，每天都能碰到一堆叫你无语的客人，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事都有。”
“皇家夜猫的士高，好像路过一次…”她念着这个熟悉的名词，眼前浮现起有一天夜里路过那边，音乐吵吵闹闹的场景。要知道，她连现在这天晟桑拿都习惯不了，更不用说那种一看就是黄赌毒俱全的地方了。
小白与她无意聊起来：“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那个，我以前…做会计。”她补充说，“是在我老家。”
小白有些意外，“哦？做会计，怎么没有在这边继续做会计？”
“我，我没有钱了…而且还欠了别人不少钱…”她揉搓着衣角，面露窘态。
小白同情地点点头，建议道：“你在这做一段时间，要是有什么职位空缺了，我就推荐你转过去，不是挺好？”
“嗯。”林小安感激地点点头。
小白又劝诫她：“不过，不管你做什么职位，在这个服务行业里头，你都得记得，顾客是上帝。要是碰到什么事，也千万马上上报，不要试图自己去摆平。”
林小安又点头，忽然，她想起刚才那个闹事女人的事，忙问：“对了，白经理，你刚刚是怎么摆平那个泼妇的？”
“哈哈。”小白忽然笑起来，“那个泼妇啊，我只说了一句话，而且是重复她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林小安好奇地竖起耳朵。
“‘水比纺织厂大众浴室的还小！’”小白笑得咧开了嘴，“她不是说她刚刚根本没洗桑拿吗，没洗又怎么知道这边的‘水比纺织厂大众浴室的还小’呢？连珠帘遮不住身子都知道，明摆着就是洗过了想赖账呗！”
狭小的更衣室中，两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