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节 大哑巴亏

“叔，最近一直在国内呀？”

这天，王立彬舒服地窝在沙发里煲电话粥，与“干叔叔”杨绍忠亲热地聊家常。

“是啊，本来这个月过完就要回美国，不过最近帮小雨忙着找店铺的事情，暂时还没敲定，所以暂时还回不去。”杨绍忠没有什么心机，呵呵笑了，“小雨现在毕业了，没什么事情做，又不想去上班，嫌朝九晚五累，就想开个店。”

听见“小雨”这个名字，王立彬就不由得想起那夜她狠狠的一脚，那一脚藏着关于冯天佑的深仇大恨，恨不得要踩断王立彬的脚指头，肿了他两个多星期。他也知道自己一直被公司所有员工当作笑柄，只是不敢当面笑出口罢了。说他不怨恨冯春雨，那都是假的，可现在在电话里，他也只有强装出笑容，强装出很关心冯春雨的样子，“哦？小雨要开店啦？不过我怎么觉得大多数开店，比朝九晚五上班还要累，还要操心！不知她想要开什么店？在哪儿开？”

杨绍忠早已经忘记了王立彬与冯春雨之间不愉快的往事，“哦，打算在建设路商业街找店铺，她要开服装店，必须要找个繁华一点的路段啊。建设路差不多是下江最繁华的市中心了。就是店铺有点难找，你也知道虽然之前房价大跌，不过现在一路见涨，特别是建设路这种商业街，永远都只会越来越高。”

“哇，建设路，那是绝对的好地方啊！”

“好地方，好地方…可是门面也很难拿啊！哎，有些人还直说了，不是国际一线品牌，就免谈。”

“乖乖，口气还真是大！”

“那边的商铺都这副腔调，不仅挑牌子，有些还挑营业范围，只准卖奢侈品，很多讲究。还碰到一户，还问我们是哪里人，河南人免谈、安徽人免谈，还说了几个地方的人都免谈，我记不清楚了，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王立彬不解：“那为什么要在那边开呢？你们是消费者，怎么反倒成了低声下气的？换个地方不好吗？我看附近几条街都不错，干嘛非得挤在建设路上面呢？”

杨绍忠也很无奈，“小雨就是要在建设路上开啦，别的地方她都看不上。而且她点名就要在建设路花钟那边的接口开，别的地点还不行。”

这个女人还真是爱作怪！他差点就把这句说出口。在舌尖纠结许久，说出口的却是：“呵呵，小姑娘嘛，总是有点小任性的。”

杨绍忠附和道：“嗯，她就是这脾气，一直向往做个服装店老板娘，现在终于毕业了，我就让她圆了这个梦吧。虽然知道肯定是亏，就让她做着玩玩吧！要不然这辈子她都不会死了做服装的心。”

王立彬也忙着附和：“是呀是呀，现在的服装行业不好做啊，一年比一年还要不好做。我每次去建设路，都会见到所有服装店全部改头换面，没有几家是维持一年以上的，有的店半年就改头换面了。这种地方资金压力这么大，肯定是入不敷出，就算有些少数店坚持了一年以上，第二年还是会换掉。反正这一年下来，我就没看到建设路有重复的店。”

杨绍忠点头赞同，“她应该也坚持不了多久的啦，虽然资金方面她没什么压力，不过每天看不到几个客人来买，心里怎么会不急呢。以我的经验，她一年能赚回年租金的四分之一就算好了，说不定连四分之一都赚不到。”

王立彬借机奉承道：“叔对叔母是真心好呀。一切都是在为她出谋划策，任劳任怨，你这样亦父亦兄的照顾，关怀备至。叔母跟了你，真是跟对人了，这辈子有享不完的福喽！”

一席话说得杨绍忠好不开心，也互相客套起来：“阿湄跟阿彬也是模范夫妻一对啊，郎才女貌，要多配有多配哟。”

两人又客套了好一番，王立彬才终于把话题转到了今天的重点：“叔，明天下午有空吗？我要把造型团队带过去，熟悉熟悉场子，你有空的话要么一起来看看吧？也能对这个造型团队有个大概的了解。”

他与王婉君的想法不谋而合，甚至连说的话竟都几乎雷同。听到这略微熟悉的话杨绍忠愣了，一时间未反应，“什么？”

王立彬哪里知道王婉君的那点计谋，还解释道：“就是明天下午一起来公司看看，了解下她们，我这回找的这个团队，绝对胜了温文雅她们十条街。对了，都是女的，没有一个男的。夜总会嘛，怎么能让男人跟小姐打交道呢？何况那些造型师一个个都油头粉面的，讨小姑娘喜欢，到时候把‘摇钱树’拐跑了就不好了，呵呵…明天假如你方便的话，我想早点过去，就两点左右吧，可以吗？”

也许果真姓王的千百年前曾是一家人，王立彬与王婉君的想法竟又一次不谋而合。杨绍忠听着听着，越发觉得不对劲，不由得打断了他：“等等，阿彬啊，我不是刚刚才见过你的团队吗？”

“什么？！”这下，换做王立彬呆了。

杨绍忠不明真相，仍说：“就是那个‘红色娘子军’啊。婉君已经把她们带过来啦，我已经见过啦，呵呵。你呀，日理万机太忙了，婉君都已经帮你做过这些杂事啦！”

听到“婉君”这个名字，王立彬的心就像被一盆凉水忽然浇透，整个人一点点冷了下来。

电话那头，杨绍忠还在开心地夸赞：“她们很不错，非常专业，态度也都很谦虚，我很喜欢！阿彬啊，真是辛苦你了，操劳这些事情。下次啊，我从缅甸给你带好东西来！”

杨绍忠的话就像天边传来的那样，越听到后头越模糊。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陪着笑脸一句句附和，一句句客套，像往常习惯的那样，可僵硬的面部肌肉，他已经操控无能了，哪怕笑出声音来，那也是比哭还难听。

星辰度假村的“形象设计部”，是否从此与他再无半点关系？他咬牙切齿，紧捏着手机，仿佛要将它捏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