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闹上刑部(上)

几经周折,冯道台的告老奏折终于进宫,转交到了内阁。

西夏的内阁不同于前朝,其内不光有文官,还有武官。

帝昊登基以后,所用朝臣也尽皆是自己人。

入内阁的大臣都是朝廷肱骨,是每个部门的长官,例如六部尚书,御史台,翰林院大学士等。

神武寺作为一个特殊机构,寺卿没有资格进入内阁,不过却并不失宠,权力独大。

国公府更为特殊,故而国公也没资格进入内阁。

除此之外,五军大将军倒是位列内阁之内,不过除了皇甫振宗之外,其余四位都没什么时间回京。

如今西夏王朝看似稳固,实际上却是动辄就会分崩离析。

五军大多都是祖祖辈辈的戍边将士,只管守好自己这一方疆土不被外族所侵便可,哪里愿意去管朝堂之事。

事实上,西夏建国以来已有数千年岁月,当初最早一批驻守边关的将士都已经在边疆安了家,举族迁移。

冯道台的告老奏折送到内阁之时,在阁内轮值的不巧正是户部尚书岳文章。

说起这岳尚书,他不是别人,正是上京城“四大公子”之一岳公子的亲祖父。

干瘦老头年龄已有七旬,须发都已花白,却是整理的一丝不苟,眸光精神抖擞,干练十足。

自从撵走了展雄飞,他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四年以来,他越活越年轻,越活越有干劲。

“冯道台告老?”

见奏折来自京畿道台,上面还扣了一个加急字样,岳文章不敢大意,正襟危坐细细审阅过后,眉头微蹙,略有诧异。

朝堂中谁都知道那冯老头是个没什么官命的官迷,本身乃是前朝老臣,帝昊登基之时被提升到了道台的位置,从此一做十几年,如今都已经八十多岁了从未提起过致士。

“怎么回事,想开了?”

岳文章捋着胡须看奏折,略作沉吟,将奏折收了起来揣进袖子。

他觉着这事有些奇怪,决定先查上一查看看怎么回事再说。

毕竟是堂堂六部尚书之一,内阁近臣,身为正一品大员,岳尚书手底下的眼线还是很多的。

发出命令不多时,便得回了具体消息。

“玄天道,陆白,展家余孽。”

岳文章手里攥着眼线传回来的字条,眸光闪烁喃喃道,面色显得有些阴森。

“机会难得,是时候该试探一下上面那几位的意思了。”

……

冯道台的告老奏折一入内阁便如同投入深海,耳听道台府外乱窝窝的一团,把他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早知道这样,我乡试结束之后就应该告老,便没有现在这些事了!”

“大人,咱们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有案情不办,上面一旦查下来,咱们可顶不住御史台的那些铁嘴!”

跟在冯道台身旁的蔡主事见大人着急,自己也跟着着急,他一级,整个道台府上上下下都着急。

“不是办法,不是办法,我这铺盖都卷好了,奏折都送去多久了,这帮内阁的老家伙还能不能办事了,能不能办事了!”

被手下逼急了,冯道台,横起老脸,嚷嚷的脸红脖子粗,心下升起急火,气没喘匀,差点憋过去。

“大人,大人!”

一众大小官员见长官要死,顿时大急,一哄而上忙活半天,才算是帮他把气喘匀。

“呃,不管了,不管了,把人先弄进来吧,上天不公,上天不公啊!”

冯道台睁开眼皮,眸光讷讷,唉声叹气心灰意冷,决定破罐子破摔。

“你们不是不想让老头子我安守晚节吗,很好,和稀泥,看最后谁倒霉!”

冯大人看出来了,内阁里肯定有人把他的告老奏折扣了下来。

要说小门小部的奏折一天下来没动静还有可能,可他的奏折,还盖了加急字样,最多一个时辰,不可能没有动静。

“还看什么,开堂审案。”

冯道台瞪了眼一旁怔怔的众位大小干事,嘴一歪,从地上爬了起来。

“哦!”

众人风风火火,迅速忙活起来,与冯道台不同,各个笑逐颜开。

对他们来说,只要把这个案子接了,无论什么结果都不会牵扯到太多,可若是不接,那就麻烦了,被上面责怪下来,准得降职扣年俸。

本就不是什么油水衙门,当官也是要养家糊口的,谁愿意陪着冯道台冒这种风险,可长官若是不下命令,他们又不能做事。

如今冯道台“想开了”,他们自然开心。

冯道台就不怎么开心了,这案子若是不接,他什么事都没有,若是接了,绝对会被卷进去。

政治风波席卷不到下面这群小鱼小虾的,可他作为道台府长官,肯定跑不了。

作为两朝元老,如今朝中要说谁最晓得政治风波的厉害,他不说是独占鳌头,也绝对是最知情的几人之一。

说起来,道台府乃是天下各道的首府衙门,所有政事逐级汇总,逐级解决,最终都会汇聚到道台府,由道台府来整理,最终上报中央。

案件也是一样,不过大多都会在府衙一级之前便解决完毕,很少会惊动道台府。

京畿道台府掌管的不止是京畿地区,还有整个州道,不过由于乃是天子脚下,往往很少有惊动到道台的案件发生。

就算有,冯道台老奸巨猾狡猾多端,不闻不问一段时间,肯定会有神武寺啊什么的代替解决了。

因为如此,冯道台上任这么多年,总共也没有审理几个案子,可如今这个实在推不出去了,只能栽在这里听天由命。

“堂下所跪何人?”

道台府审案专用的公堂之上,冯道台佝偻着身子萎靡的坐在主审位置之上,不仅没有精气神,还一副老眼昏花的样子。

倒不是这么一会儿就把他愁成这样,老家伙狡诈如狐,这全都是他故意装出来了,目的不言而喻。

他的旁边是师爷,再一旁是几个空位置,以往道台府审案子,没准会有中央的上官陪审听堂,总不能坐在堂下。

正堂之上,两排衙役手持邢杖并列两侧,眼神默然的看着堂中哭鸡鸟嚎抱着去世老父的赵良民。

这货是真哭,任谁死了亲爹都不会好受。

赵良民身旁,王小一站在那里,刚刚把状纸传了上去,此刻眼珠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家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身上竟然还带着功名,而且不小,是个进士,就是不知为何身上没有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