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横巷惊魂

接下来的几天，和往常看似一样，但细微处，却又有很多不一样。

其中，一样的是，唐曜依然做着那些每日必做的日常，如参加早课，和肖洋进行已不再是秘密的‘偷师大计’，傍晚到长安城给师父买酒买肉等等。

而不一样的地方，则是剑阳宫其他六殿弟子，在见到他时，那天翻地覆一般的反应变化。

自唐曜记事起，他那执剑殿弟子的‘超低’身份，就从没为他赢得过其他六殿师兄弟的‘特别关注’，就算偶尔在路上相遇，也仅仅是淡淡的点头致意，而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唐曜在数天前的那场比试中，以一个谁都无法预料到的‘武功高手’形象，打败了那个已经连赢五场的西域少女。

在各殿长老眼中，比试的胜胜败败，都早已看的通透，并不会过多的执着于此。

可在剑阳各殿的数千弟子眼中，唐曜的胜利，却俨然如英雄一般。

无论是比试初起时的连攻剑势，还是后来疾速闪躲的玄妙步法……无一不在众弟子心中掀起了滔天的波澜。

每日的早课，以及早课过后去往饭堂的路上，唐曜总是能遇到各殿师兄弟主动过来和他打招呼问好，甚至……就连以往从没有任何交流的执意殿女弟子，也都有不少人在看到唐曜的时候，就立即对他点头微笑。

如此令人瞩目的变化，唐曜大感新奇的同时，却又觉得很不适应。

因为，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时，他总会想到……他之所以能赢程紫儿，靠的全是那祸福难料的剑诀魔功。

想到魔功，他就不禁在心底黯然长叹。

数天过去，他胸口膻中穴内的混合真气，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执剑长老在这几天里，也曾再次尝试用他的剑阳真气探查，可每次的结果，都和第一次一模一样，在接近膻中穴时，被那混合真气强行弹开。

执剑长老自是气的吹胡子瞪眼，而唐曜，也只能苦笑连连。

……

这天，午后刚过，唐曜本打算去执功殿外，和肖洋继续进行那已不再是秘密的‘偷师大计’，可刚要动身，他的房门却被人在外面敲响。

“唐曜哥哥，我可以进来吗？”叶心然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唐曜赶忙答道：“当然可以，心然快进来。”

吱呀的一声，木门被推开，裹着厚实道服的叶心然走了进来。

点点雪花，落在她的头上、肩上，显是外面还在下着大雪。

唐曜拉开火炉边上的木椅，招呼叶心然过来坐下。

正往火炉里添加炭火时，叶心然却面现哀伤的说道：“唐曜哥哥，今日你下山的时候，能带我一起吗？我想去长安城……”

叶心然话音未落，唐曜就被吓了一跳，手中铲子里的木炭，也失控般的掉进火炉里，摔起一堆火星。

唐曜赶忙侧身过来，把火星挡在叶心然身外，而后，他才不解的问道：“心然，你要去长安城做什么呢？”

虽说当初剑水河边的染血事件，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但那些黑衣杀手，仍旧是个潜伏在黑暗中的威胁，若是贸然带叶心然下山，那些杀手又突然出现可怎么办？

唐曜可不认为他现在的功夫，可以应对那些心狠手辣的杀手。

叶心然眼眶又有湿润的势头，声音低沉的说道：“今天本是齐爷爷的生日，以往每年的这一天，齐爷爷都会带我到扬州城的弦音坊听曲，我和坊内的同龄人玩乐，齐爷爷则会点上一壶杏花酒，直到弦音坊谢客关门，齐爷爷才会带我回去……可是如今，齐爷爷却天人两隔……唐曜哥哥，你带我去长安城好吗？我想买些杏花酒，到河边祭奠齐爷爷……”

叶心然说到后面，双眼已涌出泪滴，顺着她白皙的俏脸，轻轻滑落而下。

唐曜见状，哪还忍心拒绝她的要求？

“好的，心然，我答应你，不过，咱们得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师父，让他和咱们一起去。”唐曜柔声安慰道。

叶心然点了点头，便沉默下来，显是又沉浸在那无边的哀伤当中。

唐曜心底暗叹，又往火炉中加了些木炭后，便出门右转，去到师父执剑长老的房间。

可是，进门后，唐曜却发现师父不在屋内。

“这是去哪儿了呢？”唐曜颇为好奇，按照惯例，午后的这段时间，师父一般都会在屋内小睡一会儿的。

既然师父不在，唐曜也就又回到自己房内，和叶心然知会一声后，便让她下午好好休息，等到傍晚，再叫她一起下山。

而后，唐曜去了执功殿外，和肖洋汇合，又进行了一下午的偷师大计。

等到夕阳西下，唐曜回到执剑殿，立即去往师父房间，可是……让他无比惊讶的是，师父居然还没回来！

“真是奇怪……”唐曜大感愕然的同时，漫无目的的在屋内四处扫视。

当他看到里间的那面墙壁时，目光却猛地一滞……

“我的天，腾空宝剑也不见了？”唐曜失声低呼，那原本挂在墙上的腾空剑，竟也随师父一般，莫名其妙的‘消失’掉了。

“这可如何是好……”唐曜又苦笑起来。

此时夕阳西落，正到了要带叶心然下山的时刻，可师父却连同腾空剑，一起不见踪影……那他还如何完成对叶心然的承诺呢？

唐曜苦着脸走到叶心然所住的偏殿，敲门进屋后，发现她已经整装完毕，正坐在床头，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唐曜本已到嘴边‘取消下山’的话，硬是难以开口说出来。

可若是不说，那师父不在身边，他能冒着风险，带叶心然出去吗？

唐曜心底犹豫的要命，可就在这时，殿门口的方向，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唐曜以为是师父回来，立即大喜着转身出迎，可没想到，来人却是肖洋那个小子。

“嘿，小曜子，今晚去后山猎鸟怎么样？好久都没吃鸟肉大餐了呢……”肖洋还没走近，便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唐曜见到肖洋，本来还想埋怨他一句，让自己误会是师父回来，可听到‘后山’这个词语时，他却是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或许可以带叶心然去祭奠齐风长老的办法。

于是，他对肖洋挥了挥手，示意他进屋再说后，便先一步走进了叶心然的房间。

……

剑阳宫后山。

剑水河上游的发源地近处。

唐曜、肖洋，以及叶心然，三个人来到河边。

唐曜先是让肖洋到附近捡些干柴，好生火做取暖之用，待肖洋离去后，他才对叶心然说道：“这里是剑水河的上游，心然，一会儿你就和肖洋待在这里，而我则一个人去长安城，把师父的酒肉，和齐爷爷喜欢的杏花酒都买回来，然后咱们就在这里祭奠齐爷爷吧，剑水河的流水，一定会把杏花酒带给齐爷爷的……”

叶心然轻轻的点头，她自然明白若无执剑长老在旁的话，去山下齐风长老的命陨之地，可能会遇到潜在的危险，而这里是剑水河的上游，于此地祭奠齐爷爷，也确是一个合适的地方。

一刻钟后，肖洋抱着一些干柴回来，生起火后，唐曜便按照计划，飞一般的朝山下跑去。

……

半个时辰后。

唐曜提着买好的酒肉，紧了紧被寒风吹散的道服，走在长安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此时的夕阳，已经有大半落进了西山，再不快些走的话，天就要彻底黑下来了。

转进一条横巷，唐曜再度加快脚步，这条巷子的另一边，便是直通东城门的北里大街。

唐曜正快步前行时，右方的一座民居房顶，却突然有一个人直愣愣的摔了下来。

扑通----

那人摔在横巷的雪地上，把刚好走到这里的唐曜，吓得心惊肉跳。

唐曜止步瞧去，发现那人身穿黑色的夜行衣，头发……却是诡异的一片雪白。

正满心迟疑时，那人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抬头时，正巧和唐曜打了一个照面。

“我的天！！！怎会是你……”唐曜看到那人的面容，顿时全身巨震，失声惊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