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有赌必千
富贵大赌坊是苦海镇的第一豪华赌坊,能有这么大的规模,和它身后的老板不无关系。
铁头大刚是负责赌坊的管理人,赌坊内的灯火照在大刚的光头上,亮得就像是刚从油桶里捞出来的光葫芦。
现在这个光葫芦看起来有点暗淡,他坐在一把交椅,眉头紧皱,死死的盯着一张赌桌。
“大刚哥,大老板已经在楼上。”赌坊内的一个兄弟走到他身边低语道。
“知道了!”大刚站了起来,大手在光头上摸了一圈,恶狠狠地盯了一眼那张赌桌,随即转身离开,走向了楼梯口。
大刚登上二楼后,径直向正对大门的那间雅室走去,在门口时,他停下了脚步,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服,轻轻敲门:“大老板,是我,大刚。”
屋内像是有人在谈话,片刻后,一个沉稳威严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大刚进了房间,低头垂手:“大老板。”
随即不语,只是站在一旁。
正中的人,面无表情,眼光扫了他一眼,顿时铁头的头更低了。
大老板的身材肥而矮小,站在他身边的中年人身材却长而瘦削,穿着青布长衫,看来好像是个落第秀才,在他们对面的是个一袭黑衣,面如冠玉,腰间携刀配剑的年轻人,他的嘴角总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伙人已经在赌坊玩了十多天,几乎是天天赢钱。”青衫人虽然瘦而长,但是他弯下腰的时候,大老板就可以不必抬头看他。他弯着腰,声音压得很低,“虽然咱们赌坊是不怕别人赢钱,但是却怕客人用不正当的手段赢钱,可惜咱们盯了多日,却始终没有看出端倪,再这样下,输赢钱是小事,砸了招牌就不好了。”
大老板在听,这个青衫人说话的时候,大老板总是很注意地在听:“他们难道不知道这赌坊的老板是谁?”
青衫人摇摇头:“不说其他地方,单是在苦海镇,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大老板是谁,更何况,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
大老板不置可否,眼睛看着门口的大刚:“大刚,你看赌场多久了。”
大刚的铁头忽然就有汗水出现,在屋内的灯火通明中竟然隐隐反着光。
“已经三年有余。”此时大刚的声音听起来斯斯文文,和之前全然不同。
大老板点点头,道:“你没有看出那伙人的手段吗?”
大刚愈发小心翼翼:“大老板放心,我虽然没有看出他们的手段,但是他们绝对出不了这座苦海镇。”
大老板不再理会他,转头看向对面的年轻人:“小徐,如何?要不要去看看?”
年轻人好像浑然不觉此事有什么大不了,像是吃饭喝茶般的随意自然,他点点头道:“我下去看看,但愿能尽快找出他们的破绽。”
大老板点点头,待他下楼去后,铁头诧异的问道:“大老板,他是谁,就凭这么个小白脸,能行吗?”
大老板看也不看他一眼:“你累了,下去休息吧。”
“是……大刚告退。”大刚突然后悔自己之前的问话。
“大老板,大刚是个憨人,他只是无心之语,大老板无需放在心上。”青衫人依旧弯着腰说话。
“就因为我知道他是个憨子,所以他才能够出去休息。”大老板淡淡道,“不聪明的人崇拜聪明的人,聪明的人也喜欢不聪明的人。”
“大老板英明。”青衫人声音更加谨慎,“不过,属下也确实疑惑,大老板,以前从未听过此人……”
大老板摇摇头,道:“小叶,我只知道他一个人杀了中原的顶尖刺客黑白双煞,是个有用的人才,人才就能为我所用。”
“这……消息属实吗?”
“哈哈哈哈。”大老板道:“你要是知道卖我消息的人要了多少银子,就绝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了。”
“大老板现在这是要?”
“我要看看他会怎么做,是直接杀了那伙老千,还是能拆穿他们的把戏。”
二人谈笑间全未将几个老千放在心上,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罢了。
徐甲下得楼后,找了个赌坊伙计拿到几枚筹码,慢悠悠往疑似出千的赌桌走去,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筹码一边看着光屏上的信息,像是想起了什么愉快的事,徐甲嘴角的微笑不由得更温暖了:“穷书生啊,呵呵……”
【赌术】(绝技/可进阶)
境界:入室
招式效果:【看破】【明隐】
藏剑庐:无千不赌,有赌必千,赌术不过千道小术尔,沉溺其中,实为主次不分。
与书生同行时日被藏剑庐收录进了江湖路中,得到的收获便是上面的赌术了,抽到这个比较特殊的能力的原因,可能更多还是因为书生风阳吧。
离开豫州以后,徐甲跟慕容秋荻来到了江南,某些原因之下,徐甲来到了这座苦海镇,这段时日以来,燕十三传授的夺命十三剑更上一层楼,由入室突破至炼神境界,流水流到了尽头,他似乎已经隐隐约约触摸到第十四剑的变化,不过不知道是否与燕十三的第十四剑相同,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找这位燕大叔请教。
【夺命十三剑】(神技)
境界:炼神
招式效果:【人屠】【绝命】
藏剑庐:此剑夺天地造化,第十四、十五剑,非人之剑,招天之妒,仅余十三招得传。
……
徐甲来到这张赌桌前,这张赌桌玩的是押宝,规则比较简单,桌上分为了东南西北四门,任何人只要拿出一万两银子以上的赌资,就可以提出要求坐庄,庄家的更换是直到庄家的赌资输完,或者有其他闲家再提出坐庄的要求,如果庄家银子输完后无人提出坐庄,便由赌资达到条件的赢家轮流坐庄。
庄家去旁边一间看不到赌桌的房间,房间内有四块分别刻着东南西北四个字的木牌,每次庄家选出其中一块木牌装在一个密封的丝盒中,由赌坊的伙计从房间内拿到赌桌上,然后由外面的闲家开始下注,东南西北任意选择一个方向或者几个方向,如果下注的方向与庄家丝盒中的木牌相同,庄家就按约定好的倍数赔钱。
庄家的赌资都留在赌桌上,最低不低于一万两银子的筹码,赌坊有专门的伙计负责帮庄,每次开牌的杀进赔出,都有数百上千不等的筹码。为了防止闲家的赌注太大,而庄家不够赔,还限制了每个方向的下注上限,庄家一次最多可以输一万两银子的筹码,刚好和坐庄家最低要求的筹码数相等,免得出现庄家输到没筹码赔的情况。
在这个过程中富贵大赌坊并不参与赌博,只为赌客们提供了场地、辅助服务和公平赌博的环境,赌坊只在筹码交换中按比例抽头,这也是赌坊正规的主要利润来源。富贵大赌坊正是有这样条件和服务的赌坊。为了维护这种公平,赌坊甚至雇佣了一些假扮成赌客的眼线,专门防止有人出千破坏公平。徐甲现在就暂时扮演着这种角色。
富贵大赌坊本来也有不少这样的眼线,但这次众人却都是束手无措了,明知道有人出千,却抓不到任何把柄。
因为能够来富贵大赌坊玩的赌客,都不是什么升斗小民,所以虽然有铁头大刚带着一干人等坐镇赌坊,只要没抓到把柄,明知对方出千,也不会轻易动手,免得坏了赌坊的招牌。
卸了刀剑的徐甲混在众赌客当中,偶尔也押上一注,没几次就把赌坊给的筹码输了个精光。他又去柜上换了些筹码继续下注,边玩边观察着桌上的情形。
赌桌上的庄家虽然有输有赢,但是半天时间过去后,也没赢几个钱,赢钱的主要是几个闲家,他们几个人押中的概率非常高,面前的筹码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一两天有这样的运气并不奇怪,天天有这样的运气那就让人怀疑了。
装木牌的丝盒是完全密封的,打开前根本不可能看穿里面木牌上的字,更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掉包,但他们是如何猜到盒子中是什么木牌呢?
徐甲皱了皱眉,以他现在掌握的赌术,也没有看到这个过程中赢钱的几个闲家有什么出千行为。
看得一段时间,徐甲都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之处,徐甲抬起头看看四周,突然发现扮成赌客的几个赌坊的人,俱都在虎视眈眈地紧盯着那三人。他心中陡然一亮,赢钱的人惹人注意,赌坊的人和赌客都在紧盯着他们,出千难度大,但是输钱的赌客搞事情就不怎么会引人注意了!
顺着这么一条思路,徐甲开始注意起桌边那些输了钱的,不起眼的赌客。再次去兑换了筹码,玩得有小半个时辰,他的嘴角边的微笑愈发灿烂。
不出他所料,这些赢钱的几个闲家好像就是靠着运气赢的钱一般,根本没有任何疑似出千的行为,光明正大,无懈可击。但是输钱的闲家中有一个人却引起了徐甲的注意,他的下注虽然完全随机,没有规律,但是这种没有规律本身就是种最大的规律。
徐甲收起剩余的筹码,推开身边的赌客,转身离开了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