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吐丝
第二天一早,当精神萎靡的风阳与天美出房后,众人望向风阳的目光俱有些不同。只有邓瑛对风阳视而不见,风阳原本还担心她会愤然离去,也不知徐甲用了什么法子,竟将她劝了回来。
他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神态自若,更没对众人做任何解释。“公子,慕容公子与范二公子已经派人来请了几回,就等你与天羽公子去上河山庄赛马。”门房在廊下禀报。
徐甲上下打量了一番风阳,面带揶揄,道:“赛马?书生,你不怕把自己身子骨搞散架吗?”
风阳这才想起昨日的约定,也不理徐甲,忙对白天羽道:“你去陪他们玩玩,输赢无所谓,主要是与他们结交。”
“那你呢?”白天羽一脸不满。
“我今日有些疲惫,就不去了。”说完风阳也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径自回房歇息。
白天羽冷哼一声,甩袖同信先生出门而去。
邓瑛也一跺脚,转身就出门了。
屋中现在只有徐甲和天美二人,天美盯着面前腰间携刀配剑之人,眼中神色复杂莫名。徐甲正想离开,天美忽然道:“公子留步,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是?”
徐甲笑道:“什么公子不公子,天美姑娘太客气了,在下徐甲,风公子的跟班罢了。”
谁知天美颇为惊讶的道:“徐公子?不是谢?”
徐甲皱眉道:“谢?我为什么要姓谢?姑娘是什么意思?”
说完她便后悔了,忙道:“徐公子不要误会,只不过你和我一位故人很像,想来是我认错了。”
徐甲来了兴趣,道:“哦?什么故人,天美姑娘方便说说吗?”
天美忽然神色哀伤,凄凄然道:“不过一负心人罢,没什么好说的,公子请自便,天美告退了。”
徐甲看着天美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谢?有意思。”
忽然他嘴角轻轻勾起了小小的弧度,快步向风阳房间走去。
徐甲进入房间时,风阳正坐在梳妆台,化妆!
“吓,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风阳转头喝道。
徐甲看着风阳现在的模样,忽地就笑了出来。
风阳他已经换了一身打扮,一袭破旧的粗布衣衫加唇上两撇假须,使他再无半点文弱书生的模样。不知道他有什么经历,不过看样子他打扮成一个贩夫走卒,一点也不困难。
徐甲笑道:“呵,你小子是谁?快说你把风阳风大公子弄哪去了?”
风阳丢了个白眼给徐甲,嘴角轻抽,淡淡道:“你是没有事做吗?有够无聊的。”说罢转头继续照镜子,整理自己的两撇胡须。
徐甲笑了笑,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唱戏去?”
风阳也不去管他,自顾自转了转,照着镜子。
“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
徐甲道:“巧了,我也有事找你。”
“你说。”
“什么事?”
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徐甲和风阳对视一眼,“你先。”x2。
徐甲耸了耸肩膀,开口道:“刚才天美说我像他的一位故人。”
风阳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道:“什么样的故人。”
“什么负心人,应该是情情爱爱纠葛什么。”
风阳的手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徐甲,脸上的随意已经消失,一脸严肃道:“还有呢?说详细点。”
徐甲道:“她问我是不是姓谢。”
风阳起身在屏风边上,来回走了两步,回头道:“那你是不是姓谢?”
徐甲淡然道:“也许。”
风阳道:“也许?”
“也许的意思就是表示不是很肯定。”
风阳一脸惊奇:“你连自己姓什么也不肯定?”
徐甲忽然笑了,带着一脸无奈的自嘲笑意,道:“这是件很奇怪的事?”
风阳这次却没有笑,罕见的带着一丝同情道道:“难道不是?”
随即不等徐甲说话,风阳便说道:“我想她也许见过你的……长辈之类的亲戚吧,面容上或有几分相似。”
徐甲沉默半晌,道:“她身份是圣女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风阳语气停顿了一下,淡淡道:“谁知道呢?”
徐甲道:“魔教的少主,那位白公子就在我们身旁,她难道还不是假的?”
风阳摇摇头,道:“就算不是真的,是个骗子,估计她也不会太怕魔教,否则也不敢打着魔教的旗号行骗,最后,她认识徐兄家中的长辈。”
徐甲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风阳眯眯眼,道:“徐兄身手不凡,想必出身也是不凡。”
徐甲淡淡道:“也许她只是认错人了。”
风阳道:“她还很年轻,又没有老年痴呆,记性想来是不会太差的。”
徐甲道:“她的年纪看起来是像是少女。”
风阳笑了,呵呵道:“美人儿的年纪,光看可是看不出来的。”
徐甲点点头,道:“所以她也的确是有可能见过我的……亲戚长辈。”
风阳道:“不管怎么样,我会注意她的。现在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徐甲道:“你说。”
风阳沉吟道:“我要你带着邓瑛消失,有理有据的离开我。”
徐甲皱眉:“你确定?”
风阳点点头:“这是第一步,之后我需要一名刺客,信的过的刺客,最好是道上有名有姓的刺客。”
徐甲道:“有名有姓的刺客好找,信得过的,谁信得过?”
风阳笑了笑不说话,只是看着徐甲。
徐甲皱眉,若有所思。
风阳也不管他,自顾自再检查了自己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便出了房间。
一路行来,风阳避开府中下人的耳目,由后门来到外面的长街。漫无目的地在城中闲逛,他终于在一个街角发现了自己要找的目标。
只见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街角围坐聚赌,看他们一身的破烂和肮脏,就知是每个城市都少不了的流浪儿。他们既是乞丐,又是小偷,偶尔也帮人干点轻松活儿挣上一顿两顿,挣扎着生存在城市最底层的缝隙中。
风阳发现其中一个少年在用拙劣的手法出千,没一会儿就将其他人的铜板大半赢到自己面前。风阳哑然失笑,像一个游手好闲的无聊闲汉般挨去过,笑问道:“我可不可以玩两把?”
几个少年警惕地打量着风阳,风阳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搁地上,“铜板我没有,银子倒有一些,最小这块也有一钱,咱们就一钱银子一把,如何?”
几个少年为难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按当时的行情,一钱银子至少能当一百个左右铜板,他们谁也没这么多钱。那出千的少年似乎是这些孩子的头儿,向同伴使了个眼色,然后让大家将钱凑在一起,不多不少,刚好百来个铜板。那少年将钱一推:“好!我跟你赌!”
这是用两枚骰子赌大小,规则十分简单明了。风阳抓起骰子往海碗中随手一扔,掷了个九点,赢面不小。
那少年有些紧张地抓起骰子,握在掌心连连吹了几口气,正要掷下,有人突然拍了拍风阳肩头,风阳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少年递过来一个铜板:“大哥,这钱是你掉的吧?”
风阳笑着摇摇头,回头示意掷骰子的少年继续。只见对方信心百倍地将骰子投入海碗,在众少年的欢呼声中,竟掷出了十二点大满贯!
风阳心知就在自己回头那一瞬,对方就已将骰子换成了灌铅的骰子,随便怎么掷都是满贯。不过他也不点破,又掏出一块碎银:“咱们再来!”
几个少年兴奋地交换着眼神,好不容易遇到个钱多人傻的肥羊,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几个人相互配合,有人负责引开风阳注意,有人负责偷换骰子,不多一会儿就赢了七八两银子,最后风阳两手一摊:“我输完了,明天再带钱过来翻本。”
“好!我等你!”少年高兴地拍拍风阳肩头,“我叫包强,外号豹子强,这一带都认识我!”
风阳回到梅雪别院时,徐甲与邓瑛在一起,好像正等着他,见他回来,邓瑛冷着脸转身不看他,徐甲笑笑,看了他一眼,将一张请柬塞到他怀中:“书生,又有花酒喝了,可悠着点身体。”
风阳看看请柬,却是慕容笑约自己去“幽兰居”喝酒。风阳问明地址,也不顾一旁的徐甲与邓瑛,换了身衣服就出门。在门外招手叫了一辆马车,直奔幽兰居。
马车缓缓而行,顺着长街奔驰。这种马车是方便那些养不起车的普通人家,只要付上十几个铜板,就能将你送到城中任何地方,有点出租车的感觉。
“公子,你打听的事有消息了。”前面的车夫突然头也不回地轻声道。风阳一怔,正要询问,却见车夫回头一笑,却是昨日才见过的顺风。
“你找到我要找的人了?”风阳问。
“当然,”顺风得意地点点头,“黑白双煞,这绝对是豫州地界最好的刺客。公子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他们?”
黑白双煞?云襄一怔,没想到这地界最有名的刺客竟然是两个人。他沉吟片刻:“不忙,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
风阳说着便将一张银票递了过去。顺风接过一看,脸上的皱纹顿时舒展开来,仔细收起银票,他兴奋地甩了个响鞭:“跟公子打交道真是愉快,顺风愿为公子鞍前马后!”
马车最后在一处金碧辉煌的酒楼前停了下来,风阳刚进门,就见范达从楼上下来,远远便在招呼:“封公子才来,咱们就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