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山前惊现前朝客(七)

小主从上官怀海方才的话中已知棺木中所躺乃是古千秋,惊愕万分!

称雄九州四十年的古千秋,突然暴毙,如何教人相信。

小主一时心如乱麻,不曾留意身后走来的朱鹏。

朱鹏见有人藏身在此,窥视灵堂,夜色中看不清来人,只道是歹人,厉声喝道:“何人在此!”说罢,上前便去抓小主肩膀。

小主吃了一惊,回手一爪,逼开朱鹏,疾步越墙而去。

叫喊声引出偏厅中人,上官怀海恰好见到小主跃上墙头,一闪而过,心中生疑,问道:“何人在此放肆?”朱鹏回道:“未曾看清。”上官怀海恐是调虎离山,道:“你等在此看护,我去抓那逃走之人。”说完,大步追了上去。

小主穿过几座小院,只觉头顶飘过一道黑影,便见上官怀海挡住去路,道:“看你还能逃到何处?”

小主自知不是对手,想想那孤山别苑的苏岫,起手间便险些要了自己的性命,正逢丧友之痛的上官怀海,岂会手下留情。

不作迟疑,小主转身便走,上官怀海飞身赶上,小主听到耳后拳风呼呼作响,急忙跃上屋檐,寻路而逃。

方才走出几步,便见上官怀海追将上来,情急之下,小主拔下发簪,一甩长发,扫向身后。上官怀海一拳打出,只觉手上一麻,竟教小主破了拳风。

心中火起,上官怀海提拳再打,这一拳下去,小主有死无生。

香消玉殒之际,上官怀海却生生将拳头停在小主面前,再进不得分毫。

小主一时心惊肉跳,身子不住地颤抖,盯着上官怀海,不知他为何突然停手。

上官怀海缓缓的收回拳头,方才杀气腾腾的双眼满是温柔,轻声道:“你终于回来了!”

小主一阵懵怔,却见上官怀海走上前来,吓得急忙后退几步,亮出双爪。

上官怀海见此亦不恼怒,只是道:“我苦寻你二十年,原来你始终不曾离开扬州,早知如此,我便不该离开九州。”小主见上官怀海又要上前,一爪打在上官怀海胸口,深入皮肉。

上官怀海微微皱眉,却不还手,痴问道:“这是为何?”小主又惊又怕,道:“上官怀海,你莫非害了魔怔?”上官怀海喃喃道:“这么多年,你为何迟迟不肯现身,离焉笑虽已逝去,我却不会再教人伤你一根汗毛。”

小主又急又怕,道:“上官怀海,你却是认错了人。”说罢,收回利爪。

胸前的五个血窟窿,鲜血喷涌,上官怀海无动于衷。

小主以为上官怀海害了失心疯,不愿再与他纠缠,转身便走。上官怀海不肯干休,大步直追,二人一前一后,离了古家大宅,直奔后山。

山路崎岖难走,小主四处乱闯,无意中竟闯到古家祖坟之中。

再无去路,小主正欲回身,上官怀海已到,探手抓来。

恰在此时,一人拦在上官怀海面前,道:“匡世王,手下留情。”上官怀海本无意伤人,见有人拦路,便停下脚步,道:“小子,你为何拦我?”

站在二人面前之人,乃是常玄胤。

小主越墙而走之时,常玄胤看到小主身影,恐有不测,便一路追出来。

小主急急道:“小伯爷,他将我错认旁人,你快快说与他。”上官怀海道:“小子,你认得她?”常玄胤道:“匡世王,此人乃是金陵水云漫的主人,并非歹人。”上官怀海面带疑惑,道:“她当真不是小月儿?”小主躲到常玄胤身后,道:“我乃水云小主,小伯爷可以作证。”

上官怀海嘴里反复叫着“水云小主?”不住的摇头,方觉伤口疼痛,胸前衣襟已被鲜血染弄。常玄胤见状连忙上前,将上官怀海扶到一旁坐下。小主扭头便走,上官怀海一声清喝道:“站住。”小主受了惊吓,不敢不应,乖乖的站在那里,只是不肯近前。

常玄胤查验上官怀海伤口,知是小主所为,不禁暗暗担心,将身子移到上官怀海面前。若是上官怀海动怒,要伤小主,如此方好拖延时间,放小主逃走。

上官怀海一眼便看出常玄胤心思,道:“你无需担心,老夫不会伤她,只是有些话要问她。”常玄胤脸色一红,上官怀海道:“将你的酒壶拿来。”常玄胤自腰间解下酒壶递过,上官怀海抓起猛灌一口,抹抹嘴道:“小丫头,你且过来,老夫有话要问。”

小主小心翼翼地站在上官怀海一丈远的地方,道:“你坐在那里问,我不逃便是。”

上官怀海道:“你是何方人氏?”小主道:“自幼在天山脚下,来金陵已有几年光景。”上官海还又问道:“你娘是何人?”小主摇头道:“我娘早在我年幼之时便已遭奸人所害,不知姓名。”上官怀海一顿,又问道:“那你爹可还尚在?”小主道:“亦为人所害。”上官怀海道:“你爹姓甚?”小主道:“不知。”

上官怀海叹息一声,道:“世间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小主疑惑道:“你口中的小月儿,可是桂花楼主?”

上官怀海听到桂花楼主,闻之变色,急道:“你见过她?”小主摇头道:“并未见过,只是听过些你们之间的故事。”

上官怀海一阵失望,眼神暗淡下来,胸口喘息困难,开始不住的咳嗽。

常玄胤抬手封住上官怀海胸口穴道,一道真气打入上官怀海体内,方才令他舒服些许。

调息片刻,上官怀海已无大碍,将手中残酒一饮而尽,起身道:“此处乃古家禁地,我等擅自闯入进来,已是对古家先祖不敬,你二人上前磕头认错。”小主反问道:“若非你追我至此,岂会擅闯禁地,该是你上前磕头认错才是。”上官怀海哼声道:“我上官怀海上不跪天,下不跪地,岂会跪古家先祖。”小主撇嘴道:“蛮横无理,莽夫。”

上官怀海怒目一睁,吓得小主连忙闭嘴。

常玄胤见状道:“匡世王有伤在身,不可动怒,晚辈去磕头便是。”说罢,在古家祖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无心之举,却是触发了古家密道的机关,一阵轰鸣声,密道现在眼前。

小主探头张望,道:“古家祖坟,原来别有洞天。”上官怀海上前按住蠢蠢欲动的小主,道:“古家禁地,岂可造次。”小主看上官怀海模样,并无惊讶之色,问道:“你早知这古家禁地的秘密。”上官怀海走到一旁的机关处,将密道关上,道:“此事不可对外人说起,否则定不饶你二人。”小主问道:“古家究竟有何秘密?古老又为何突然暴毙?”上官怀海道:“此事与你二人无关,莫要多问。”

小主眉毛一挑,道:“你若不杀了我,明日我便叫天下人尽知此事。”

上官怀海抬手间擒住小主,手中微微用力,便教小主疼痛难忍。

小主叫嚷道:“上官怀海,你恃强凌弱,欺负小辈,岂是英雄所为?”

上官怀海一惊,曾几何时,亦是有人曾对自己说过这番话,恍惚间,那身影浮现眼前,不知真假,不辨虚实。

小主见上官怀海迟迟不动手,气道:“上官怀海,要杀便杀,死在你手中的冤魂,亦不在少数。”

上官怀海沉默良久,长叹一声,放开小主,道:“罢了,既然此事已被你二人发现,便一同与你二人讲了,只是你二人必须在此立誓,不得踏入古家密道半步,否则我上官愧对古千秋。”

三人坐定古家祖坟前,讲起一个很久的故事。

古家未出世之前,无人知晓,便是古千秋成名之后,亦是神秘莫测,极少有人敢在广陵滋事。除去古千秋之外,其实还有一人,令九州忌惮万分。

古万春,古千秋长兄,上一代古家家主。

对于古万春后人知之甚少,典籍中零星片语的记述着古万春曾喝退过白马寺主持智慧、龙虎山张天师、以及剑神的师尊方剑楠。

试问九州之中,何人敢在此三人面前造次,更莫说喝退。

二十年前,古千秋退隐,正逢古万春病故,留下独子古箫,年方四岁,留与古千秋抚育成人,直至今日。

此事本无蹊跷之处,若非古千秋当年传信上官怀海广陵会合,上官怀海亦不会知晓古家的秘密。

冀州大战,古千秋坐观雍州,即便是幽州猎骑南下,亦是无动于衷。

古千秋本便不愿理会争权夺利之事,坐镇雍州只因秦王所托。

可金陵罹难之后,古千秋突然挥师东进,实在匪夷所思,上官怀海更是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切谜团还要从古家六祖与七祖说起。

古家六祖古斐西域得神秘石碑,七祖古奭在石碑中悟出龙威绝学,从此古家历代只学石碑上的武功,再无旁技,造就千年辉煌。

古家后人只知六祖与七祖乃古家仅次于初祖古道一的先祖,却不知六祖与七祖,实为亲兄弟,六祖斐更是死在七祖奭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