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山前惊现前朝客(三)
九州豪杰或许不知徐辉祖之名,但是在场官门不在少数,听到徐辉祖,皆是大吃一惊。
徐辉祖,中山王徐达之子,朱允炆肱股之臣。
当年金陵赫赫有名的三大名门,楚家天下无双。李家执掌扬州府,号称九州最强名门。同楚、李齐名,徐家不容小觑。
上代家主徐达大明开国第一功勋,无人可及。
徐辉祖、徐膺绪、徐增寿兄弟三人皆为朝中重臣,把持兵部、户部、吏部,权倾朝野。
洪武最后十年,文徐武李,叱咤官场。
朱棣登基之后,徐辉祖拒不面北称臣,因徐皇后之故,朱棣方才不忍痛下杀手,遂关入诏狱,一关便是十五年。
五年前幽州诸子大闹诏狱,苗灿失手误将其放出,惹得龙颜大怒,天下通缉。
道士见到苗灿,依稀记得,冷声道:“不错,我便是中山王后人,魏国公徐辉祖!尔等见到本尊,为何不拜?”苗灿顶撞道:“你乃天下通缉的要犯,为何要拜你?”徐辉祖呵斥道:“本尊的国公之位,乃先帝亲封,无先帝准允,天下间何人敢抓我!”
古箴不愿多事,道:“既然是魏国公驾临,可一同赴宴!”徐辉祖道:“古千秋山野村夫,却如此大阵仗,可笑至极。”
古箴强压怒气,道:“既然魏国公不欲前往,可否行个方便,莫要耽误了时辰。”徐辉祖道:“放肆,本尊面前岂有你黄口小儿说话之处!”
古箴怒气冲天,正欲开口,朱高燧拦住道:“舅舅,如今永乐立朝二十年,四海升平,远胜前朝,您心中的执念,早该放下。”
徐辉祖怒道:“混账小子,本尊无你这个外甥。”说罢,一掌打了过来。
卞锷眼疾手快,抬手接住徐辉祖一掌,救下朱高燧一命。
徐辉祖不屑道:“雕虫小技。”
古箴不满徐辉祖恃强凌弱,道:“若无他事,还请让开去路,大宴时辰将近!”徐辉祖拔剑出鞘,道:“若要过此路,需过我手中之剑!”古箴道:“魏国公莫要生事。”
徐辉祖一剑刺出,剑气暴涨,古家弟子挥起巨剑,试图挡住徐辉祖剑气,可是这一剑威力甚大,将古家弟子悉数击倒,后劲未消的刺向古箴。
一旁智觉老僧袈裟抖出,护住古箴,剑气击在袈裟上,烟消云散。
智觉念了个佛号,道:“魏国公何必对晚辈出手。”一旁贯且道:“智觉老和尚,你真是多事。”智觉道:“贯且施主,你擅闯洛阳,扰乱佛门清净,老衲还要与你计较!”贯且道:“那要看你可有这个本事!”
智觉身后几百佛门高手,立刻站出几人,要来拿人,徐辉祖一道剑气使出,便将几名和尚尽数打翻在地,强势至极。
徐辉祖虽然通晓武功,却是以文韬见长,不知何处学得一手剑法,厉害非常,看的在场群雄不由得后退一步,恐遭波及。
智觉道:“魏国公剑法卓绝,只可惜杀孽太重,已误入歧途!”徐辉祖道:“智觉老僧,听闻你的袈裟厉害非常,今日倒想见识一下!”智觉摇头道:“老衲本事低微,在魏国公面前不好献丑!”
卞锷脸色阴沉,道:“魏国公,你虽剑法高超,难道自认为可抵天下豪杰!”
徐辉祖轻蔑一笑,道:“我想一试!”
古家大宅内,几名管家随意坐在两旁,一脸平和,全无封山大宴紧张之感。
古千秋穿戴整齐,深深吐了口气,步出房门,来到正堂,与四位管家相见。
古千秋道:“人可在路上?”古樊道:“想必已到山下。”古千秋道:“大公子在何处?”古樊回道:“不曾见过,或许到山下相迎。”
古千秋站到廊下,道:“今日一过,九州再无古家,你等自去各奔前程。”古樊一听,起身拜道:“封山之后,樊愿在铜山终老。”
古千秋摇头道:“你等皆是胸怀抱负之人,不该埋没在此,相识一场,我古千秋身无他物,唯有将古家的产业,赠与你们。”
古樊还要再言,古千秋制止道:“古樊,四人之中你为长,日后好生做事,我虽封山退隐,若是知你为非作歹,定不饶你。”
四人悉数跪在古千秋身后,久久不肯起身。
古千秋不再多言,道:“快走,再迟些,箴儿便要回来。”
四人见状,只好起身退走。仅有的几名仆人亦被遣散,偌大的宅子只剩下古千秋一人。
古家大宅门外,宁钟离负手而立,一旁江素白倚着树,百无聊赖。
见古家仆人散尽,宁钟离方才道:“进门。”
二人大步上前,门前自是空无一人,江素白叹道:“好大的宅子。”
进来古家大宅,宁钟离一甩衣袖,几十斤重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一朵黑云,从天边压来。
宁钟离与江素白一前一后走到厅前。
古千秋站在院中,见到宁钟离,略感意外,亦是并不惊讶,道:“阁下欲来讨一杯水酒?”
宁钟离笑道:“古家纵横九州四十年,何故封山退隐?”古千秋道:“人已老,无心再理会世俗之事。”宁钟离道:“身在俗世,即便封山,亦跳不出这九州纷争。”古千秋伸手一让,道:“封山尚未开始,可先饮几杯清茶!”
宁钟离探手一抓,古千秋身后的茶杯便被宁钟离抓在手中,抿了一口,赞道:“果然是好茶!”
古千秋心神一动,龙威乍响,遂将宁钟离手中茶杯震碎。
忽见茶杯虽破,但茶汤依然在手中,滴水未溅。
古千秋点头道:“两仪要诀,九州奇功,宁钟离,若非你当年执意要进洛阳,两仪门亦不会满门葬身洛水。”
话落,宁钟离手腕一抖,茶汤如暗器一般,射向古千秋。
又是一声龙威,震散茶汤。
宁钟离淡然道:“可惜一碗好茶!”
山下,徐辉祖剑挡九州高手,智觉老僧佛门一派,遭徐辉祖一剑败下多名高僧,不愿招惹是非,退到一旁不作声。
道门中人与独行侠客倒是路见不平,无奈徐辉祖剑气技压群雄,无人能进分毫。
眼看时辰已到,朱高燧急道:“若是误了时辰,如何是好。”杨寓劝慰道:“殿下莫急,此处高手众多,任徐辉祖剑气再强,总有气尽之时。”
杨寓机敏,却并未揣测出赵王心事。
京城一别,朱高燧便对风吟月朝思暮想,此时徐辉祖拦路,惹恼九州豪杰,若是群起攻之,四人如何招架的住!
鸿欢对方子恒道:“魏国公剑气我等皆不是对手,若是幽冀剑客与方大人联手,或许可以一搏。”方子恒瞟了一眼辰剑,道:“可惜智觉大师不肯出手,否则凭他修为,必然可以对付魏国公。”
说话间,徐辉祖又败数名好手,一剑横在众人面前,竟无人再敢出战。
方子恒见状,道:“鸿兄,你的剑可曾带来?”鸿欢摇头道:“未带。”方子恒道:“可愿与我去战魏国公?”鸿欢一愣,笑道:“能与方大人联手,不胜荣幸。”
二人一左一右,站到徐辉祖面前。
徐辉祖见鸿欢手中无剑,问道:“你无剑,如何与我斗?”鸿欢回首问辰剑道:“可否借剑一用?”辰剑沉思两下,抬手递过。
鸿欢拔剑在手,一道真气灌入,周身数道剑气显现,见此辰剑不由得一惊,水云漫鸿欢,竟亦是精通剑道。
在场众人,几乎未见过鸿欢出手,不知鸿欢是何手段,不过能与方子恒一同出战,绝非等闲,一时欢呼不断。
方子恒道:“晚辈方子恒,同友人鸿欢领教魏国公剑法。”
徐辉祖点头,道:“你爹方可维剑法直追剑神,不知他的儿子,能有多少斤两?”
方子恒长剑出鞘,迈开步子,奔向徐辉祖。
二人皆为剑气凌厉的路数,两道剑气相撞,响声大作,一时间精光四射,煞是耀眼。
苗灿不曾见过方子恒出手,道:“好厉害的剑气,不知和师兄想比,孰强孰弱?”辰剑默不作声,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场中。
卞锷站在古箴身旁,一语不发,神色怪异,与往日判若两人。
古箴不知何故,问道:“卞大哥,你今日好生奇怪。”身后华人杰道:“鬼王贯且曾杀卞大哥的结拜义兄。”
当年边塞三大游侠,凌旭阳,卞锷、蔡荃,威震雍并。
凌旭阳一杆铁枪声名显赫,鬼王贯且醉心枪法,前来与凌旭阳斗枪,结果凌旭阳不敌贯且,死在贯且枪下。
古箴道:“既然是卞大哥的仇人,今日定教他有来无回。”华人杰道:“大哥,今日古家事重,与贯且的仇怨,不如暂且放下。”古箴道:“仇人在此,岂可放他离去。”
古箴年少气盛,不知深浅,华人杰碍于古家强横,不再多言。
古庶本是大盗,虽被古箫降服做古家第五位管事,却是不减草莽之性,亦道:“卞大哥但去无妨,二公子安危,交与我便是。”
卞锷回头看了眼华人杰,华人杰只得道:“大哥放心,二公子安危自有我等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