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上官重现帝都城(二)

赤那追了好一遭,见抓他不住,便停下来,一通大骂。

少年听不懂鞑靼话,呆立那里,一脸愕然。

苗灿却是叫道:“他在骂你是懦夫,只知道逃跑。”少年抬头看了看苗灿,嘴角泛起一阵邪笑。

赤那见状,一板凳砸将过来,少年不再理会赤那,随意甩手一掌,将赤那打飞出去,好在有鞑靼勇士接住,才没有受伤。

苗灿一顿,拍手笑道:“好厉害的掌法,小道长,道门中这般刚猛的掌法,可不多见,敢问出自哪座山门。”少年道:“说了你亦是不知,不过你可以记住我的名字,江素白。”

苗灿心中大惊,脸色不改,笑道:“小道长何处而来?”

不待江素白搭话,朱高煦插口道:“苗爷,英雄莫问出处,你依旧这般愿意多管闲事。”少年呵呵一笑,转头问朱高煦道:“你又是何人?”朱高煦道:“江道长想知道我是何人,不妨上来共饮一杯。”

赤那闷哼一声,大叫着便要上前。突然,门前一声厉喝,李燹兄弟二人大步入来。

李青引快步冲到中央,一拳轰在少年面门上,少年急忙护住,情急之下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倒退三尺,双臂一阵发麻。

李燹走到鞑靼人面前,用鞑靼语道:“京城乃是天子脚下,不可乱来。”扎木尔辩解道:“李总管,并非我等滋事,实在是这个小道长欺人太甚。”

李燹看了一眼二楼,好不热闹,三个皇子皆在,免不得又是一场纷争。

朱高煦见得李燹,高声道:“二哥不需担心,本王在此,无人敢乱来。”李燹颔首示意,招呼李青引上楼。

未等二人上楼,江素白大叫一声,朝李青引扑了过来。

李青引一手擒住江素白手臂,顺势抓住江素白腰带,用力一甩,便将江素白摔了出去。

江素白双手在地上一撑,稳稳站住。

江素白并未见过李家的武技,问道:“这是哪般的功夫?”苗灿笑呵呵道:“此乃杀人的手法,小道长还是莫要去招惹他的好。”江素白朝着苗灿咧嘴一笑,道:“那我偏要领教一下。”

李青引好勇斗狠,听江素白一说,正中下怀,两步跳将过来。

江素白大吃一惊,飞身躲开。

李青引手快,起手抓住江素白脚踝,扯过头顶。

江素白挣扎不得,心神一动,身体凭空抬升一丈。李青引一愣,随即高高跃起,将江素白抓了回来,用力摔于厅堂之中。

这一摔,震得江素白眼冒金星,好在有真气护体,否则非死即伤。

李青引不待喘息,便抓住江素白衣领,单手提到面前。

苗灿见状,急忙叫道:“小心。”

二人相距如此之近,江素白一掌拍在李青引胸口,将李青引打飞出去,倒退十余步方才稳住。

江素白揉了揉胸口,得意道:“好凶的功夫,可惜还是胜不得我。”李青引低吼一声,又要上前,李燹两步拦下,道:“市井无赖,莫要与他争执。”

李青引虽然暴躁,对李燹倒是言听计从,当真不再动手,相随李燹动身上楼。

兄弟二人行到朱高煦身旁,朱高煦施礼道:“二哥,早已备下薄酒,一同欢饮如何?”李燹欠身答礼道:“殿下,有约在先,还望恕罪。”朱高煦让开一条路,不以为意道:“既然如此,改日再约。”

李燹谢过,与朱高炽二人同入席来。

时隔多年,兄弟再度相聚,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十二行军官,四人聚首,却还有众兄弟漂泊在外,心中惆怅早早盖过重逢之喜。

几杯酒下肚,李青引道:“二哥为何不教我擒住他?”李燹道:“汉王与赵王皆在,不宜动手。”苗灿道:“二殿下方回京城,幽州府子弟便在冀州楼大打出手,传扬出去,于二殿下不利。”朱高炽道:“扎木尔身边的那个风过海不在其中,倒是蹊跷。”

一路回京,李青引已将同风过海交手说与朱高炽,故此朱高炽才对风过海十分在意。

剿灭鞑靼,是朱高炽心中夙愿,有高人在彼,着实不是好事。

朱高炽一句话,倒是让李燹觉出一件怪事,道:“父亲似乎认得风过海。”

李景隆荒唐,听到李青引不敌对手,竟然无动声色,实在不寻常,怎能令李燹不起疑心。

兄弟相逢,却被怪事乱了兴致,朱高炽道:“二哥,我四兄弟难得相聚,今夜暂且不提鞑靼这等扫兴的事情。”

四人将鞑靼人丢在一边,强提兴致,痛饮了几杯。

朱高炽放心不下李孑弋,遂问道:“小弋不曾与家中书信联系?”李燹咽了一口酒,道:“初到南疆之时,曾与父亲有过几封书信往来,之后便再无音讯。”朱高炽道:“但愿小弋平安无事,辰剑早日探得他的下落才好。”李燹道:“二殿下不需太过介怀,这遭磨难对小弋而言,亦是一番历练。”朱高炽点头,道:“玄胤已从诏狱脱困,相信父皇召回小弋,只待些许时日便可。”

说过李孑弋,朱高炽见苗灿自是有些心不在焉,眼神始终盯着楼下,问道:“鞑靼人在京城不敢胡来,你不必理会。”苗灿摇头,道:“二殿下可知这江素白是何人?”

苗灿同裴鲲往来书信极多,金陵之事了然于胸。

江素白这个名字,苗灿早便听裴鲲提及,只是不曾想到他竟然如此嚣张,身在京城亦是不知收敛。

江素白在此,那宁钟离必然身在京城。

李青引闻说便要去抓江素白,苗灿按住道:“若真如师兄所说,我们唯有联手方能拿住他,可宁钟离没有现身,暂且稍安勿躁,免得打草惊蛇。”李青引听罢方才散了念头。

四人酒过三巡,忽听楼下又有躁动,今夜冀州楼,真叫风波不止。

江素白坐在角落里独自饮酒,只见风吟月面色不善地走了进来,坐在座位上一语不发。

不待江素白张口,又有一人尾随而来,正是风过海。

风过海进得冀州楼,却是一眼便认出坐在角落里的风吟月,大喜,径直走上前来。

风吟月脸色一变,起身便要躲闪,风过海拦住道:“姑娘,你的铃铛何处得来?”

风吟月身形一晃,便在几步之外,风过海回身赶上,道:“姑娘,此铃铛乃我昔日好友之物,她失踪二十年,生死未卜,若是你知道些许,还请相告,老夫感恩不尽。”风吟月不愿纠缠,看去江素白一眼,江素白意会,起身赶来护在风吟月身前,道:“老头,你年岁却是人家爷爷亦不为过,怎可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调戏良家女子!真叫是为老不尊!”

赤那见到江素白又来惹事,对着风过海叫嚷一通,风过海遂道:“小道长,事关旧友下落,还请方便。”

江素白一脸不屑,不肯退让。

风过海自是不作口舌,一拳轰将过来,江素白抬掌相迎,一击之下,江素白倒飞出去,顿时狼狈不堪。

苗灿放下酒杯,道:“好厉害的拳头。”

裴鲲信笺中,提及江素白掌力惊人,今朝被风过海一拳打退,足见其功力之深。

江素白爬起身来,自是惊愕地看着风过海,不知这无名老头竟然练得一双刚猛铁拳。

风过海不理会江素白,一步步逼近风吟月。

酒楼内又是一阵骚乱,朱高炽欲出言制止,被苗灿一把按住,示意低声。朱高煦、朱高燧亦是早早站在栏杆前,看着场下。

风吟月亮出长剑,抵住风过海胸口,一脸冷漠。

风过海道:“姑娘,得罪了。”

正待动手,朱高燧突然作声道:“且慢。”

朱高燧缓步下楼,道:“贵使,此乃京城,还是莫要动手的好。”风过海不认得朱高燧,问道:“你是何人?”杨寓回道:“皇三子赵王殿下。”风过海一抬头,才发现幽州诸子皆在,不远处,朱高煦亦是冷眼旁观,三位嫡皇子在此,难怪扎木尔始终未曾作声。

赵王朱高燧,朝中不如朱高煦,军中不如朱高炽,可是论起九州之内,却是声名显赫之人,与名门望族大多私交深厚,连远在扬州的古家,亦是他的座上宾。

因而汉王府日益骄横,却始终没有招惹赵王府。

冀州楼几番骚动,店家担心有失,招来京畿府的差人。

龚彪闻讯带人赶来,正撞见风过海对峙朱高燧,楼上又有汉王和二殿下,好一蹚浑水。

鞑靼人见到京畿府的差人赶了过来,误以为要拿人,纷纷亮出兵器,拦住龚彪一众,局势顷刻紧绷。

解朝言低声道:“殿下,你本议和主事官,还要你出面才好。”朱高煦摇头道:“不急,龚彪那些酒囊饭袋伤不得鞑靼人。”

两方相持,朱高燧开口道:“龚彪,你先退去,本王在此,不需你动手。”赵王府高手众多,暗中保护朱高燧的人不在少数,自然轮不到龚彪担心朱高燧的安危。

闻朱高燧所言,龚彪心中一乐,立刻带人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