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上官重现帝都城(三)
朱高燧支开京畿府,风过海遂道:“赵王殿下,老夫并无歹意,只是想问个明白。”朱高燧道:“贵使,这位姑娘不愿说,你何必强人所难。”
风过海摇头道:“若是寻常人物,老夫自然不会如此挂念,实乃昔日挚友,还请殿下见谅。”朱高燧护住风吟月,道:“贵使,我身为赵王,若是连一个女子亦是保护不得,岂不是教人笑话。”
风过海双拳一握,大有动手之势,陆骏一声令下,自有埋伏四周的锦衣卫操刀围了上来,护住赵王。
风过海见此,道:“赵王殿下,你当真要拦老夫?”
朱高燧绝然不肯退让,风过海遂不多言,一拳轰将过来。
朱高燧如何敌得过这铁拳之威,幸有风吟月一剑逼开风过海,才救得一命。
如此却是吓得陆骏和杨寓一身惊汗。
风过海一击不中,不免有些动怒。
风吟月推开朱高燧,两步跃起,来战风过海。风过海铁拳无敌,与风吟月打在一起,丝毫不落下风。
十几招战罢,风过海大显神威,一拳轰在风吟月小腹,风吟月身形一顿,竟然溃散开来,乃是一道虚影!
风过海大惊!只见风吟月的影子里,一道灰影跳出,寒光一闪,风过海身中一剑,好在有真气护体,只是皮外伤而已。
苗灿精通武学,却未曾见过如此怪异身法,藏身于虚影,岂非鬼怪之流!
风过海并未在意伤口,道:“你究竟是何人?”
风吟月冷眼相待,仍是不搭话,惹得风过海动了真火,一拳轰过来,带着可怕的气息,俨然动了杀心。
风吟月退后两步,躲闪不及。
消香玉损之间,江素白再度出手,护在风吟月身前,抬掌对上风过海铁拳。
只听一声巨响,江素白倒飞出去,口吐鲜血,已然受伤。
当日在十字街柳家酒楼,古箫盛怒之下的龙耀掌尚且伤他不得,这风过海一拳之下,竟然将江素白打得吐血,好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风吟月见江素白受伤,眉头一皱,挥剑刺了过来。风过海空手接住,却觉手中一空,风吟月身后刺出凌冽剑光,避之不及,鲜血洇红衣衫。
剧痛之余,风过海扬起一拳,将风吟月虚影打散,却伤不得她真身。
身中两剑,风过海怒发冲冠,闪到一旁,要取江素白性命。
风吟月先一步赶上,抓起江素白,奈何风过海铁拳已到,一声巨响,二人皆化为虚影。这一拳轰在正堂,整座冀州楼亦是随之颤抖起来,肆虐的罡风呼啸着掀翻了大片桌椅,可想而知,若是江素白没有躲过这一招,死期将至。
江素白吐掉嘴里的淤血,邪笑一声,眼中迸射出两道精芒,周身阳气暴涨,泛着金光,十分耀眼。风过海吃了一惊,暗沉一口气,想不到这个江素白竟然还有余力。
突然,一只飞矢破窗而入,钉在了江素白面前。
苗灿扭头瞟向窗外,竟然又有熟人。
二楼窗台之上,一道倩影,紫色劲装,修长的双腿,绝世容颜,正是苗灿苦寻多日的女子。
此时女子手中一张大弓,腰悬箭壶,英姿飒爽,颇有几分游侠豪情。
满楼宾客,见到此女无不为之一呆,饶是见惯国色的朱高煦,亦是不由得心神荡漾。
风过海修为深不可测,心志坚定,不为媚色所动,道:“你又是何人?”女子轻声一笑,道:“恃强凌弱,算不得大丈夫。”
江素白抬头看了看女子,咯咯笑道:“美人,你可是救我的天仙?”女子轻笑一声,道:“我是勾你的鬼差!”眼波传情,江素白浑身一酥,不由得心神慌乱。
风过海道:“休要看她,此是魅术,小心被她勾了魂,死无全尸。”江素白一听,急忙闭上眼睛,嘴里不停地念叨,仿佛一个老僧。
女子调侃道:“眼睛看不得,耳朵却还听得到。”江素白听罢,立刻双手捂住耳朵,躲到了风吟月身后。
女子飞身跳下,落在风吟月身旁,冷若冰霜,妖艳欲滴,倒是绝配。
苗灿搭腔道:“姑娘,别来无恙。”女子抬头道:“官爷日日寻觅我,可是心中有了相思之症?”苗灿哈哈笑道:“原来姑娘早已洞悉一切。”女子投之一笑,道:“飞毫苗灿,今日多有不便,改日另行赐教。”
风过海哼了一声,道:“小娃娃,你亦是要挡我。”女子道:“前辈,你已是有伤在身,何必如此执拗。”风过海不屑一顾,道:“即便如此,留下你娃娃三人,抬手之间。”女子道:“前辈铁拳无敌,晚辈自然相信,只是不知前辈的拳快,还是晚辈的箭快?”
听得弓弦嘣响,两支飞矢急射而出,直奔扎木尔。
扎木尔猝不及防,只觉双耳一阵灼热。
原来那两支飞矢从扎木尔的耳环中洞穿而过,却是未伤扎木尔分毫。
朱高炽惊叹道:“一箭双矢,好厉害的箭法!”
出手行云流水,瞬息之间,若非女子手下留情,扎木尔势必命丧于此。
风过海刚要动怒,只见女子两指已经夹住箭壶中的箭羽,嘴角一抹戏谑之色。
扎木尔自是性命堪忧。
风过海心知拿下风吟月已不可能。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若是执意留下三人,只怕鞑靼使团凶多吉少。
无奈之下,风过海只得暂且作罢。
风吟月怒瞪风过海一眼,抓起江素白,飞身跃出窗外,没了踪影。
女子见状,收了弓,转身欲走。
赤那见她冒犯扎木尔,哪里肯干休,纵身一跃,扑身上前。
女子却是无意回头,反手随意一箭。
如此赤那竟是躲闪不开,幸有苗灿飞钎相救,击开箭矢,留得一命。
女子一击不中,亦是未有在意,径直走出大门。
风过海失望惜叹,扫了一眼楼上的诸子,带领鞑靼使团自回驿馆。
几番争斗,众人早已没了兴致饮酒,各怀心思,分头离去。
明日一早,鞑靼使团大闹冀州楼,势必满城风雨。
风吟月带着江素白在树下歇息。
受得风过海一拳,江素白伤势不轻,却还有心说笑道:“只以为你铁石心肠,任由那老儿打死我,不想却是心中有我,莫非早已春芳暗投?”风吟月眉头一拧,在江素白胸口处重重一拍,痛得他一时再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间,紫装女子亦是追将上来,坐于树梢,笑呵呵地看着两人。
江素白眼珠一转,道:“美人,原来你亦是舍不得我。”女子嗤笑一声,道:“江素白,你果然没羞没臊,宁前辈说的不假。”江素白愣了愣,嘀咕道:“老不死的败坏我名声。”
女子道:“看你伤成这般模样,只怕要静养许久方能痊愈。”
江素白摆摆手,道:“你便是老不死说的帮手?”
女子自荐道:“元瞳。”
江素白咧了咧嘴,女子问道:“宁前辈人在何处?”江素白道:“闭关等死。”
元瞳心知江素白口无遮拦,于是好奇地看着风吟月,道:“你便是从西边来的人?”风吟月点点头,算作回答。江素白道:“她不会说话,只会叮叮咚咚的响。”
风吟月踢了江素白一脚,道:“我名风吟月,你是从东边来的人?”元瞳点点头道:“你的身法我从未见过,可是‘独游偶影’?”风吟月又是点点头,不再发声。
元瞳笑了笑,果然是个不善说话的冷漠人,遂话锋一转,道:“那个老头是个厉害的人物,只怕坏了大事。”江素白道:“你认得他?”元瞳道:“见到宁前辈,便一切了然。”
鞑靼使团回到驿馆,扎木尔与风过海皆是满腹忧虑,只不过扎木尔担忧的是自己的性命和鞑靼的前程,而风过海思虑的是则是风吟月。
各自回房休息,扎木尔如何睡得安稳,辗转反侧之下,还是披上衣服,来到风过海门前。
风过海听闻敲门声,料知是扎木尔,掌灯将扎木尔迎了进来。
扎木尔不便明言,借口询问风过海的伤势,风过海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及根本,见此扎木尔略微安心。
风过海明白扎木尔的心思,道:“王爷,今日之事,实乃干系昔日之人,还请你多多见谅。”扎木尔道:“老师,不知小王可否帮得上忙?”风过海道:“王爷,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保你无事。”扎木尔点点头,道:“此行凶险万分,小王早已不避生死,只是不得见朱棣,心中不安。”风过海道:“殿下担心的,是朱高煦。”
二人今日一观,皆知朱高煦不喜鞑靼,如此人物横在其中,议和只怕难上加难。
风过海道:“朝中若问可与汉王相抗衡,唯有赵王,不如明日王爷去拜访一番,或许会有转机。”
今日赵王仗义出手,扎木尔颇为欣赏,只是风过海险些伤他性命,不知他是否怀恨在心。
风过海道:“殿下安心,赵王胸襟似海,天下闻名,不会介意此事,明日去见他便是。”
为今之计亦是别无他法,扎木尔只好静候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