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失控(三)落星之劫
司空山,问天峰。
积重三百余年、风吹不散的深灰云幕之上,闷声大作。
炽白光亮,此消彼涨,斑驳如树杈,又好似将夜空如布帛般撕裂开来。
黑暗之中,仿佛有看不见的神祇,手握电鞭、警告愚昧的凡人。
飓风,以席卷万里之势,自连绵山脉望不到的尽头处,暴袭而来。
咵嚓,轰!
一道紫雷,自高空落下,轰开那如有妖魔盘琚般、渺渺无尽的黑暗异象。
莽、古!
低沉、厚重之声,自云雾异象底下响起。好似有那飞天的亢龙,被囚于此,发出的阵阵咆哮怒吼。
莽、古!
这威严而又愤怒的声音,自九霄传至九峰之外。
岿然峰,梧宫。
一位白发披散、白须长垂的白袍老者,盘腿坐于榻上。
听到这般响动,他缓缓睁开双眼,望向远空天际不断落下的道道紫雷。
老者微微拧眉,掐指推算。
许久后,老者自榻上起身,赤足走到行室外。
雷电之光,照在他那张苍老得好似经历了数不清的岁月、却又没有丝毫暮气的面容上。
“劫起劫落,终还是,不甘心啊…”
………
宗、宗师?!
落星镇四山山脚、汲氏祠堂内,范贤惊愕于自己听到的。
“怎么、怎么会?”
三百多年前,武者全盛时期,道一句‘二品不如狗,一品满地走’都不为过。
彼时,玄门还未成气候,奇门遁甲式微百余年,只渐渐有气运回转之势。唯独武者这一修行序列,大行其道。修炼者众,有成者比比皆是,出类拔萃之大能,亦不在少数。
但,天下大乱,各大门派互相倾轧,流血事件如家常便饭,山门尽毁亦不是什么新鲜事。
如此乱象,持续了将近二十余年。
不知何时开始,江湖各大门派,渐渐平静下来。似有一股看不见的强悍力量,将一盘散沙似的武者,收束归拢。
再之后,便是太祖炎天宗崛起,鏖战一十六年,天下武者、修士死伤无算;大盛天朝开国三大战役,宗师、大宗师、一品大能,殒落殆尽。
武道数千年积蕴,毁去、断承,何止一二。
修养不过三百余年,巅峰不复、荣光难现。
老师方墨儒说过,这与传承断代有关,亦与天地间的秩序有着玄而又玄的关联。
上一个大能迸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下一次人才井喷时代,似乎还很遥远。
如今天下,小门小派若有几个二品坐镇,便已是幸事。大宗大门一、二品大能,不说多么稀罕,那也是轻易不亮相的底牌。
当世被世人所知的,仅有枪道宗师腾冲、枯山剑圣墨归尘、南海飘渺峰那位不老女神、万剑宗宗主顾千山、剑阁之主段神庭,以及塞外霜神宫傅宝宝,这六位武道宗师。
玄门修士达宗师境者,号称也有六位,但其真实性还有等考量。
至于司空山,却是从未听说出现过奇门宗师。
宗师与大宗师,份属同一境界,但也存在较大不同。
此为另话。
眼下,为刺杀一国皇子,森罗殿便不惜成本地派出了五名二品、一名从一品。
这也则罢了,居然…
宗师亲临!
莫说小小落星镇,便是一座守军充足的大城,也只有躺下等着被荡平的命运。
“不对。”
范贤双眼一虚。
错了,他错了。
对方要杀的,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献王。
落星镇三大宗祠、各处重要通常、两座横架连通的大桥,火药、起爆大阵…
点、线、面,所有细节都考虑到了。
百名炮灰杀手为引,启动装置,进行大范围打击;主力刺客,逐个击破。
之所以派出这种量级的战力,一方面是针对献王身旁护卫队的总体实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品级不高的武者,很难不被大爆炸所卷席。
要在全图打击下存活下来,并确保完成刺杀任务,只有上三品,不,只有一、二品,能做到。
可是,为什么会把对方最后的绝杀底牌——宗师,给引出来了呢?
这总不可能是因为…
他的意外介入?
不应该。
死了三个负责发送信号的第一梯队,一批替补被团灭,但这并不会影响大局。
站在对方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就算前两个环节都掉了链子,大爆炸最终还是会在祭祖仪礼结束后被触发。
总不至于,连他现在正在拆除延迟装置的动作,对方也预判到了?
可预判归预判,对方是如何精准得知,三座祠堂处集中大爆一波清的关键环节,正在被破坏的呢?
自伏氏宗祠开始到现在,前后不到半个时辰,遇上他的炮灰杀手已凉,没遇上的也不可能知道他这个异数制造混乱的目的。
难道,宗师还自带雷达功能?!
来不及想太多,这些念头如闪电般窜过脑海,范贤目光一凛,“走!”
制造不足以导致恐慌的适度小混乱、拆除延迟引爆装置,在几条可行性方案中选出来的最佳良策、费尽心机地破局,在绝对碾压的武力面前,不过是苍白无力的笑话。
操作再骚,也秀不死王者。
人间真实。
月色下,三道人影出了已然撤去一空的汲氏宗祠,穿梭于坊镇边缘。
“主上,”天字男影卫疑道:“要去何处?”
“跟着便是。”
范贤头也不回地在前方纵跃,他不能丢下此时极有可能还在雷氏宗祠里‘拆弹’的邝云烈和那个什么大江。
到了三山山脚,沿着山脉线,往一山摸过去;跨溪流,再去二山山脚下的伏氏宗祠看一眼。
虽然那狠辣郡主曾经想切他的…算了,几个月前的陈年往事,不去计较。总之,澹台凤羽和她那男女傻傻分不清的师兄伏源,不能因他的安排而死。
是人就会有愧疚感,他也不例外。况且,本就是往司空山方向撤离,横竖也不算绕太远的路。
确如范贤所想,从未接触过机关之道的邝云烈、被体型拖累导致手脚不够灵活的呼延大江,满头大汗刚刚完成最后的拆弹工作。
“邝云烈,速去乾坤挪移大阵阵碑处,通知守门弟子,宗师来袭!”
“什、什么?!!”邝云烈望向高墙之上的那个神秘人,惊愕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用怀疑你听到的,快去。”
没时间多作任何解说,丢下这句话,范贤转身便消失了身形。
呼延大江拍着后脑勺,一脸茫然道:“老邝,那谁啊?”
邝云烈迅速冷静下来,摇了摇头,面色登时凝重几分,“呼延,你去阵碑处,与不动峰守卫门人,报告此事。让他们速传信进山。”
“你不会真信了吧?”
“去!”邝云烈拧眉怒道:“这祠堂里埋着的火药,作不了假。是不是真有宗师来攻,师长前辈们自有定夺。”
“也对。那,你呢?”
“我去坊镇里通知师兄师姐,得把镇民们疏散去阵碑那儿。”
“好。”
呼延大江丝毫不含糊,转身蹬墙出院。邝云烈也立马从院内蹿出,往坊镇方向疾行而去。
………
与此同时,登云阁前。
两道身影落下。
戴灰色半面甲的男人,大氅轻拂,正在燃烧的火堆登时熄去。
露出其中已被烧得七七八八的焦尸。
“一群废物,枉我调教那么久,还教了他们轮转功法。就只有杀些杂碎的本事,浪费银子。”
背着把巨大怪异兵器的男人,连骂人时,声音都透着一股懒意。
戴灰色半面甲的男人,双眼微垂扫视了一圈,语气冰冷道:“你有调教过吗?”
“嘿,嘿嘿~别这么说嘛。好歹这陷沙阵是我创的吧。”
“阵名不祥,一盘散沙。”
“诶,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不会说话了,怪不得秦娘不爱搭理你。也就是我,换别人谁受得了你。”
“别废话了,走吧。”
“哈,哈哈~你看你这人,说都说不得了。这么爱生气,若修玄门气法,你可能早就超过老大了…”
黑暗中,一抹微弱的银灰光线,陡然亮起。
“诶,别别,我闭嘴还不行嘛。”
………
选择了一条避开镇民人潮的最短路线,范贤与天、玄二卫,风驰电挚般来到伏氏宗祠。
见到去而复返的‘那位前辈’,澹台凤羽立即邀功似地向范贤展示了自己的成果。
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能在不触动机关的情况下拆除装置,不得不说,这女人还挺能干的。
只不过,连求表扬都这般傲骄,性格还真是单一啊。
“伏源,”范贤直呼其名道:“布局计算落星镇之人,乃是宗师。你可有与星君的联络手段?”
“宗师?”伏源双眼瞪大,同样被这惊人的消息给震到了,“这、这怎么可能!”
范贤仅露于外挂双眼,直直盯着伏源,“是真是假,片刻后你便知晓。若有办法,就速速去通知星君。否然,落星镇,在、劫、难、逃。”
“有!”不等自家师兄回应,澹台凤羽忙道:“乾坤挪移大阵内,有暗道可通往不动峰。另有机关,可于危时向山内传信。”
“速去。”
“前辈,你、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我另有要事,快去。”
澹台凤羽两道英飒剑眉,微微倒拧,迟疑了仅一个呼吸,深深看了范贤一眼,果断转身飘出祠堂。
伏源向范贤拱手一礼,道:“虽不知你是何人,但,多谢了!”
确定这二人已然离开后,范贤和天、玄二卫,悄无声息地翻墙出院、遁入夜色之中。
方案是,绕过乾坤挪移大阵,往右侧的无名山山腰摸进不动峰。
过不多时,大阵所在的那座巨型迷宫,映入眼帘。
迷宫两侧的山谷密林中,有三阁派出的门人弟子,蛰伏守卫。
大多修为不高,五品上下。
不过,应对普通杀手或企图混进司空山内,偷学奇门遁甲之术的屑小,却是足够了。
三人悄无声息,于黑暗中前行片刻,远离大阵迷宫所在,来到右侧无名山山脚处。
“无需动手,我有迷药。”范贤提醒了一句,免得两位为护他安全返回山内,误伤他人。
男影卫仍是一脸僵硬、毫无表情,面容普通很是柔善的女影卫则微微一笑,道:“主上的手段,我等也略知一些。”
“咳!”
正从腰袋里掏迷药粉的范贤,险些被呛到。
这么说,自己在京都的所作所为,果然是被窥见了啊。
手捻药粉,正欲驱身入林,气海突然翻腾起来,气机疯狂旋动。
范贤全身所有的感知自行调动,识海中似有一根针在拨动他的大脑神经,浑身好似过电一般,蓦地一颤。
宗师威压!
唵!
极其刺耳、好似要将耳膜震破的闷鸣声中,落星镇通往司空山的那条主大道前,一道光亮闪过。
嘭!
整座‘品’字状落星镇,正当中被竖剖,大地震动着,现出一道不知有多深的劈痕。
登时,数不清的房屋向前后左右崩塌、碎成石砾,轰声不绝于耳。
三人所在处地势颇高,可观坊镇一角。见此情形,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的范贤,大脑也空白了一霎。
“什么人?”
一声斥,七、八个身影,纷纷自山林各处蹿出。
都是身着司空山弟子服的守卫,当他们看到身着普通镇民粗布衣、看上去一脸朴实相的天、玄二卫,便自觉认为这二人是落星镇镇民。
“大叔、大婶,别在这儿待着。”其中一年轻弟子道:“小九,带他们去秘道。”
一个面上稚气未脱、看上去约摸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应道:“是,师兄。”
“诶?”年轻弟子狐疑地看着虽然抹下了面罩、但一身夜行衣却很是可疑的范贤,“你…”
轰!
不远处,坊镇内再次传来巨响,地面又震颤了一下。
相隔有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如此震动,很难想象坊镇内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小九,快去。”年轻弟子双眉紧拧,大喊道:“重明阁守卫,跟我走!”
“是!”众人齐声应喝。
林间又蹿出十几个门人,均微微喘着气,一脸紧张地望向坊镇内。
这二十来人,头也不回地往坊镇方向狂奔。
“你们跟我来,快点啊。”
那少年面露急色地催促道。
突然!
嗖
锵
几声极为紧凑的声音响起。
只见。
黑暗中,有光微微亮起。
以范贤为中心、直径两米、高三米有余,一座虚形大钟,挡下自四面八方射来的暗器。
这虚形大钟光芒不盛,盈盈若无,却又凝虚为实,非常清淅。
黑如渊的密林中,跳出几道身影,却不再是司空山门人弟子。
一行七人,奇装异服,高矮胖瘦、男女老少,皆有。
“大玄钟?!这破地方竟有玄门高手,几品?”
一个像极了阉宦之人的尖锐声音戏谑道。
少年小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怔住,范贤默不作声将他护在身后,之前有些混乱的思绪,此时渐渐清淅起来。
“谭叔,看来他们一早就埋伏在这处了。”
面部表情欠奉的大叔暗暗点了点头,手托于腹,掌心现出外部那虚形黄钟的微缩版。
开糕饼铺的玄字影卫、唐婶,透过半透明钟壁看向前方不远处的七人,道:“此前未曾感应到这些人所在,这七人中有阵师。”
玄门九支——阵师。
论拿来主义,没有任何一门功法,比得过阵师。
其揉杂了奇门遁甲的结阵之术、道家真印开气法,还照搬了同为玄门九支之一的镜师之心镜功法,山寨了个镜阵之名。
无耻到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没谁了也是。
咻、嗡!
乾坤挪移大阵后方,几道极速划破夜空。
“老唐,护主上速离此地。”木匠大叔道。
“成。”
唐婶一口应下,像抓在外头玩的孩子赶紧回家吃饭一般,一手将那吓傻了少年小九挎在臂弯里。
虚形黄钟后方,如同机铸实质般,自以往上、节节收拢,露出一方出口。
唐婶对范贤点了点头,原本还有些犹疑的范贤,便不再多言,跟着大婶退出那虚形大黄钟。
“哟,有高手护卫。看来,逮着大鱼了嘿。”对方七人中另一个颇为猥琐的男声喊道:“那小子,你是哪家大门派的龟孙啊。”
“呵呵,”一个冷漠的女声道:“未必是江湖中人,保不齐是哪个番邦小国的皇子皇孙也说不定。”
又一个声音粗里粗气道:“管它是谁。只要有身份,割了脑袋换银子。你们不上,我可不客气了。”
两把巨斧以刚猛、霸道之势落下,却是丝毫没能对那如光若影般的虚形大钟,造成半分伤害。
“主上,走吧。”唐嫂点晕少年小九,免得小鬼吱哇乱叫。
“谭叔,阵碑处见。”
木匠难得地皱了下眉头,却也未出言阻止。
待玄字卫与主上飞身离去后,木匠那始终如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看上去很是木讷呆滞的双眼,渐渐有了一丝生气。
那面瘫般僵硬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些微变化。
“这傻子,还笑。笑你娘死的早呐。上,干掉他,一起去追那值钱的货。”
尖锐如阉人的声音如此说道。
木匠喉头咽动了一下,“嘿,嘿嘿…好久,好久没…”
光芒突盛,亮如白昼一般。像见了鬼似的瘆人尖叫声,相继响起。
已纵身飞远的范贤,不禁扭头朝身后回望。
………
落星镇不算小,用范贤熟悉的计量方式来算,不少于十五平方公里;纵向十余里,横向近六里。
自登云阁所在的‘品’字最底端,纵穿整座坊镇到达阵碑所在的那条大道,以孔喧这般初入五品的修为,就算全速奔命,半刻钟也是到不了的。
更何况,他们这一行四人,除撒尔只是皮外伤,另三人都有或轻或重的内伤。
当熊玘将那二十二具尸体搬到一块儿点着火,再去溪涧石壁处找到孔喧等人,还带着个毫无修为、背着温香尸身的小厮,照范贤指示走边线水路摸到阵碑前,刚瘫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听到那一声刺耳震心的闷鸣。
众人纷纷觉得自己快要裂开来了,那小厮耳窝内都渗出了血来。
紧接着,身后不远处那条大道,竟被竖劈开来;
横亘于大道上方的坊柱,轰然崩碎,两侧街铺、屋宅,倾倒一片。
正在司空山门人弟子的护卫下,往大道这边涌来的镇民,毫无防备地或直接被劈作两半、或坠进那裂开的地缝之中、或被石砾碎墙砸中倾压。
“怎、怎么了这是?!”
熊玘本就由于失血有些苍白的脸,登时煞白如纸。
用衣服扎在身上止血的孔喧,呆呆地看向坊镇,双唇止不住的发颤。
“师兄!”
孔喧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亲师兄万三立和夏春秋一行,应该是在某个祠堂观礼。
“孔喧,你要干嘛,你回来!”
熊玘使出浑身力气怒吼。
孔喧边跑边喊道:“我、我师兄,他可能在镇子里。我得去找他…”
“你师兄修为比你高,他能活着出来的。你去送命吗?特娘的给老子回来!”
又一声巨响,地面震颤。
“小心!”
眼睁睁看着孔喧身前,一颗巨大的碎石飞来,熊玘一双铜铃大眼几欲瞪裂。
孔喧来不及作任何反应,下意识抬起早已血痕累累的双臂去挡。
便见两道人影突然出现在身前。
铿。
两道剑光闪过,巨石横破,化作碎砾。同时,又有一个身影抓住孔喧的肩,奋力往后一顿。
万三立怒视着呆傻了的孔喧,破口大骂:“你个蠢货,乱跑什么?”
“师兄!”
宋长青和夏春秋提剑转身,当看到孔喧一身好似被猛兽抓出来的狰狞伤痕时,都不由得面色一沉。
万三立眉头紧拧,压抑着怒气问道:“谁干的?”
孔喧张了张嘴,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时,慌忙奔逃的人群中,一个护送镇民的重明阁男弟子冲几人道:“你们几个,别在此处。受伤的去秘道,没受伤能搭把手的,跟我来。”
一行人立马行动起来,还想硬撑着去帮忙的孔喧被万三立骂了回去。
跟着大部队往乾坤挪移大阵那座巨型迷宫走去的路上。
“文乙!”
此前已完全通报任务的澹台凤羽,在迷宫外自行担负起了疏导的工作。
澹台凤羽自一根石桩上纵身跃起,自人群头顶飞过,落在卷毛撒尔身旁。
抬手探了一下吕文乙的鼻息,澹台凤羽提着的一颗心刚要放下,便看到小泼猴身上好几处贯穿伤。显然,不是因为方才的大震动被砸晕的。
“怎么回事?”
“中、中暗器了。”孔喧搪塞了一句。
澹台凤羽刚想追问是何人动的手,便觉头顶后方似有疾风卷来。
剑意嗡鸣之声响起。
几道身影,极速划破夜空。
落于那六丈宽、两丈高的阵碑之上。
九人居正中者,便是在星君择徒那日,主持大局的门内长老。
但见这位白发鹤颜的长者,一袭流云飞纱袍飘然垂落,手抱一柄乌木拂尘。面容肃穆,双眼精光尽现。
“何、方、狂、徒!”
空旷、飘渺、蕴含无尽威严的声音,回荡于落星镇上空,响彻九霄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