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抛砖引贼
拋砖引贼,宋双拋出了一块砖。
宋双对这菜窖熟悉,轻轻挪动还是弄不出什么声响的。摸索到砖块,估摸着菜缸的位置扔了出去。
“砰”一声,接着便是鞭子的呼啸声。
能循着“嗡嗡”声辨识苍蝇蚊子的位置,更何况是鞭子甩出的风声。
宋双扑了出去,追着鞭子的风声猛地伸长了胳膊。
抓住了,抓住了。
土西人还没来得及撤手,宋双抓住了鞭梢儿,猛一拽将鞭子绕过了缸。
想是土西人也反应过来,也是一拽。
糟糕,缸倒了,宋双的计划并不周全。这夏末秋初,还不到腌菜的时候呢,缸是空的,抻不住那鞭子。
那边土西人一扯,这边宋双又是一扯,谁也没拽过谁,把缸可给扯倒了。
宋双一脚蹬出,大菜缸向鞭子那头儿滚去。
嗨,好、好、好,这缸倒得好。更好的是,宋双摸到了缸盖子。
用不着和你硬扯这鞭子了。宋双做势扯着鞭子,身子已跟在缸后朝着鞭那头儿发力的地方去了。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轱辘辘”地过来了?土西人急扯鞭子,倒不怎么费力,但也收不回来,显然,那头儿给西国人抓住了。
糟糕,滚过来了,什么武器!弃鞭吧,不舍得也不行啊,可别为了鞭子叫那“轱辘辘”给击中了。
土西人弃鞭转身,正要跳开去,“噢”,飞了出去。
刚跳起身,屁股上挨了一拍。什么东西?象是面盾牌。
这一拍够狠,要是迎面拍过来还不给我拍地躺地上了。
亏了是拍屁股上了,但也不好受。这西国小子,手够狠。
更不好受的是,迎面撞上了墙。
土西人不简单,撞得眼冒金星愣是没跌倒。
可身子方稳住,什么东西又呼啸而来。
是拍屁股的家伙!
好个土西人,方站稳的身子随即仆倒在地,能感觉到拍屁股的家伙擦着毡帽拍过。
“砰”一声,拍到墙上了,灰土扑刷刷落了下来。
哪顾得灰土,土西人方倒地上紧接着腿便扫了出去。
嗨!难道这西国人能看得着?竟躲过了我这一扫。
土西人不敢恋战,忙向一边滚去。还好,西国人没有追击。土西人翻起身慢慢向后挪去,又靠定了墙。
宋双没有追击,缸盖子第二击没中便及时后撤了。
虽夺了鞭子,但不能保证那土西小子没有别的武器。
那土西人失了鞭子,又挨了我一缸盖子,抛砖引贼已有收获,我且再耐着性子,势必再击必中,切不可冒然出击被反咬一口。
又是黑暗中的寂静,又不知过了多久。
总不能这么僵持下去,谁也不愿意这么僵持下去。
一个饿得慌,不杀了这土西人,我怎出去。
一个心内惶恐,这是什么地儿?只有杀了西国人,我才能打火折子寻出路。
两个人又都觉得憋得慌。
宋双知道,这地窖两边埋有数根通向上面的木管,是用来透气的。但人呆久了还是会气闷,况且,房顶子塌了,很有可能压折了又埋住了木管。
是不能贸然出手,但也不能等得太久。土西人狡猾,他不露马脚那我就继续抛砖引贼。
终是要动手,但这一回,土西人先动了。
你能扔东西迷惑我,我就不能扔东西引蛇出洞!
土西人轻轻地从靴筒里摸出了刀,一把不足一尺的小刀。
当然,刀是不能当诱饵扔出去的,但鞘可以。
土西人自信自己的听力,虽然前一回合的争斗处境狼狈,但还是辨得清对方制造出声音的方位。
那声“砰”该是右侧二丈左右,土西人手腕一翻扔出了刀鞘。
“叮当”一声,土西人握紧了刀准备随时扑出,但可惜对手没动。
没动,土西人乍着耳朵听,确实没一点声响。
嗨,土西人牙咬着嘴唇好生气恼,这丟兔子引狼没起作用还白丟了兔儿,这狼够奸。
宋双暗笑,你拿我用过的招儿骗我!看来,你才真是个娃子,嫩呵。
我正好将计就计,扔东西出去让他以为我动了。只可惜一手缸盖子一手鞭子,没拿上块砖。悄悄放下鞭子,这东西不会使唤拿着也没多大用,又摸起一块砖来扔了出去。
根据那“叮当”一声后一声细微沉闷的落地声,宋双知道那东西是扔出去而不是敲出来的。那么,土西人不会在缸那边,而是在自己的斜对面。
砖头朝着斜对面扔了出去。
嘿,动了,宋双听到了一声轻呼,虽然很轻,但还是被宋双听到了。
歪打正着!嘿,这可不是歪打正着。
歪打正着是运气,但这运气不是随便就能有的,一百次歪打怕也难有一次正着。
几乎所有的成功都是有备而行的,即便有尝试的成分,也要有一定的依据。
宋双的判断没错,而且运气也好了点儿,那砖块正砸着土西人的胳膊。虽是土西人耳朵灵反应快偏了偏身子,但还是挨了一砖。
疼,但土西人能感觉到,挨这一击并未伤到筋骨,土西人不知道打到自己的是什么东西。是砖,不过是泥砖,就是土坯子。这是土西人的幸运,若是块烧制的砖,恐怕土西人的骨头还真就伤了。
没伤着筋骨,但被击中的疼还是让土西人喊出了声,虽然声音极轻,但那狡猾的西国人是不会放过的。
土西人立即挥出了刀,先要自保封住门户。
果不其然,“哧啦”一声,是刀划到了什么东西。
是盾牌?是拍过我屁股的盾牌?
对手借着盾牌冲击,我的刀未必能占到便宜,土西人很识时务的侧身一闪。
又是“砰”一声,‘盾牌’撞上了墙,土西人脑袋边的墙。机不可失,土西人的刀反手劈出。
但同样也落了个空,这西国人好快,冲势变退势已急撤回身。
但这一冲一退,也同样被土西人捕捉到了声音。
绝不能错过的声音,绝不能再错过的机会。
你有盾牌护住上面,我便攻你下盘,土西人的腿铲地踢出。
还是慢了,还是慢了,一脚踢了个空。
好快的西国人,好奸的西国人,退得快不说还能退势之中扔东西。土西人胸口又着一击,哪还能哪还敢再追击,就地滚了出去。
还好,土西人庆幸,西国人没有再次攻击。看来,你小子也是没经验,如果你的盾牌接着砸过来,我的刀未必能挡得住。
宋双是没有经验,正因为没有经验,所以更不能贸然出击。宋双知道那声音是土西人仆地踢来的一脚,但没有朝那发声处砸下缸盖子。
也许,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也许,猛地一缸盖下去可以把土西人砸得站不起来。但宋双并不后悔,因为还有一种可能,缸盖子没有砸着土西人自己却被土西人的刀砍着。还有一种可能,拍倒了土西人同时自己也被土西人的刀刺中。
急,但不能冒险。宋双循着那声轻呼扑出去的时候,听到了利器刮过缺盖的声音,应该是刀。
宋双心有余悸,亏了缸盖正撞上了刀。
土西人也是惊魂未定,打到他胳膊和胸口的是土坷垃,胸口一击让他感觉到了,那东西只是土坷垃,随手捡起的而已。若是暗器,只怕自己的命已经没了。至少,已经没了战斗力。
但这西国小子,真的是又灵活又凶猛,又狡诈又精细。
都有忌惮,谁也不敢贸然出手,都在等待机会,更保险的机会。
黑暗中,猎人、猎物,猎物、猎人,又陷入了沉寂。
但要想活命,就不可能一直沉寂下去。
你死,才能我活。
但谁都知道,不可能等着对方死。等的,只是机会。
谁?会给对方机会。
谁?更会制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