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一拳的风情
三日之期将近,可是陆缘每天除了担水浇树就是擦洗搬石头,冷风行、千山雪依然不提修炼一事。而陆缘忌惮千山雪横眉冷对,不敢稍露反抗之意,一直到睡前,仍没有得到指点。抱着明天被暴打一顿的委屈心思,陆缘渐入梦乡。
烛光摇曳,噼啪一声,爆出一颗烛花。而房中,冷风行与千山雪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陆缘床边,看着日间因修行身体疲乏连熟睡中也紧蹙双眉,这个未来继承弈剑阁的少年,心想他真的是天命之子吗?
沉思片刻,冷风行伸出食中二指,点在陆缘手腕,聚武息缓缓透入他的体内。柔和温暖的武息真气随血液在陆缘体内流转,驱散了他多日以来的疲惫,修复他受损的肌肉。
疲乏离身,陆缘舒服的翻了个身,却并没有睁开双眼。
千山雪目视着这一切,说真的,她并不喜欢眼前这个浪荡少年,觉得此子轻浮难当大任。反而冷风行对他有几分欣赏,愿意在陆缘身上赌一把。
“你损耗武息为他驱散疲乏,以为这样就能助他打败那个禁军少年吗?”
冷风行收回双指,叹息道:“我并非指望他能打败那个禁军少年,而是想让他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战,仅此而已。”
灯盏中,最后一点火油燃尽,房中顿时暗了下来,冷、千二人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城西白杨林,陆缘在好友唐敬之、唐悦儿的陪同下,如约而至。
深秋叶落,干枯的叶子在地上铺满了一层,走在上面,沙沙作响。
远远地,陆缘看到了一个身材稍高,样貌精瘦却十分精神的男子站在赖胖子身边,想来就是他那位禁军当差的哥哥。周围,已经站了七八个来凑热闹的同窗,看着陆缘前来,眼中顿时亮起光彩,心想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男子抱拳,眼神却颇为轻视,“赖士忠。你是陆缘?”
陆缘道:“是我!”
看着陆缘如约前来,个头儿比着自己矮着不少,身材却十分精炼,想来胞弟没少受此人欺负,赖士忠要揍陆缘的心思更浓,心想今天说什么也要帮脓包弟弟找回场子。
赖士忠嘿然一笑,抱拳道:“久仰大名!”
一介书院少年,何来大名,至于久仰二字,想必也是从他肥包弟弟口中“仰”来的。陆缘听着不耐烦,直接说道:“来,打吧,早打早回家!”
赖士忠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急着找揍的,嘴角浮现一抹冷笑,他自恃有些身手,不把陆缘放在眼里,于是伸出两根手指让陆缘放马过来。
陆缘见他小瞧自己,心里不大痛快,当先一冲拳打了出去,在动手之瞬间,脑海中闪过一念,怎么今天腿脚酸痛都消失了,身体也轻松了许多。
在天都禁军,赖士忠练的就是拳脚体术,因此对陆缘的拳路力道瞧的很清楚,待这一拳将要打到自己胸前之时,忽地一个漂亮侧身,顺势抓住了陆缘的胳膊,腰马合一,想要将他从自己头上摔出去。
陆缘见闻色事先已料到赖士忠的动作,同时也想好了如何应对。可是赖士忠出手太快,不及陆缘提前准备,身子就被提起扔了出去。陆缘虽经常打架,从来都是乱打一通,毫无章法,怎么能和受过专业训练的赖士忠相提并论?这一摔极为狼狈,不过白杨林地上尽是泥土枯叶,摔下来倒也不是很疼。
“怎么回事,明明看穿了,为什么没有躲过去?”
陆缘心中诧异,他哪里知道,那夜觉醒之时情势危急,关乎性命,而这次不过是打架,身心放松,见闻色自然不如当日灵敏,要知道,觉醒跟能够随心所欲的运用是两码事。
赖士忠有意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快步走上前,想要再摔陆缘一次。那陆缘蓦地从地上弹起,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奋力一脚向赖士忠的裆部踢去。
“我去!”
年已十七的赖士忠,早已知道男女之事,是以对自己传宗接代的玩意儿极为看重。眼看陆缘这一脚袭来,赖士忠脸色一变,急忙护住,于此同时,身子轻飘飘掠起,一记飞踹踢在了陆缘的胸口。
呸,陆缘啐了一口,从地上爬起来,右手悄悄抓起了一把混杂着碎叶的泥土,趁赖士忠得意松懈之时,丢了出去。赖士忠没有想到陆缘如此无赖,忽地眼前一迷,一股枯叶腐烂的臭味伴着一把泥土呼在了脸上。
见偷袭得手,陆缘更不迟疑,整个人扑上去,抱住赖士忠的肩膀也要将他摔个“狗吃屎”,哪知赖士忠下盘极稳,一摔之下并没有奏效,反而被他反应过来拿住了胳膊。
“你耍诈!”赖士忠气急败坏喊道。
“呸,这叫兵不厌诈!”
知道赖士忠的身手,陆缘已经有所防备。刚被他拿住胳膊,陆缘双脚死死勾住赖士忠的腿,左手抓住对方的衣服,对着赖士忠暴露的脖子,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
“啊!”
赖士忠大叫一声,放开了陆缘的胳膊,曲臂在他胸口撞了一肘。
陆缘吃痛,立时松开了嘴,向后退了两步。
“你是狗啊?”
言语中显然有些怒了,赖士忠提一口武息,双拳又快了几分。
此时,在一棵白杨之巅,冷风行、千山雪看着陆缘,啧啧摇头。
“那禁军少年已是二重天修为,嘿嘿,这下陆小子要吃些苦头了!”
千山雪冷笑:“活该,你瞅瞅,踢裆、丢泥土、咬人……还真是一样也不落!。”
果然,赖士忠提息纳气,无论速度力量,均提升了一个档次,虚影中,陆缘纵然有见闻色,也有些看不清他的拳头。
“砰”的一声,陆缘鼻子一痛,痛的蹲到了地上,一股暖流从鼻孔中流了下来。
如此一顿,赖士忠又欺身而上,顾不许多,陆缘伸手从袖筒里拔出了那把雕琢精美的匕首,看也不看一眼便挥了出去。
赖士忠大叫一声,低头看时,自己手背被割出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好小子,你动刀子?”
陆缘将鼻血、眼泪一抹,毫不客气,“怎么着,你也没说不让用武器啊?”
本来想着轻轻松松教训陆缘一次,让他以后别这嚣张,可谁知事情竟然闹到这般地步,赖士忠也见红流了血。
赖士忠怒极,武息再涨,一个箭步跨到陆缘身前,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直接将他打飞出去。这一拳是赖士忠目前最强的攻击,加之动作太快,陆缘根本来不及反应,匕首也脱手而出。
陆缘倒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似是要移位一般,剧痛袭来,冷汗涔涔而下。然而,赖士忠似乎仍然没有罢手的意思,翻身骑在陆缘身上,一巴掌掴在他脸上,“让你动刀子,让你动刀子……”
一连打了三四巴掌,陆缘终于支持不住,“停停,我服了,我服了行不行?”
唐敬之与陆缘关系交好,起身奔过去,想要用力将他从陆缘身上拉开。可唐敬之连陆缘都打不过,而此时的赖士忠正在气头上,根本拉扯不动。
赖士忠喘着气,不依不饶道:“服了可以,就怕你口服心不服。”
陆缘护住自己的脸,说道:“服,口服心也服,我水土都不服,就服你!”
赖士忠道:“那好,你叫我三声爹,我就放了你回去。”
男人可以无傲气,却不能没有傲骨。闻言,陆缘顿时心中火起,双眉紧皱,他从小跟着爷爷长大,从来没见过爹爹妈妈是什么样子。也许正是如此,爹爹妈妈是他自幼心中不可触碰的逆鳞,别人提起一句也不行,此时赖士忠竟然要当他爹爹,陆缘跟着啐了一口,“去你妈的,你比我大不了两岁,怎么不喊我爹?”
赖士忠大怒,一掌掴在陆缘脸上,“你叫不叫,叫不叫?”
而这一次,陆缘犯了驴脾气,倔强的挡也不挡,“儿子,儿子,乖儿子。”
见他丝毫不服软,赖士忠也打红了眼,任凭唐敬之和唐悦儿如何阻挡踢打,他却始终不放过陆缘。至于赖胖子,看到这一幕,早已吓得有些腿软,哪敢上前。
这时,陆缘忽感小腹丹田,一股热流受到激发,气劲顺着经脉流转到右臂,一手挡下赖士忠的手掌,一拳挥出。
下一刻,赖士忠飞出一丈之远,连肋骨也裂了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