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当街行凶【求推荐 求收藏】
田蚡回到家,先是安慰了悲伤过度的夫人,打发佩儿侍候夫人休息,接着便将田忠唤来,详细问了事情的原委,从田忠这里听出了歹人是为求财,并不是与田家有何仇隙,内心已是大定,遂转问田恬:“你让小厮当着众勋戚的面嚷出这事是为何意?”
“父亲,孩儿平日里听您与司马先生聊起这帮勋戚时说过,这帮子勋戚虽平日里纨绔了些,却少有品性不端之辈,又多是家中少子,家中事自有父兄操持,平日里无所事事寻欢作乐,如今一听有这般事故定然按耐不住,欲帮着往西市一寻的人只怕是不少吧。且这帮勋戚虽无什么大本事,家中父兄却是手握实权的,父亲正好借此事与之亲近结交一番也是好的。”
田蚡听完哈哈大笑,摸着田恬的小脑袋赞道:“我儿聪慧,合该我田家兴盛了。”
田恬左右瞧了瞧,拉着田蚡的手问:“父亲,司马先生为何没与您一同回来?”
田蚡牵着田恬边走边说:“为父见家中出了变故,恐你无心读书,便放了司马先生的假,司马先生无事可做,便随着一同往西市寻人去了。”
田忠见这父子二人似是对环儿被掳一事不甚着急,便小心地问道:“老爷,那环儿怎么办?”
田蚡停下脚步,看着田恬笑问道:“你可知为父为何不急着找环儿?”
田恬跟着笑了一下:“既知那歹人是为求财掳走了环儿,那么定会与我们联系索取财物,到时在做计较便可。”
田忠闻言恍然大悟,对着田蚡深深一拜:“少爷见识不凡,老奴拜服,田家振兴在望,老奴为老爷贺。”
田蚡挥挥手,田忠会意退了出去,只留下这父子二人在房中,田蚡将田恬抱起,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沉声嘱咐道:“我儿聪慧切忌展露人前,切忌过于倚仗,否则便又是一个郦食其,对这郦食其你可知道?”
田恬见田蚡一脸严肃,心知父亲这是见自己过于聪慧担心惹人妒忌,遭了人家的黑手,便重重一点头:“孩儿知道,定不效那遭了自己人黑手的郦食其。”
郦食其原是陈留高阳人,汉高祖刘邦兵临陈留时投于刘邦账下,为刘邦献了许多奇谋,又凭着一张能说死人的巧嘴为刘邦不战而克了许多城池,韩信嫉妒郦食其的功绩,在郦食其作为使者为刘邦说降了齐国后发兵袭击齐国,齐王田广觉得郦食其玩弄了他的智商,便将郦食其烹了。
父子俩这边刚刚聊完,就听着田忠冲进了后宅,边跑边喊:“环儿回来了!环儿回来了!环儿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佩儿搀着赵氏出了屋子,迎面便见着环儿进了院子,三人抱在一起哭了一阵子,待得夫人哭过后,田蚡将环儿唤来,细问怎么回事。
环儿将方二牛掳走自己后与自己的对答复述了一遍,又说:“那歹人听闻了老爷您是皇帝陛下的小舅子后,揪着头发朝门板上撞了好几下,起身便出去了,不一会又回来将婢子也带走,随便找了个地方将婢子丢下,那歹人便三窜两窜地不见了,婢子怕那歹人再回来,便寻着路回来了。”
田蚡一脸的不可思议:“那歹人就这么把你放了?你可记得那歹人的相貌?”
环儿努力想了想:“那歹人脸上一直蒙着个奇怪的东西,婢子未曾见过歹人的相貌。想是那歹人得知老爷身份不凡起了畏惧之心,这才放了婢子吧。”
田蚡左思右想觉得也只有这个理由比较靠谱,道:“你方离险境,且好好休息吧。”
环儿刚刚退去,田恬便对田蚡说:“父亲,如今环儿已平安回家,可司马先生与您的一众同僚未必知道,您看……”
田蚡“啊”了一声,匆匆起身,对田恬道:“为父当亲往西市一行,今晚便不在家中用膳了,你且与田忠说一声。”说完便唤过小厮给自己更衣。
田恬知道父亲今晚要宴请同僚,出了房间向田忠嘱咐过了,便进了环儿的房间,也不敲门,推开便进去了,惊得环儿大叫。
“叫什么叫,你又没关门,定是方便的,再说我一个四岁娃娃你怕什么。”
环儿见是少爷,便放了心,将门又推上:“今日可吓死我了,如今也是心里后怕的很。”
田恬嘿嘿一笑:“你刚脱大难,如此也是正常,这几日多休息休息便好了。你刚才说你会写字?”
环儿神色一愣:“会写字怎么了,我还会下厨呢,很奇怪吗。”
田恬闻言也一愣:“你在哪学的写字?”
环儿哈哈笑道:“我的少爷啊,我虽是奴仆,却也是读过几天书的奴仆,像我这样的奴仆才能卖给贵人家呀。”
田恬怒道:“奴仆都知道学过习了才能被卖到好人家,良人却大字不识几个,岂有此理,看来我这计划推行得很要必要,嗯,很有必要……”
司马长卿请一个郎官将醉仙酒舍内的情况报于北军,请北军派人维持西市治安,北军中尉听闻西市内竟有如此一处盗贼窝点也是一惊,派了一队士兵(汉朝军制,一队五十人)由队率领着随报信的郎官去醉仙酒舍将一干人带回北军。此时司马长卿与众人继续守着醉仙酒舍等着自投罗网的呆鱼儿,却始终未见还有人来,直等到田蚡寻来。田蚡向众同僚道了谢,声称自家的侍女已找到,有劳众位同僚了,今晚在妙语阁设了宴,请众同僚务必赏脸,酬谢众位一日的辛苦,待得来日再一一拜谢,好生亲近一番。田蚡听司马长卿讲述了醉仙酒舍的异常也觉此事诡异,非北军插手不可,便与众人一同等候北军。
周桐按着绢布上的地图一一转告后便直接回了醉仙酒舍,刚走到门口便知不好,酒舍前堂竟一个人都没有,这说明一定是出事了,装着只是路过,向前又行了段路,便又折回拦在路上,将方才刚拜会过的如今正往醉仙酒舍赶的死士们拦下集合在一暗处,清点一下人数,大约有四五十人。令这群死士暂且不要走动,待在此处待命,自己则在醉仙酒舍门外支了个摊子,胡乱摆上些从死士们身上集来的物件装着摆摊贩卖的样子,暗暗观察着酒居内的情况。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周桐发现有一队的军士披甲执械快步跑入醉仙酒舍,看着衣甲样式当属北军,不一会又有一群与方才军士所着军服有些不同的军士从酒舍内散出,周桐没近过宫边,不知这群军士属于卫尉治下守卫宫城的守门郎官,只见这群军士嬉皮笑脸勾肩搭背的走出,却不见刚才执械的军士们出来。周桐正合计着要不要冒险入酒舍内再打探一番,便见着那群军士每二人压着一人从酒舍内出来,被押的人中有酒舍掌柜与伙计,还有自己联系的一部分死士。周桐一见如此情况惊慌失色,不知翁主在酒舍内情况如何,瞪大了眼睛仔细验看,却不见人群中有翁主身影,又见落后的军士将酒舍封起,便知翁主当无大碍,当下弃摊子于不顾,寻集合起来的死士去了。
周桐将死士们召集,将怀里的环佩掏出给总死士验看一遍,又将环佩揣进怀里,对众死士道:“如今便有一件大事需我等去做,醉仙酒舍已被北军军士查封,还捉了些活口,此刻还未出西市,我等速速寻些兵刃,蒙了脸面,人虽是救不得了,却也不能让朝廷拿住活口。”
众死士闻言各自散去,不一会便又集合了,匆忙间寻不到什么趁手的兵刃,有拿着棍棒的,有拿着锄头的,还有不知闯入了谁家的屋子抢的菜刀,刀上还有残留的肉渍……,周桐一见如此心便凉了半截,只是事情急迫如箭在弦上,已是不能再等了,便令众死士从衣裳上撕下一块,蒙住脸面。这举动对将要战死的人并没有什么用,却能保证活着的人不暴露。
周桐领着众人风风火火地追着北军军士赶去,路上也不避人,路人一见这队蒙着脸的壮汉下意识地就躲,后来看着手上拿着的各式各样的家伙,还以为是聚众打架,竟有胆大的生出了看戏的念头,随在身后也跟上了,不一会便追上了那队军士。
托武器杂乱的福,北军军士注意到这群人之后也没太当一回事,没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队率只是出于谨慎令没有押人的十多个军士保持警惕,组成防御的阵型,却不防这群人竟真的对军阵发起冲击。
周桐见队率如此谨慎便知突袭难以奏效,幸好带来的都是死士,既是死士就要时刻做好被牺牲的准备,周桐身形一顿让过身后的一个死士,待那死士被阵中军士砍倒,瞧准那军士收刀的空隙上前一把握住刀柄,同时飞起一脚将那军士踹飞,夺下了那口刀。此时死士与军士们已全面接触,双方都出现了伤亡,死士们仗着人多,硬是将军阵冲开,也不恋战,冲过军阵便玩命的冲着押人的军士杀去。周桐见军阵已被破开,有些死士还拾到了兵刃,便不再理会死士们,只是不停地砍杀着被俘的死士。身为死士,又被人见过了面容,那便留不得了。北军经历的最近一次战争便是四年前的七王之乱,汉制兵役役期两年,这群军士中除了队率一个老兵都没有,一见来人凶猛,且目标明确,只盯着犯人砍杀,并不招惹军士,顿时一散而空,只留下一群被缚了双手穿成一串的犯人留在原地傻不愣登地被周桐一一砍杀。队率气的直跺脚,抽出刀将周桐拦下,也不言语,刀身一横向着周桐腰间挥去,周桐将刀竖起硬硬的接了这一记挥砍,直震得手掌发麻,队率见周桐拦下了这一击,也不与周桐硬持,手腕一转持刀由挥变砍向着周桐手指斩下,看这情势是要逼得周桐弃了武器再做计较。周桐也是个经验丰富的刀客,刀身向外一推,一脚为轴转了个身让过了队率斩下的一刀,顺势将手中刀抡圆了向队率脖颈砍去。队率没料到这人如此凶猛,宁可卖出个破绽也要与自己搏命,当下不敢小觑,身子一矮借着挥刀的余势一蹲。周桐见逼开了这军汉,也不迟疑,朝着被串在一起逃脱不得的犯人杀去。队率重新站起身,正要重新捉着周桐厮杀,却被跟上的死士缠住不得脱身,只得呼喊着军士们鼓起勇气结成军阵反击,好不容易将缠住自己的死士斩杀,北军军士们也稀稀拉拉地集结起来,却发现暴徒们杀光了犯人一哄而散了。
队率骂了这群不争气的军士一会,清点了损伤,除了押着的犯人无一生存外,军士死了四人,重伤两人,轻伤十二人,暴徒方面留下的都是尸体,一共十三具,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有那受了重伤跑不掉的也被断后的周桐给补了刀。队率叹口气,令军士们寻了车架,将尸体尽数运回北军营地。
中尉听了队率汇报,尤其是一队军士面对一群持着棍棒锄头的暴徒居然还死了四个人,已被押送的犯人被屠戮一空,勃然大怒,罚了队率三十军棍。待队率被拉出去受罚后,中尉脸上露出一丝忧虑,原以为只是端了个盗贼窝点,却不防被人当街袭杀了军士,犯人也全被灭了口。明日朝会上御史提起此事,我该怎么跟陛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