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方二牛的一天【求推荐 求收藏】
方二牛觉得刚才偷来的环佩可能是卖的少了,虽然出手的时候那个买主嫌弃得不像样子,但是方二牛不是一个老实本分的普通百姓,他是一个眼观六路的贼偷,虽然在这个销赃的黑市里交易双方都是蒙着脸带着斗笠的,方二牛还是注意到了那人嫌弃环佩时眼里闪过了贪婪目光,从那个目光中方二牛知道如果自己有耐心的话,一定能找到一个愿意出高价买这个环佩的人。不过方二牛不在乎少赚点钱,反正又不是只卖一次……
方二牛啃着刚刚买来的烀狗腿,躺在一颗树下哼着小曲,觉得自己这一身的本事真是出神入化,比起传说中孟尝君的鸡鸣狗盗门客应该也不遑多让了吧,毕竟刚刚卖出去的东西转眼又偷了回来,方二牛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致富的道路。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方二牛觉得如果每天都能卖出去一次的话,日子过得得有多舒坦呐。多了可不卖,一天一次就好,万一被人发现了给活活打死可犯不上。方二牛觉得今天发了一笔横财,还找到了一条光明大路,运气确实不错,应该去和乐居玩玩,借着这股子运气还没散,再赢上一笔,想想都觉得激动。
和乐居是一家开在西市的大赌坊,方二牛已经很久没去过和乐居了,自从上次在和乐居下手被人抓到打折了手臂,方二牛在赌坊间就出了名了,每次去都有赌坊的小厮跟着自己,看到肥羊了也不好下手,索性就不去了。这一次方二牛大大方方的迈进和乐居,斜眼看着小厮又跟上了自己,下意识的就要退出去,脚刚退了一步就想起来这次不是来“牵羊”的,尴尬得红了脸,急急忙忙的蹲下装模作样地正了正鞋子,站起来挺直了腰板,昂起了头颅,一步三晃的走了进去,随手还给小厮扔了几枚铜钱过去。那小厮拾起了铜钱,也不离开,仍是直直地跟着方二牛,一步不离,方二牛见了也不恼怒,由着他了。
方二牛并不着急下注,只等着每一次桌子上大小两方上的筹码差异悬殊的时候往少的那方压一点筹码。今日的运气那么好,一定不能让别人沾了去,没看我现在赢得多输得少么,就是老天看我是个惜福的人,庇护着我呢。
许是输的太惨了一些,赌桌旁有个光着膀子满头大汗面红耳赤双目瞪得溜圆的大汉猛地揪起方二牛,一拳便砸得方二牛满面桃花开,脑子里嗡嗡的响个不停,迷迷糊糊的听着那大汉冲着自己叫喊道:“你个地不养天不收的死贼偷,定是做了什么手脚,害得你爷爷我赢的钱都跑去你怀里了,老子揍死你个克死老娘的厌世鬼。”嘴里骂着,手中也不停,伸到方二牛怀里摸索着,摸到了金子、铜钱便往怀里装。众人一见方二牛已近昏迷,便一哄而上将方二牛放置在赌桌上的筹码也哄抢一空,有胆子大的还踹了方二牛两脚。
跟着方二牛的小厮只是看着,并不阻止。不过是个贼偷,就算被打死了官府也不会管的,自己何苦从一群抢红了眼的人手里救人呢。不过看到了那个大汉从方二牛怀里翻出一个环佩后,定睛瞧了瞧,一脚踹开大汉,拾起环佩仔细看了看,揣在怀里便去寻管事了,任由身后的赌徒们抢夺方二牛的财物,那大汉被小厮踹翻却不敢恼怒,嘿嘿笑了一声,继续翻方二牛的衣服……
方二牛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和乐居门外,身上的衣服乱糟糟的胡乱裹着身子,左袖已经被撕扯烂了。摸一摸怀里,钱财丢了没关系,环佩可不能没,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方二牛冲着和乐居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拍拍屁股走了。
方二牛原本觉得自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好汉,不受外物侵染的豪杰,有钱了便享受,没钱了就去街上摸一些,烂命一条无拘无束,活得逍遥自由,直到环佩丢了才发觉自己也是个受外力支配的凡夫俗子,摸了摸已经被打歪了的鼻子,使使劲自己又给扳正了,鼻涕眼泪一起流,也不知是因为丢了环佩还是因为那股子难忍的酸痛感。
为丢失了的环佩悲伤了一会,方二牛又打起精神,钱财乃外物,丢了就丢了,再摸一些回来就可以了,没准还能再摸个环佩之类的东西呢。
被人送出首饰阁的环儿被方二牛瞧见了,方二牛仔细打量了环儿的穿着,身上穿着带有简单纹路的素色新麻衣,头上插着根单调的没有造型的铜钗子,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便是权贵人家的贴身丫鬟。眼看着田忠接过环儿买的东西塞进牛车里,又扶着环儿登上了牛车,方二牛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没见过丫鬟出门能坐牛车配老仆的,这必是某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无疑。方二牛吐出嘴里嚼了半天已经扎嘴的嫩树枝子跟上了。
方二牛见环儿进了布匹行,便装着要买布也跟了进去,伙计拍着手招呼方二牛:“客官有什么需要,小店的布匹针线是整个西市最全的,定能让客官满意。”
方二牛随便扯过一匹布拉开摸了摸,眼角一直瞟着环儿:“你这布太糙,且去换一匹细致的来。”
伙计口中说了句“客官您且少待”,将方二牛刚刚拉开的布匹重新卷好,又去了后堂取布。
方二牛装着翻看布匹,脚下却向着环儿挪去,眼睛扫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自己,便一顿身隐到环儿身后挂满样布的架子后,左右一晃便藏了起来,只留着一只手撑在一截样布后,准备着瞧准了时机将环儿头上的钗子顺下,便听得环儿与伙计交谈。
“你家的针看着确实不错,只是不知锐利不锐利,能用得了多久。”
“姑娘放心,我家的针质地如何您且看好了。”
伙计说完右手握拳,在三条指缝间各塞进去一根针,针尖朝外,左手抚着针摇晃两下试试是否握住,便朝着身后的样布狠狠刺去,选得正是方二牛藏手的那一块,环儿看得仔细,三根针初时入布还如鱼儿入水无丝毫阻碍,待到刺入一半便突然顿住了,便道:“你这针针尖确实锐利,只是身子不甚光滑,连样布都穿不透。”
伙计将针拉出,又找了块样布刺入,这一次没了阻碍,一刺到底。
“姑娘且看,我家的针是没问题的,只是这块样布怕是挂的时间长了,有些板结,不是针的问题。”
方二牛用力咬着下唇不敢发出声音,左手死死握拳,右手依然撑在样布后不敢动弹,整张脸憋得发紫,憋住了一口气不敢散开,从缝隙见瞧见环儿付了铜钱买了些针线,出了布匹行拉着等在门口的田忠回了牛车,这才从布架后跳出,捂着右手蹲在地上直哼哼,正碰着取布的伙计出来,那伙计看着方二牛吓了一跳:“客官,您这嘴怎么流血了?”
方二牛舔了舔嘴唇,尝到一股血腥气,恶狠狠的说道:“近日天气热,嘴皮裂开了,不碍事。”
方二牛又跟上那辆牛车了,环儿在车里探出脑袋不时地张望着,不多时便寻到一个卖吃食的地方,唤着田忠停下车,一蹦一跳地窜去买零食,方二牛用余光死死地盯着环儿,缓缓地随着人流靠上去,冷不防环儿昂起头问田忠要不要吃一点,方二牛心中有鬼,眼睛虽瞟着环儿不动,身子却转向一个摊子,装着买东西的样子胡乱挑拣着,却不防这个摊主是卖鸡雏的,方二牛右手刚刚受了伤,手下没个轻重,一把便捏死了几个鸡雏,摊主一见火冒三丈,拽着方二牛的衣襟便要钱,方二牛这时也吓了一跳,拱着手向摊主告罪:“老哥息怒,今日出门匆忙,小弟并未带钱,捏死您的鸡雏确实是无心之失,求老哥宽恕。”摊主哪里肯信,伸手便从方二牛身上掏钱,掏了半天没摸到半块铜币,便将方二牛按在地上锤了一顿,又狠狠地踹了两脚,朝着方二牛吐了口痰便让他滚了。
方二牛怕惊到环儿不敢反抗,起身后看着牛车离去的背影,摸了摸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吐了一口血痰,将一肚子的愤恨都安到了环儿身上:你若是老老实实让我偷,我怎么会受这么多苦。方二牛撕下早就烂了的左袖藏在手中,打算贼偷这个职业暂时不做了,先寻个没人的地方蒙了脸客串一回强盗再说………
方二牛撬开一间破旧屋子的门,这房子是方二牛早早就踩过点的,知道白日里家中没人,原打算着哪天有空来光顾一番,如今正好用来盘问这个小丫头。
方二牛稍微松了松蒙在脸上的衣服袖子,让自己的呼吸顺畅一些,看着被自己劫来一脸惊恐的环儿,努力摆出一副凶恶的表情:“会写字不?”
“会”
方二牛撕下还算完整的右袖,捡一根一半烧成了碳的木棍一股脑扔给环儿:“给你爹写信,就说你很安全,让你爹准备十斤金子来救你,十斤金子你家有吧?”
“十斤金子我家倒是有,只是我没有爹。”
“胡说,你没有爹怎么成人家小姐的。”
环儿一脸蒙蔽:“我哪里是小姐了,我是个丫鬟。”
“小姑娘真不老实,你不是小姐,怎么能坐牛车。你不是小姐,怎么有个老仆伺候你。你不是小姐,怎么戴得起钗子,用得起香炉”方二牛指着地上摆着的钗子和香炉问到。
“牛车是少爷借我坐的。那个老仆是我们家管家,是少爷让他陪着我的。钗子和香炉据少爷说是为了撑场面才让我买来用的。”
方二牛满怀期待地问:“这么说你家少爷很宠着你喽。”
环儿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家少爷总说我迟早会把他玩坏了,让我没事离他远一点。”
方二牛露出一个“我懂”的贱兮兮表情:“你是你家少爷的枕边人?”
环儿脸瞬间涨得通红:“别胡说,我家少爷才四岁。”
方二牛一愣:“你家少爷挺年轻啊,你家老爷是干什么的?”
“我家老爷是皇帝陛下的小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