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6章 甩掉包袱
根椐几名轻伤士兵所说,闯营的贼人说话叽哩咕噜完全听不懂,很像是倭人。追敌与在外设伏回来的李子明等人也很快证实了这一点,三十八具倭人尸体及倭刀等武器被抬回摆放在营地里,经过朱植查验脚趾等其他各种身体特征,都是真正的倭人无疑。
而参与这次行动的倭人大约在百人左右,除三十八具遗体,负伤逃走者约三十余人,另在驿站那边纵火者、在外围附近接应者,应该也有三十余人。
趁着这混乱时机,在朱植授意下,田易等人则带着韩氏混进士兵家属里隐藏,随之让李子明将两处动乱的营地守卫封锁,好整以暇地等待香河县官差前来查验。
但平静下来思索片刻,朱植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潜在的对手很狡诈,用倭人袭营,这不能视作一般的刑事案件,否则只能归咎于北平知府衙门。而视作小规模军事行动,则燕王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那么,北镇抚司必然介入调查,可话说回来,燕王府有这个动机吗?意图目的又是什么?这就让朱植满头大汗了,韩氏母女已经被有心人盯上,放走或处置掉都太容易暴露。
这样问题又来了,贼人是如此精准地知道,韩氏母女就住在后营区杂物堆放地,这说明辽王府军民内潜伏有贼人的内线。而这次事件只是兖州鲁桥镇事件的延续,韩氏母女成了自己的烫手山芋,但也成了贼人的软肋与把柄。
显然,武定侯郭英押送锦衣卫总旗张达与兖州府推官周立本等七十三人回京的事,让潜在对手失算了,一旦这个事件被引爆,燕王府将极为被动,现在来抢人不过是想要反将自己一军。
无论有没有抢到人,都说明辽王府也有问题,不但与白莲余孽有关,还与倭寇有了牵涉,而反之燕王府也是一样,都有点说不清,又完全能撇得清,这是何等的卧槽啊!
归根结底,朱植还是只能由香河县或北平府的官差来办案,这要再直接上奏,真会被对手拖下水。如此至少一段时间内,韩氏母女的事可以压下去,对手就算知道也会装聋作哑,可以后就不保险了。
但老朱又是何等精明的人,现在自己向对手妥协说明什么?小心思小伎俩终究还是小道啊!果然还是阳谋碾压一切,实力决定根基啊!
想到这些头疼的事,朱植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走进了韩氏的营帐内。当然,她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围子手总旗续弦的妻子,得过田易特别吩咐的总旗与她假凤虚凰地住在一起。
这名总旗名叫张成文,见朱植进来便搬上一张矮凳想要退出去,朱植招手笑道:“你既然负责了这件事,也应该听听!”
“韩氏!从兖州以来发生的这两件事,你应该明白了,若本王现在放你离开,你有把握逃过燕王府追捕,回到山东潜藏吗?”
韩氏怀里抱着女儿,不慌不忙地讥讽道:“怎么?现在又想甩手把妾身当弃子了?你觉得现在还能走得掉?”
“不错!你果然聪明,就说嘛!装什么贤妇寻夫,可如果本王有办法将你送到海边,并帮你提供一艘船,你应该能回山东吧?”
朱植并不在意她的冷嘲热讽,也不介意放走她,这事一发,总有一天她必然还会求上门来。这种白莲余孽就像双刃剑,若把握不好是会伤到自己的,借朝庭的手削弱一下可能更好用。
“走海路?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试试。”韩氏楞了一下,点点头又问:“怎么?你很忌惮燕王吗?”
“那又怎么样,至少本王的安全是不会有问题的,你还是担心自己吧,立即收拾准备一下,需要本王给你派十个护卫么?”朱植当然不是关心她,有用的人当然还是要掌握住,就算自己不用,也不能让别人利用了。
“随你……妾身是不会感激你的!”韩氏无所谓地说。
朱植松了口气,走出营帐抬头看了看天色,心里狂笑起来,四哥啊四哥,小弟将暂时打发走这颗烫手山芋再一次掌握主动,你将会怎样应对呢?
官差办案总是后知后觉,事发小半个时辰了仍无人赶到,朱植当即找来李子明,命其点五百骑围子手,亲自护送韩氏母女至香河驿以东三十里的潮白河边,随便找艘小渔船派十名士兵护卫韩氏母女,走潮白河直下黄庄洼水泽进入鲍丘水入海,沿途唯一可虑的是黄庄洼水泽以南的梁城千户所拦截,但只要速度够快就不是问题了。
不多时,五百骑在营外列队集结,朱植亲率护卫包围着韩氏送入马队,随之在其一挥手下,五百骑打马加速,旋风一般向东南狂奔而去。
安排好这些事,朱植则打马不紧不慢地绕着大营转圈来回巡视,可惜十多圈跑下来,战马累出了一身细汗,却并没有看到有人离开营地,看来要想挖出内间,并不是少数人短时间就可做到的事,除非自己也建立一个反间的组织。
耽搁了这许久,香河县的二三十名官差终于屁颠屁颠地赶来了,朱植都懒得理会他们,直接派兵拦下,等到北镇抚司来人,当然要够份量,那时再给他们进来看看。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下午申时,终于来了五百锦衣缇骑,洪武年间的北镇抚司地位比南镇抚司低,整个北平行省也只分驻了一卫,北平府自然就只有一个千户所,千户也还不叫纪纲,而是叫费廉。
“除了本王与王妃内侍、宫婢等,你都可以核实身份,所以战场痕迹本王也一一预以封存了,你都可以细查,要如实上报蒋都指挥使,你明白了吗?”
待费廉礼毕,朱植沉着脸,非常严厉地命令。至于蒋都指挥,自然是现任的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献(有个王字旁的献,生僻字),这是继罗克定之后一个更厉害的家伙。
费廉躬身拱手,不卑不亢地回道:“卑职只奉皇命办差,从不看任何人的脸色,自然会查实这件事,辽王殿下就不必担心了。”
“呵呵……若如此那可就最好了!”朱植现在甩掉包袱,可真是无事一身轻,吩咐王府审理丘世明协助费廉做好口供笔录,事后回报一份就行,自行施施然地背着手回营帐,准备写奏章派人立即送往京城。
锦衣卫前脚刚到,后面北平府丞及推官也带着一大群差役赶来,然而辽王府围子手与锦衣校尉们已经封锁周边,不允行他们插手,他们顶多只能去查查驿站草场和粮料库。燕王府也必然有人混在他们中间,但却不便明面上露脸。
黄昏时分,案件审查初步定性为:被雇佣的倭寇针对辽王府的一次劫财谋刺行为。尽管费廉对此仍有疑惑,将继续展开对倭寇从何处登岸入境,又是为何人所雇佣等进一步追查,但与朱植已经没啥关系。
朱植也写好了奏章,派审理副丘世明率十名护卫携带奏本火速回京转报与武定侯郭英,由他转呈上奏。既然有人能雇佣倭人袭击本王,那本王就一定要有备倭的权利,至于老朱会怎么处理,恐怕是几个月后的事了。
接下来的几天内,朱植没再去住驿站,老实地呆在大营。因为直到四天后李子明才率兵平安无事地回来,这家伙没去宝坻县东南潮白河,而是直接送去了梁城所南面的芦台镇,那里河面宽,更能找到船,也更加隐秘。
朱植少不得表扬了一番,于是这天便拔营移驾宝坻,结果在半路就遇上了徐元炳赶着车马队浩浩荡荡而来,这样也不用在宝坻再租庄院了,是非之地就赶紧的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