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三章 事多……
韩国的新闻媒体大多数时候的行为，看起来十分符合西方民主精神框架下的媒体行为特征，它们会尽可能地向民众曝光国家行政机关不好的一面，同时又会经常曝光一些民众的不文明行为，展现其存在是作为监督政府和市民的第三方。
不过，有的时候，韩国媒体却会目标一致地报道某些事，就像这次，有一小部分媒体，一上午都在炒作一个或许可笑，也或许让人觉得感动的话题——撒满公司高层喜欢看艺人和练习生们尿尿的地方。
这就是金斗锡全力发动的成果，他做的还是很出色的，尤其是在昨晚借着“打小报告”的机会，从金英敏哪里得到了可以使用撒满公司的资源以后，他确实展示出了超过练习生体系出身的经纪人的协调和管理能力。
好吧，其实菲碧也在遥控指挥着他，提醒他注意一些事情，免得这次计划出现什么意外，使得少女时代的名声受损。
而菲碧这么做的原因就在于，昨天来的那部分人是必然会对她被攻击的事情做出反应的，SBS来的人还说了，攻击者潜入的完整视频和攻击时的视频，都被放到了网上，所以无论如何，媒体都会对这件事进行报道的。
但是在菲碧看来，随之而来的报道，恐怕不符合少女时代的利益，而菲碧认为，现在首要的目标，就是要在赶在昨天看到李秀满拍照的人把消息不经意地传播出去之前，为李秀满看卫生间的事定性为关爱撒满公司的艺人。
换句话说，菲碧可以算是舍弃了自己的利益，转而去关注组合的利益。
因此，报道昨天的攻击事件的媒体惊愕地发现，撒满公司居然想的跟他们不一样，居然把重点放到了“李秀满是如何关怀艺人”这件事上。
在众多媒体看来，由于私生粉的行事风格越来越肆无忌惮，所以报道菲碧被攻击的事情确实更吸引眼球，也更能体现媒体人的价值，毕竟报道的时候如果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是真的非常爽的。因此，虽然这次报道行动是上边协调下来的，但是作为民主精英的媒体人，确实都很愿意报道攻击事件。
最重要的是，这不单单关乎撒满公司的艺人的安危，还关乎所有艺人的安危，毕竟私生粉这种社会现象，早就被很多人所诟病了，最重要的是，私生粉还抢了不少职业记者的活，这让所有记者都恨得牙根痒痒，如果能借着这次机会，狠狠地治一治私生粉，所有记者都会很开心。
而对菲碧来说，记者的心情跟他无关，其他艺人的安危也跟她无关，她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少女时代的形象和名声，所以她虽然明白报道倾向会向着她被攻击这件事，但是她同时也明白，这个报道早晚会转入对私生粉的全面讨伐，而不是对少女时代或者她的支持上——当然，如果李秀满没有在卫生间拍照，她反倒是支持媒体这么做的。
所以，她这一上午，是又要遥控金斗锡，又要应付李允馨的爹妈，着实把她忙坏了——虽说她表面上她是把李健熙和洪罗喜丢在一边不管，可实际上菲碧还是认真地关注着两人的情绪的，所以在菲碧看来，她并没有丢下两人不管，菲碧认为在当时的情况下，反倒是让李健熙夫妇两个处于“没人搭理”的状态，才是对他俩是最有利的。至于说，李健熙来的目的，菲碧其实也是知道的，毕竟股市指数就摆在那里，三星和LG的股指一起下跌之后，李健熙就立即跑来了，至少在菲碧看来，这件事确实是有逻辑联系的。
李允馨是土卫九一员，哪怕她长时间没有被阿斯特瑞雅监督，但是从昨天她表现出来的，也就是主动要求获得阿斯特瑞雅的终端这件事来看，李允馨依然可以享有土卫九人的可获得的保护——事实上，菲碧原先的打算，是等李允馨结婚之后，连她老公也吸收进土卫九的，没想到李允馨自己却等不及了。
之前说过，菲碧一直都不怎么把韩国当回事，原因就在于，她明白韩国实际上的权利结构是什么样的，就像她明白美国的权利构成一样，她知道相比在美国或者其他地方，控制韩国其实非常简单，只要控制了关键的几个人就行。因此，让少女时代摆脱韩国标签和让少女时代在韩国占据高位这两件事一点都不冲突。
而李允馨和LG某人的婚事，实际上被外界视为三星步入电子行业导致和LG关系决裂后，再一次的复合，因此很多人都对她的婚事充满了期待，认为这是韩国电子业界强强联合，带领韩国经济走出经济危机低谷的重要转折点。
可问题是，三星这边由于去年总统的清算，使得集团内部发生了不小的动荡，尤其是李健熙长子在叔叔和姑父的忽悠下，做了几个非常错误的决策——这个错误指的是对三星家族不利，而不是对韩国不利。而李健熙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压长子在集团内部的权柄。
当然，也是因为小女儿去了一年德国，回来之后就听答应了跟LG的继承人结婚的事情，着实让李健熙意外和开心，所以从内心深处，他还是很认可李允馨自称的，唯一的朋友菲碧的，最重要的是，在李健熙逐渐了解了菲碧的身份之后，他就释然了，毕竟只有同等级的人才能互相理解，并且成为朋友。
所以，在李健熙看来，菲碧算是跟自己女儿一样的处于叛逆期的小姑娘，而当他拿到了菲碧让达卡递给他的纸条后，他自然理解为，这是菲碧代表他哥或者她背后的人给自己传递的消息：日本某财团对LG的海外业务发起联动收购。
三星和LG的和好联姻，确实会让两家的资源得到有效互补，同时壮大两家的科研和产业结构，减少竞争带来的损耗，但是同样的，如果某家被人窥视到弱点并加以打击，那么另一家也是会被连带着遭受攻击的。
所以，李健熙之前才会因为股票下跌匆匆忙忙地赶来菲碧这里，但是他还真不知道，LG的海外业务正在遭受日本人的围剿，毕竟这种大型企业之间的围剿与反围剿，随着现代金融制度的逐步制度化，已经变得越来越隐秘了，如果不知道企业内部的财务信息，是很难得知一二的。
而对三星来说，LG如果真的正在应对日本人的动作，那么他们还不向即将成为亲家的三星通报这个消息，就有些坑人了，不过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亲家就是用来坑的。
而李健熙拿到菲碧给的纸条后，最初的反应是震惊，接下来就是怀疑，然后又想到了菲碧的哥哥、家人，以及他也听说了的美国东海岸上层阶级的秘密聚会，所以李健熙明白，这，很可能是有人在借菲碧来向他传达一个口信，他们可以帮忙，但是三星和LG要为此付出一些东西。
众所周知，由于韩国对中国大陆的改革开放是最先进入的，所以不管是三星还是LG，其实在中国大陆都享有了远超欧美企业的照顾，也因此占有了另欧美大公司垂涎的市场份额，李健熙明白，恐怕人家想要的，就是中国的大陆的渠道……
好吧，实际上，菲碧可没这种打算，她只不过是想提醒李健熙，在对待LG的时候要硬起一些，别让李允馨结婚后吃亏，而影响三星和LG的办法，并不仅仅是直接控制，就像她没有控制美国，也没有控制撒满公司，却依然能影响他们的决策一样。
于是，整个上午菲碧都快忙死了，一边要遥控金斗锡以对抗其他媒体发动的针对私生粉的讨伐，还要另外关注科俄斯和勒托采集来的情报，以确定舆论走向总体上是对少女时代有利的，一边还要关注李健熙和洪罗喜的情绪变化，以便及时调整免得他俩真的恨上少女时代，这让菲碧再次感觉，没有了芭芭拉帮自己的日子真的挺不好过的，尤其是在处理临时出现的事情时，更是如此。
而更让菲碧觉得总有事情赶到一起的是，她还接到了来自米拉的电话。
“菲碧，参议院情报事物委员会的人，通过私人渠道向我征询针对中国的新的宣传战略，他们的意思是，我已经在中国待了六个月，应该比他们更加了解中国。可我现在连中文也仅仅是学会了一些日常对话，我没办法提出什么建设性的建议。”
菲碧听到米拉这么说之后，首先问道：“这是因为我们需要中国帮忙稳定金融秩序？”
“确实，所以不得不调整一下对中国的宣传计划，但是你知道的，我们不可能说我们跟中国人有多好，这种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会让我们的盟友无所适从的，最重要的是，只有小国才会那么干。”
菲碧道：“米拉，你忘了吗，让你去中国的整个计划，是想要你成为一个具有政治家品质的智库领导者，也就是中国问题顾问，而不是像你以前在中东委员会那样，只是跟着政客们的思路去思考的小政客。”
“政治家……”米拉喃喃道。
“没错，不要提找中国不好的地方，这其实非常简单，比如说中国人其实很好之类的，可问题是，就算是说中国人好，这也只是用政客的视野去看的，你应该用政治家的视野去看，中国好的地方。”
米拉倒是明白菲碧话里的意思，因为政治家是为本国谋利的，自然不会是真的去夸中国，事实上，反倒是政客为了个人私利，反倒会夸中国，因此米拉重复了一遍：“以一个美国的政治家的视野，看到中国好的地方，然后夸中国？”
“没错。”
“……可我实在看不出来啊……至少我现在还没看出来……”
菲碧说道：“好吧，我给你提示一件事，中国的互联网建设，几乎是跟美国的互联网建设速度落后不了太多，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明白。”米拉想了一会后说道，她没有肤浅到说这是中国人聪明什么的，因为菲碧刚才说了，要用政治家的视野去看，而且还是美国的政治家。
“很简单，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人们有了在遇到对同一件事产生不同理解时，进行激烈争辩的地方，你知道，在过去，大多都是通过谈话的形式，而现在的互联网使得交流方式变得十分简单，于是也就使得争辩的时候，所有人都必须做到尽可能快地对他人的言论进行反驳。问题是，互联网的存在让人们无法得知跟自己讨论的人的教育背景，于是就会经常出现一个大学教授跟车间工人讨论一个大家都关注的问题的现象，而在这个时候，双方都会变得急于证明自己是对的，所说的话就会变得越来越倾向于因个人经历而获得的经验，教授虽然读书多，但是他一定不会考虑到网络对面的工人并没有读过他常看的那些专业书籍，但是却会在说话时经常引用专业书籍里的内容，并假定对方知道这些内容；而对于工人来说，虽然可能不会像教授那样经常阅读专业书籍资料，但是他经常阅读新闻报纸，换句话说，他也能引用一些教授不知道的内容，并假定对方也是看过这些报纸的。于是两者的网络争论就会因为各自掌握信息的不同，而随着争论的激烈而变得越发地不理智，而围观的人在看到他们俩的争论之后，就又会因为各自掌握信息的不同，产生给更多争论。虽然这是个排除了相当多复杂因素的理想模型，可问题就在这里，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不同的，哪怕在一次车祸事故中，同一辆车里的驾驶员和副驾驶看到的东西，都会因为角度不同而有所不同，何况是网络上除了自己以外，对争论对象的了解处于全盲状态的讨论者呢？”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鼓励中国大力发展互联网，然后只是为了期待他们自己人在网络上吵起来？”米拉这次是真的跟不上菲碧的思路了。
“大姐，你知道民族是怎么形成的吗？或者说，一个民族形成的基础。”菲碧问道。
“呃……共同的语言，共同的生活习惯，以及对同一事物的近似看法。”米拉回答道。
“在互联网十分普及之后，基于我刚才说的那种情况就会变得越来越普遍，就像英国人和美国人都说英语，但是我们经常互相歧视一样，中国的互联网继续发展下去，人们会在网络上倾向于不同的价值观，倾向于不同的生活习惯，甚至连语言都会因为网络的出现而形成不同的中文使用方式，只要时间足够，中国人自己就会分开，根本就不用我们做什么。”
“呃……可这样的话，时间跨度也太长了吧？”米拉迟疑道。
“恩，没错，用这种方法的话，确实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见效，所以我刚才才会说，要有政治家的眼光，而不是政客的眼光，大姐，你以前在中东委员会制定过什么超过三年的计划吗？”
“这倒是没有……”
“我觉得，恰恰是因为我们一直都急功近利地制定和执行短期计划，而忽略了长期计划，才会让我们在很多地方都变得疲于应付的，你知道的，外交集团曾经是个有优良传统的集团，可整个外交圈子，也因为急功近利，而变得越来越缺乏对国际事务的判断能力了，这很不好。不要急于制定一两年甚至三四年的计划，想想更长的时间跨度，更高的视野去看国际事务，我们这个集团需要自省了。”
“……好吧，我知道了。”
“恩，那就这样。”菲碧说完，又问道：“对了，你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了，感觉怎么样了？”
“很不错，说实话，你让人送来的药，让我感觉挺轻松的，多谢你了。”
菲碧知道，其实米拉已经很大胆了，不但听了自己的话去中国待产，还服用了给她送去的各种药物和保健品，因此为了加强她的信心，嘱咐道：“那就好，分娩的时候记得不要刨腹产，也不要用中国人的医院里的辅助生产药物和机器，放心，土卫九已经有不少产妇用过这种神经阻断式止痛剂了，完全没有副作用。”
“恩，这我知道，简在浮岛见证过好几次你们的医疗技术了。”米拉内心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主要是怕麻醉剂伤害孩子，不过简之前给她说了不少在浮岛的见闻，尤其是土卫九的医疗技术方面的，这让她安心了不少。
“那好，就这样，保重身体。”菲碧说道，然后感觉这么挂断有些无情，便继续道：“哦，对了，听说卡廷为了小侄女的名字，和拜尔都吵到你那里了？”
“呵呵，你也听说了啊，没错，他们都想给小家伙冠以自己外祖母的名字，我听简说，他们现在每天都要找东西比赛，看谁能赢得命名权。”
“恩，看来大家都对小侄女的出生寄予厚望啊……不过，大姐，我觉得你应该劝劝他们，别忘了，洛克那边，也是有两个女儿的。”
“呃，恩，好我知道了……”米拉苦笑了一下，又道：“菲碧，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就会给人泼凉水……”
“唉？我不是要泼凉水啊……我是想跟你多聊几句啊……Sunny说我现在已经很会和人聊天了。“
“恩，恩知道了，你可会聊天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跟参议院的人说了。”
菲碧挂掉电话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房门，因为李允馨已经在外面叫了她三次了，而目的是，洪罗喜用芭芭拉家的食材，做了一顿中午饭，李健熙和洪罗喜，都在下面等着她下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