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慢慢来

TT91上，芭芭拉正皱着眉头查看着电脑上的文件，手里还拿着一支笔准备着要记下点什么，此时的她戴着一副金丝镶边的眼镜，而眼镜腿一看就是价格昂贵的玳瑁眼镜腿。

菲碧坐在芭芭拉不远的沙发边的地毯上，米诺紧贴着她的腿趴在地上，脑袋搁在她的膝盖上，而达卡则被菲碧抱在腿上——菲碧正在给两只幼犬做着按摩。

达卡显然对按摩的效果很满意，修剪过的尾巴一摆一摆的，眼睛也半眯起来，而米诺显然也对这种福利很是期待，不停地发出“咻咻”的声音仿佛在催促菲碧轮到自己了。

芭芭拉又看了一会文件后，晃着手中的笔对菲碧道：“菲碧，非洲那边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糟糕的多，第一批援助食品到达的时候甚至发生了轻微的骚乱，现在卢旺达的两个接收营地外围除了政府军，经常有反对派武装在伺机偷袭，这使得我们进行低危地区执勤治疗PTSD的方案偏离了最初的预想，虽然有不少人因为这种外部刺激使得PTSD症状被暂时压制了，不过我觉得事后很可能会迎来更严重的PTSD表现。”

菲碧一边继续给达卡揉着心肺和背肌，一边说道：“不要紧，这件事交给五角大楼去办，反正之前他们也算是被赶出东非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重新进入的借口，他们会比我们还着急的，其实我们面临的问题只有两个，一个是扩大食品援助的频率与数量，第二个就是，随队跟去的警员的心理辅导，此前已经有PTSD的那些老兵只不过是症状更严重一些，而这些警员一年半后回家的时候如果也有了PTSD，那我们的项目才真的算是完蛋了。”

芭芭拉点了点头，把菲碧的话记了下来，然后摘下眼镜往沙发靠背上靠了靠道：“由于底特律食品工厂的部分开工，我们已经吸收了绝大多数北部产粮和畜牧业州县的过量产出，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原料严重挤压，而产能却跟不上。另外由于经济危机，不少农民破产，我们的项目成为挽救他们的唯一可能。所以我们还面临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大约二十万即将破产的农民视我们的产业为救星，希望底特律工厂尽快扩大购买数量，同时因为这些人，全美各州州政府都找上门来，想让我们在当地建设新的生产基地，这件事有些麻烦，尤其是你我都有共和党的标签，共和党跟农民的关系一直都算不错，所以我们面临的压力非常大，而民主党显然也希望通过这件事谋求更多的传统选票，所以事情变得非常麻烦，虽然你今年还不到18岁，但是这件事会逼着我们决定未来的倾向，这才是最麻烦的。”

显然现在给两只幼犬按摩比关心那些农民是否破产更重要，所以菲碧只是点了点头，伸手把有些不情愿结束按摩的达卡抱到一边，而米诺则眼睛睁得大大地欢欢喜喜地跑到了菲碧腿上，按照刚才达卡的样子趴好了，而达卡则可怜兮兮地从落地的地方爬了过来，正面对着菲碧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菲碧没有立即给米诺按摩，而是从身后的沙发上拿出了个网球筒大小的盒子，打开了盖子倒出了一个无色的圆球，抵到了达卡鼻子前，达卡知道菲碧的决定绝对不可以质疑，有些不情愿地张口咬住了圆球，然后开始有滋没味地咬了起来。

菲碧做这些的时候，一并跟芭芭拉说道：“我们又不是真的福利机构，底特律工厂彻底完工以前，美洲不会建设新的生产基地了，不过我倒是听说最近欧洲的农民也在抗议农产品价格问题，不过欧洲一体化使得欧盟国家间产品的往来比过去简单许多，所以我们还是可以找到一个有大量淡水资源的地方建设生产基地。”

芭芭拉一愣道：“欧洲？”

菲碧一边给米诺坐着心肺和背部肌肉的按摩一边说道：“没错，欧洲。”

芭芭拉来了兴致：“法国是欧盟第一大农产品生产国，你这次想把手伸到法国？”

菲碧依然在给狗做着按摩，头也不抬地说道：“不，法国虽好，但是我不认为在面临环保主义者或者其他类似组织的抗议时，法国政府会把我们当成可以合作的伙伴，他们很善于推卸本该承担的责任，所以我还是看好德国，最不济我们在德国东部的组织能力会让麻烦少以些，而且这件事显然会增加东部民众的自豪感，为什么要便宜外人呢？”

芭芭拉点了点头，虽然她此前都是在东欧的外交情报领域工作，不过却对南欧和西欧同样有很深的了解，她知道在这件事上，法国确实不是个好选择，至少比选择德国差多了。

因此芭芭拉笑道：“难怪你一开始就选择了德国，确实，他们有很多有点，尤其是当你能驾驭的时候。”

菲碧点了点头，米诺这时候因为被按摩，舒服得“啊呜啊呜”呻.吟了一声，这让达卡迅速睁大了眼睛，抬起爪子在米诺的鼻梁上按了一下，而米诺也因为达卡的提醒，睁开了眼睛，转头可怜兮兮地看向菲碧。

芭芭拉见此情景不由得微笑起来，而菲碧则先是侧头看了看米诺的眼睛，然后又看向达卡，达卡顿时把头放低，看都不敢看菲碧，米诺则还是在装可怜，菲碧便说道：“达卡，我知道你在保护米诺，不过你也应该知道，这个家里对于错误的惩罚是很严格的，不会因为你提醒了米诺，它的错误就没有出现过，明白吗？”

达卡“呜啊呜啊”地叫了一声，不过脑袋一直贴在地上，显得态度很不错，菲碧感受着两只狗的情绪后，又说道：“米诺，你知道吗，因为你，达卡又犯了错，而且它面临的处罚会比你的严重很多，所以你得在控制你的反射反应时多用些心。”

米诺听到菲碧的话后摇了摇尾巴，菲碧感受到它的情绪后，摇摇头道：“你知道我不会因为你答应了什么而降低标准，这对我不公平，对不对？”

米诺的脑袋又垂了下来，尾巴也夹了起来，而达卡则一动不动地看着菲碧。

菲碧又道：“达卡，你比米诺聪明一些，也更有责任心，你经常帮助米诺的行为确实值得鼓励，不过，在家里，在我、芭芭拉以及其他我认可的人面前，你这么做很可能会让事情出现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发展方向，所以我还是要处罚你，你明白吗？”

达卡摇了摇尾巴。

菲碧点了点头，对着达卡伸出手，这个动作让米诺的身子都僵了，甚至还有些颤抖，而达卡也同样如此，接下来菲碧把手指弯曲，用突出的指骨在达卡的脊椎上分别按了两下。

芭芭拉饶有兴致地看着菲碧的动作，她一直很奇怪菲碧到底是如何做到让两只狗这么听话的同时，还这么怕她的，而被菲碧按了两下的达卡没有任何鸣叫，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呆呆地一动不动地趴着，芭芭拉完全不知道此时达卡的体内正在发生着什么。

菲碧点过了达卡后，又对米诺说道：“米诺，现在到你了，不过对你的按摩还没做完，我不能让你受到处罚后再用按摩效果平复受到的处罚，这对达卡不公平，明白吗？”

米诺明显高兴不起来，怂拉着眼睛把头放的更低了一些，然后菲碧就继续对米诺按摩起来。

芭芭拉饶有兴致地观察完菲碧跟两只杜宾的互动后，笑着说道：“你到底怎么做到的，我感觉它俩好像越来越聪明了，比一般的狗都聪明。”

菲碧一边继续给米诺按摩，一边说道：“当然，这两个小家伙都很棒。”

此时的达卡还维持着刚才的样子一动不动的，甚至连呼吸都看不出来，而米诺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尽管菲碧的按摩让它感觉很舒服，但是它再也不敢呻.吟出来了。

芭芭拉因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耸了耸肩继续刚才的话题道：“对了，提到在欧洲建厂的事，我还担心一件事，前些日子报税的时候，因为底特律工厂的原因税务局给你和土卫九减免了很大一部分税金，再加上跟国防部等部门合作的东西又是涉及到国家安全的项目，所以还有其他优待，不过如果去欧洲建新厂，而不是在美国，恐怕会有人通过报税的事来和你谈，你知道底特律工厂牵扯的可不仅仅是慈善或者在非洲重建影响力，甚至老兵治疗PTSD的问题，还涉及到了国内食品工业产业链的问题，这是个大问题。”

菲碧点点头道：“我最开始考虑进入第一产业产业链时就知道，农业是人类社会的基石，任何会促进它繁荣的产业都会被看重，尤其是现在现代农业进入资本化经营的时候，农业生产遭到资本趋势的影响太大了。底特律工厂的产品其实是在对农业的过量产出进行再处理，是给农业因资本市场崩溃而崩溃后的粮食生产找一条新的出路，当然，做这一行的不仅仅是我们，其他食品加工产业同样也在做着类似的事，不过你觉得为什么我的产业会被人看重？”

“嗯，我想大概是保质期和运输的问题吧？”芭芭拉说道。

“有这方面的因素，在零下74度到零上85度这个范围内，半流质食品的分子结构极其稳定，这就使得运输变得十分方便，就连国防部都在等待我们在非洲的记录，想要把这东西添加到军队口粮里，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口味的调整非常简单。不过这只是表面意义，由于稳定的分子结构，使得理论保质期可以达到无限久，而且此前实验显示，除了消化酶以外的任何东西会都不会导致结构崩塌，这就使得细菌不会在这东西上大量繁殖，所以对于粮食安全来说也算有不错的意义。”菲碧先是说道。

芭芭拉点了点头，虽然这些她都知道，不过她知道菲碧不会无缘无故说起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果然菲碧接着说道：“这就使得半流质食品可以成为战略物资，不过我们虽然是美国人，但是没人规定美国人就一定要完全为美国考虑，我不想因为美国在粮食安全方面有了进步，而使得美国在对外态度上有所变化，所以至少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我得让其他地区也有生产半流质食品的能力，在德国建厂是势在必行的，在欧洲只有它在反对美国的某些做法的时候表现得比较强硬。”

对此芭芭拉倒是有些不敢苟同，因此说道：“那亚洲，以及俄罗斯呢？”

菲碧摇了摇头：“我对亚洲……没有太多期待，虽然随着经济发展那里也逐渐富裕起来了，但那只不过是经济建设而已，而且，我和美国没有根本上的利益冲突，只是考虑到制衡问题才选择了德国，而不是要把美国逼到要对付我们的程度，我想任何一个资本家都会同意我的看法的。”

“好吧，亲爱的，你说的有道理，不过现在至少有十二个州的议员亲自跑到波士顿了，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你也知道今年的经济形势不好，各个州都在想方设法增加就业岗位，你的决定很可能会让土卫九在今后面临很多困难。”芭芭拉无奈地摊了一下手。

“其实非常简单，FDA就能帮我们这个忙。”

芭芭拉一愣道：“FDA？”

“当然，我们从来都没有申请过半流质食品在美国食品市场或者保健品市场的销售许可，因为我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没有FDA的许可，我们的产品就没法在欧美市场进行销售，只能用于对饥饿地区的食品援助，这就限制了我们的企业规模，可你是知道的，我本来就没想着要通过这个项目赚钱，自然也不会为此扩大规模。”菲碧继续一边给米诺按摩一边说道。

而芭芭拉想了一下便明白了菲碧的意思，接着菲碧的话头说道：“没有销售许可，就给了我们一个不错的借口，至少可以告诉他们，土卫九的经济情况不允许建设那么多分厂，当然，他们可能会跑去FDA谈这件事，不过我想你早就跟FDA有过协议，不会干扰国内的加工类食品市场，所以他们只能无功而返了，对吗？”

菲碧露出微笑点了点头，而芭芭拉实在是太喜欢菲碧这样在计划开始时就针对可能的局面布置了种种保险的风格，因此眼中异彩涟涟地看着菲碧说道：“菲碧，你简直太伟大了！”

菲碧点了点头道：“这下你应该放下心了吧？”

“嗯，我发现跟着你这样的老板简直太幸福了。”芭芭拉由衷地赞道，同时把手中的电脑放到一边，起身走了过来，跟菲碧一样做到了地上，一把就抱起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达卡，揉了揉达卡的脑袋后又笑道：“这小家伙怎么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菲碧对芭芭拉露出笑容道：“它在受罚。”

“受罚？”芭芭拉掰起达卡的脑袋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异样，便笑道：“小家伙，你被罚不搭理我吗？”

达卡的眼球转向菲碧，菲碧则笑道：“好吧，芭芭拉给你求情了。”说完菲碧伸手在达卡的脖子边捏了捏，达卡顿时欢快了起来，还在芭芭拉的身上蹭了蹭。

芭芭拉则笑着又揉了揉达卡的脑袋，而菲碧则对米诺说道：“好了，现在该你了。”

米诺想撒娇，但是它知道，对菲碧撒娇是没啥用的，只得乖乖把脑袋摊到菲碧的膝盖上，任由菲碧的手伸向它的脊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