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礼送人之所需

华盛顿特区FBI总部。

“这算什么？连环杀手的匿名举报？”一个胸前挂着网络部门证件的男青年忽然大声说道，他周围的同事听到连环杀手这个词后显然很感兴趣，纷纷向他望了过来。

“你不是正在核查垃圾邮件吗，怎么有人用邮件举报连环杀手了？”

“等等，等等，你们别看，等等。”男青年看到屏幕上某几个文件的注脚后，表情顿时一整，然后一边通过耳麦呼叫总管，一边在键盘上操作了起来。

他周围的同事见他如此做派，倒也没有怨言，最多是耸了耸肩，毕竟他们都处于一个敏感部门，经常会接触到高密级信息，所以一旦有人发出类似的警报，没人会主动探究到底出现了什么——现在的黑客简直神通广大的过分，已经有不少安全顾问在追查黑客的时候不谨慎，使得自己也过上了被重点监视的日子。

男青年操作了一会后，就关闭了屏幕，站起身来正要往办公室门口走，正好看到他们的主管也来了，便满脸无奈地说道：“头，我今天一定要买彩票，核查垃圾邮件都能触发保密警报，你说我的狗屎运有多强。”

主管也有些哭笑不得，网络监管部门的人就是这么倒霉，你说这帮黑客自己乐和自己的，为什么要闲的没事干到政府网站挖资料啊，你挖就挖好了，干嘛还弄成加密文件，弄得网络监管部门的人都不得不“切实地”确认了被盗文件的完整性才算完成任务，不过这样以来，大家也算是被迫窥伺了政府部门的秘密，至少得有一年的监视居住期，这帮黑客简直是丧尽天良啊……

因此主管摇摇头道：“得了吧，就算你买了彩票也不会中，倒是出门就踩到狗屎是真有这个可能。”

那个青年无奈地摊了一下手，没说什么。

主管又道：“你的电脑呢？”

男青年指了一下道：“在那，已经按照标准程序关闭了电源，断开了物理连接。”

主管点点头露出一个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笑容道：“嗯，法务部来人以前我多问一句，你确定不是针对我们的攻击？”

男青年点点头道：“有黑客行为，不过不是针对我们的。”

主管闻言也点了点头，而其他的人听到刚才的对话后也明显松了一口气，天下太平是最好不过的了。

又过了五分钟，法务部也来了两个人，于是男青年和主管在这两个人的监督下，把他之前使用的电脑机箱带走了。

四个人很快来到一个显然是个常备的操作室，四个人一同在一份文件上签字后，才把机箱接好了。

等待开机的十几秒钟里，主管问道：“这次的黑客行为危害程度如何？”

男青年敲了敲桌脚沉吟了一下道：“我刚才看到了至少五个州的警局或者检察官办公室相关水印和编号，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盗用了联邦犯罪信息库，不过看到全都没有联邦部门的电子印章，所以我认为这是一起盗窃了多个州司法系统文件的网络犯罪。”

两个法务部的人听到这个说法顿时有些喜上眉梢，联邦跟各州司法系统之间一直就司法管辖权进行着斗争，而首当其冲的就有FBI的司法系统在内，这个案子里涉及的文件虽然都是各州内部的案件，不过却被一个“可爱的”黑客给弄成了跨州的联邦案件，如果不考虑追究网络犯罪的话，这俩司法部的人甚至都想给这个黑客颁发勋章了。

因此两人等待开机的时候略微急躁起来，有些担心地问道：“那个黑客有没有设置自动删除邮件的病毒什么的，就是你们搞计算机常弄的那个。”

青年男子摇摇头道：“没有，我对主管发出警报后，就优先检查了证据的安全性，绝对没有病毒。”

两个法务部的人顿时嘴角有了些笑意，正好这时候电脑开机了，虽然法务部对这件事很上心，但是网络监控这边的员工却唯恐不知而不及，所以男青年快速地说明了一下他是什么时候发现邮件的，如何处理的，然后就把电脑让给了两个法务部的人。

接下来屋里就能看到男青年和他的主管，一脸生无可恋的无奈表情坐在屋子一角，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无聊地等着法务部的最初评估，他们两个现在甚至连电话都关机了，就是为了尽量远离麻烦。

而两个法务部的家伙，看向电脑的目光则越来越兴奋，仿佛那上边正在显示的不是一些凶杀案的调查结论和照片，而是成人动作大片……

大约四十分钟后，两个法务部的家伙显然更加兴奋了，不过好在他俩还记得自己的职责，转身对两个网络监控的人说道：“首先可以认定的是，网络上确实发生了一起黑客行为，被盗文件涉及二十七个州，六十多个市县，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听到法务部的人这样说话，顿时让两个也有些见识的网络监控部门成员后背起了鸡皮噶哒——这帮钻研法律文书的人又要开始玩文字游戏了。

果然法务部的人又说道：“不过我个人认为这个黑客的行为十分符合最早的黑客的标准，那就是一切以公理和正义为行为准则，他要揭发的是各州警察机构的无能，导致……”

这个家伙刚说了一半，就被同伴拦住了，说道：“我也认为这个黑客行为的本意是出于公理和正义的，他在试图向我们揭发一个耸人听闻的连环杀手，由于这个杀手的特征太过不明显，使得地方警察机构根本就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连环杀手，所以并没有上报给调查局，这也就导致了从1996年至今，至少有62个年轻人被杀，有的甚至还不满十八岁，简直是丧心病狂！”

两个网络部的人，尽管有一个是主管，但是还是被两个司法部的家伙搞的有些呆愣，尤其是刚才那人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的“丧心病狂”，让人十分怀疑他到底形容的是那个连环杀手，还是各州警察机构。

不过他们的话中也透露出一个信息，估计司法部是准备把这件事搞的人尽皆知了，否则干嘛说的这么义愤填膺。既然要搞的人尽皆知，那么两个网络监控的人自然也轻松了一些——这下应该不用有一年的监视居住了吧？

其实他俩猜错了，这件事从法律角度上说，如果FBI真的想介入这个连环杀手的调查，那么还真就不能拿着这份黑客提供的证据四处宣扬，毕竟这些证据获得的途径是不合法的。

FBI如果想在介入这件事时完全不落口舌，第一件事就是装作不知道有这次黑客行为。当然，同时还要暗地里把这个黑客提供的文件和分析散布得人尽皆知，到时候FBI只需要说是从公共信息中找到的证据，就有了合法的介入理由了。

没办法，司法管辖权方面的斗争，简直比宪法修正案的斗争还要激烈。

不过这样一来，FBI就面临了一个问题，这个黑客是谁，他到底介意不介意FBI把文件散布出去？

当然FBI其实也可以等这个黑客着急，或许这个黑客自己就会散步出去，不过联邦机构有个特性，喜欢什么事情都是可控的，谁也不知道让这个黑客自己去做，他会搞出什么样的局面来，还不如咱自己搞。不过在搞之前，还是要尽量和这个黑客取得一定程度上的互相谅解，毕竟俺们FBI也难啊……

不过追查邮件来源很不顺利，FBI网络监控部门最后只查到了一组位于硅谷的服务器，而邮件仿佛是在这个服务器里自动生成的，再往前查就差不到任何有用信息了。最糟糕的是，大家连这个黑客的名号都不知道，这个黑客好像纯粹就是为了揭发这个连环杀手，而不是为了扬名做的。

这在网络世界是完全不可想象的行为……

最后，FBI只得暂定其名为“杀手克星”，这个显然不会惹怒那个黑客的名字。

或许大家会问，这件事到底跟菲碧有啥关系啊？

其实关系很大，前面曾经提到过，菲碧刚到波士顿后遭遇车祸，救了两个警察的时候，因为媒体的报道使得她在电视上就小小地露了个脸，有人对她赞誉有加，自然也就有人对她恨之入骨，而最恨她的，就是一个连环杀手。

而前些日子，在菲碧的设计下被波士顿警方当成偷车贼被抓到的人，其实就是这个超级有耐心的连环杀手，他的特征是杀掉所有见义勇为者，尤其是那些年轻的见义勇为者，而他犯案的时候从来都不拘泥于武器形式，凶器多为不同形式的刀具，有时候也有手枪，甚至还用过钢管棒球棒——凡是抢劫案件中能遇到的凶器，他都会随机地使用一种。

再加上他的目标都是因为见义勇为的事情上过电视的年轻人，各州警察其实对于这类人，除非他们是帮助了警察，而不是衬托了警察无能，都是心怀不满的，再加上杀手至少会对受害人进行两周的跟踪调查，研究作案方式，使得每一个受害人都像是遭遇抢劫后自不量力地抗争后，被歹徒杀害了的，警方本身就是带着偏见介入的调查，自然只查出这样的结果——当然了，抢劫案件其实是最难侦破的一类案件，也不能说是警察不认真，只不过是那个杀手做的太过逼真，使得警方查找嫌疑人时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他。

甚至可以说，把FBI的行为分析小组叫来，如果不事先跟他们提到有这样一个连环杀手，他们自己也是发现不了的，因为这个杀手夺取的纪念品并不是实在的东西。

而FBI称为“杀手克星”的这个黑客，却把这个连环杀手从1996年开始的每一次作案都联系了起来，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令人信服的证据链，当然，指认杀手本身还是有困难的，但是证明这个连环杀手的存在却是毋庸置疑的——对于FBI来说，证明这个杀手的存在，显然比找到这个杀手是谁更加重要一些。

而能干出通过公共信息汇总而搭建新的架构，还能无声无息地制造FBI的网络安全专家也查不到来源的邮件的人，咱们书里提到的就只有菲碧一个了。

没错，这是菲碧匿名送给FBI的一份“大礼”，只不过，她的目的什么时候高尚过？就连和她最亲近的Sunny都会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