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拍卖（四）
胡品三本不该纠结到底该不该参与圣旨的竞拍，因为竞拍本来就是各凭本事，只是被孙富的一番话给绕到了人情面子之上。
看着眼前的孙富，胡品三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孙富笑道：“胡兄，如何？”
“我胡家也很看重这次拍卖……”胡品三有些无奈的笑道，言下之意还是不打算错过这次竞拍的机会。
虽然明白了胡品三的意思，孙富还是笑了笑，道：“胡兄先别急，你应该也知道今天除了这道圣旨之外，还有一件东西也是所有人都想要拍下来的吧？”
胡品三沉默着点了点头，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也缓和了一些，道：“孙兄，你是说……”
孙富微微点了点头，道：“你把圣旨让给我，公主府的通行腰牌我不掺和，这样可好？”
胡品三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盯着孙富的双眼道：“为何？难道孙兄还担心吃不下这两件东西么？”
孙富摇了摇头笑道：“我孙家要想把今天拍卖会所有的东西都拍下来其实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只不过这样的话未免太过贪心招来骂名，而且孙某自知不入赢筠公主之眼，即使得了腰牌也未必能得见公主凤颜……所以孙家一定得拍下这道圣旨。”
胡品三略有明悟，似笑非笑地问道：“可是因为秦皇登基那日在御花园的那事？”
虽然当日胡品三被父亲派往外地处理商事而没有参加嬴政的登基大典，但回到京城后还是从其他的富家公子小姐处听到了一些事情。
逼女子喝酒，这女子还是玄谷的大小姐，想来就算是普通人也会看不过去吧，更何况还是公主的贵客……当时胡品三还不相信孙富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来，现在的话倒是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让公主生恶，的确有了腰牌也无用，如果换做是胡品三，也绝不会白费这功夫去拍下来了。
孙富没有直接回答胡品三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我拍圣旨，你拍腰牌，少了咱们之间的顾虑，其他人皆不是你我的对手，共赢的局面，省得争出个你死我活，伤了彼此间的和气，胡兄还需要多想么？”
商人追求的往往是利益的最大化，损失的最小化，而孙富的提议恰恰满足了这一点。
如果孙富与胡品三之间不互相抬价的话，那么各自拍下圣旨与腰牌所要付出的代价相对来说就要少得多，毕竟其他富商的财力完全无法与他们两家相比。
“孙兄说的当真？”胡品三被说动了，目前看来只有这种情况才能让他们的利益最大化。
孙富只手举杯，另一只手轻叩在桌子上，微笑着道：“孙某只要圣旨，若是胡兄高抬贵口，那么拍卖腰牌时我……”
胡品三明白孙富的意思，也举起了一只酒杯，然后饮尽。
……
仍旧是无人出价，李恪正欲叫停，让富商们多想一会，自己也好问问许宣旁边是何人，便听到有人叫价了。
“孙家，六万石粮。”
孙富叫价了，起叫价比吴道子的那副画作的最终价都要高，但这并不让人觉得意外，富商们都在关注的是胡品三会不会出价。
李恪也机械般的重复道：“孙公子出价六万石，一次。还有没有更高的。”
过了片刻，尚且无人继续出价，李恪又道：“孙公子出价六万石，两次。”
看着孙富胸有成竹的样子，再看旁边的胡品三低着头喝酒，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富商们都意识到孙富与胡品三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共识，而胡品三作出了妥协，是不会跟着抬价了的。
但富商们也不可能眼睁睁的就让孙富这么轻松的把圣旨拍走，孙富自然也不会认为以六万石粮就能把圣旨给拍下来，只是在好整以暇的等着下一个出价的人。
“六万一千石。”
“六万一千石，这是吕……”
还没等李恪重复报价，孙富便再次喊出了自己的报价。
“七万石。”
“七万三千石。”又有一位富商出来报价。
孙富看都没看那位富商一眼，笑着喊出了自己的报价。
“八万五千石。”
……
经过几番喊价，几人竞价过后，报价很快便来到了十万石，这是孙富叫出来的数，从六万到十万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与孙富悠然自得的喊出叫价不同的是，那些准备继续抬价的富商都在暗暗地考量。
瞧孙富的气势自然是一定要拿下这道圣旨了，不管他们再怎么加价，孙富都有能力给出比他们更高的价来。
抬到如此地步已经算是对李恪有了交代，虽然李恪并没有言明让他们故意抬价，但是他们相信李恪绝对会赞赏他们这种“自来托”的行为。
孙富也看出来了这些富商并不是真的要与自己抢这道圣旨，当然有他们抬抬价也好，不然捐得少了有失皇家颜面，而唯一的对手此刻就坐在自己的身旁，颇有君子之风，于是心中也是志得意满起来。
但孙富知道十万是一道坎，若是有人再叫出价来，那便是真的要与自己一较高下了。
“醉月楼的酒果然够烈。”孙富心中暗道，把杯中之物换成了茶后，继续静静地等着其他人的报价。
“孙家，十万石，两次。”李恪朗声道，虽然粗略过数后他知道现在征到的粮已经够数，但谁又会嫌弃征更多一些的粮食呢？所以他看向其他众富商们，鼓励着他们继续叫价。
只是似乎那些富商们好像都商量好了似的，在孙富叫出十万石的价后，都缄默不言了，甚至都不再跟同桌的人小声讨论，静静地等着李恪敲定最终的报价。
他们都知道，十万石之前孙富可以把他们视作抬价，不至于过后迁怒于他们，但十万石之后再继续叫价那可就是与孙富作对，免不了要在商场上受到孙富的打压了。
而且连胡品三都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而不去和孙富竞价，他们又何来的资格去和孙富竞争。
就算他们可以联手，可与孙富关系好的富商也不是没有，让孙富与那些富商联起手来他们想要拍下圣旨的机会更是渺茫无望，既如此还不如点到为止。
胡品三看着富商们样子不禁感慨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以孙富的势头来看，即使自己参与圣旨的竞拍，到头来也不过是一个威胁比较大的托而已，还会增加一个强大的对手。
现在的情况在胡品三以商人的角度看来，不仅李恪对皇命有了交代，孙富可以拍下圣旨，而且孙富承诺不参与接下来的竞拍自己能够大概率的拍下那块腰牌，其他富商们也都拍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还讨好了李恪也不至于得罪孙富，在座的官员们也不用改弦易辙，继续巴结赵高就好……绝对算得上是全赢的局面。
“李大人，还不一锤定音要等到何时？孙某的茶有些凉的涩口了。”孙富恭敬的朝着李恪行了一礼道。
李恪没有回答孙富，便要落下手中的木锤。
……
“二十万石。”
富商们都是围绕着李恪而坐于大厅的中央，这个声音显然不出自于富商们之口，于是都循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