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拍卖（三）
李恪站在大厅的中央，圣旨横握在手中，正了正身形道：
“本官手中之物就是皇上征粮纳钱的诏令，见旨如见皇上。”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躬身呼道。
“秦皇万岁！”……
“吾皇万岁！”……
众人行过礼后，李恪继续道：“自本官接下皇命打井挖渠，征粮纳钱以来，幸得各位富贾豪商相助，总算不负皇上所托，在此本官先谢过各位士绅老爷了。”
李恪揖了一礼，富商们也都微微点头，毕竟刚才拍卖征到的粮钱即使不够也差不多了，他们有理由，心安理得的接受李恪的致谢。
而且抛开最初对李恪的反感，当然这反感源自于担心李恪要强行征他们的粮钱，现在就只剩下了好感，以及……期待。
李恪看着在场的富商，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于是笑着继续道：“本官说过，自打接下这项差使，皇上就赐予了本官便宜行事之权，而本官也说过了，这道诏令可以免除一死，也就是说，今日拍下这道圣旨的人，除通敌叛国，大逆不道，企图谋反等不赦之罪外，手持这道圣旨得皇恩庇佑，即使是杀了本官，皇上也会饶其不死。”
“这……就是皇上给本官的便宜行事之权。”
没有人敢出声言语，也没有人敢质疑李恪的这番话。
从今天踏入醉月楼大门的一刻起，或者说更早一点，他们昨日回到府上后收到了朝中官员带来的消息便知道皇上默认了李恪的做法。
也就是说李恪手中的这道圣旨的的确确能够免除一死，而且真真切切能拍卖。
想要拍下来就各凭本事了。
许宣与刘询等人听到了李恪的话后也是一阵无奈的相视一笑。
哪有用自己的性命来加码的？
而且先不说能不能杀掉李恪，即使有了皇上的免死诏令，谁又能承担来自李世民的愤怒？这样浪费免死的行为愚蠢至极。
不过好像有一个人挺恨李恪的，如果是他拍到了圣旨的话，说不定会找上一些高手……只是严世蕃连圣旨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李恪给赶走了。
所以，如果李恪不是故意要说废话的话，那么这句话的意思众人也就心知肚明了，即使拍到了圣旨的人也别以为万事无忧，免死只有一次，能不犯的事还是尽量别犯，将圣旨供在家里头都好过拿此物来抵一死。
所以富商们听李恪说得认真，却也没把李恪的最后一句话放在心里，毕竟谁都不是傻子。
“李大人此话言重了啊，行刺朝廷命官给咱们十个脑袋也不敢啊。”
“是啊，李大人，咱们感谢大人还来不及呢怎会有那种想法。”
……
李恪很想说一句“那可说不定。”
但看了蔡京与孙富一眼，只见孙富也面无表情的迎着自己的目光看了过来，而蔡京则是脸上带笑的与在旁的官员交谈着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再去揶揄他人了。
于是便将圣旨收回匣子中，众人也收了声，等待着李恪的发话。
李恪看向了众人，朗声道：“那么，现在开始竞拍这道圣旨，同样地，不设底价。”
又是不设底价？富商们面面相觑。可这件东西不同于李龟年的曲子，一时间更没人敢先出价了，于是都看向了孙富与胡品三。
李恪见无人出价也不着急，倒是看向许宣等人在的一桌时露出了微微的异色。
无人出价，孙富更不着急，因为他是志在必得。与其他富商联合起来相比，身旁的胡品三才更具威胁。
所以他才选择在最初的时候没有与胡品三竞争，而快要开始竞拍圣旨的时候坐到了胡品三的身旁，两人寒暄也是以孙富为主动，这让胡品三多少也猜到了孙富的心思。
孙富笑着道：“胡兄今日收获颇丰，不妨就把这道圣旨让与孙某如何？”
胡品三心中冷笑一声，也笑道：“不过是拍了李乐师的一首曲子，算不得颇丰吧，孙兄？”
孙富道：“可不止一首曲子这么简单，李龟年的拜帖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胡兄还不满足吗？哎，当时孙某稍慢一步……不过成人之美也好，可就不知道胡兄愿不愿成孙某之美了。”
孙富的言语之中不经意间透露出了一种如果不是我卖你胡品三面子的话，你未必能拔得头筹的意味在里面。
听了孙富一番虽显客气的话，胡品三心中的鄙夷更甚。
不过孙富的话却也在理，他卖了个面子给胡品三，才使得胡品三结交上了李龟年，这显然比明面上的曲子来得实在。
只不过胡品三鄙夷的是孙富这是在以小换大，想要用李龟年的交情来换免死诏，最后还把成人之美的名头挂到了他孙富的头上，这如意算盘不愧是京城首富来打的，果然不同凡响。
“呵呵，那就要多谢孙兄一番好意了。”胡品三抱拳笑道，然后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你我都知道这圣旨意味着什么，我胡家又怎么会舍得拱手让人呢？再说了，凭什么孙兄就认为少了我胡家，孙家就能一定稳稳拿下？我看其他人可是有捭阖之势啊。”
孙富道：“京城大户之家，孙胡两家数一数二，不分上下，其他人孙某都不足为惧，若是胡兄愿意松手，我孙家便是志在必得。”
胡品三眉头一紧，知道孙富这是在摊牌了，怕是他要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这道圣旨拍下来，胡品三知道若是与孙富相争，未必能争得过他，就算能争得过付出的代价也必定不小，虽然两家本就没什么交情，但都是京城里头的大户人家，到头来伤了和气的话也会是一件麻烦事。
可若是不争的话，岂不是意味着胡家始终都要低孙家一头？
虽然孙富为了让胡家退出圣旨的竞争，连不分上下这种以退为进的说辞都拿出来了，但胡品三知道论财力的话胡家就真的只能坐稳第二，与孙家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生在商人之家，利益得失之间必须拿捏得当，胡品三不禁陷入了思考之中。
看到胡品三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孙富便觉得有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