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问话调查（上）

十多分钟后，云龙子、程邕、何百颜、孟长老四人都来到了地字八号房里。

“于掌门，不知把我们叫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于秋平指了指陈有财，问：“请问大家认识他吗？”

程邕说：“噫，他不就是日间跟狼狈双煞相斗的其中一名点苍弟子吗？”何百颜说：“是啊，我也认得他，怎么白白就死了？”

“不错，他就是点苍派的陈有财。”于秋平望着云龙子和孟长老，说：“那你们呢？”

孟长老点了点头，说：“我认得他，但算不上认识。”云龙子却不屑地说：“点苍派这么多弟子，我怎么可能全部都认识？”

于秋平说：“好吧，认不认识都不要紧，其实之所以把大家叫来，是因为各位都可能与他的死有关。”程邕说：“哦，我们与他的死有关？这话是怎么说的？”

于秋平把陈有财胸前的袖箭拔出，展示在大家眼前，说：“他是被这暗器射死的。”

云龙子望了望那袖箭，说：“咦，这暗器不是武陵派的‘金鞭岩’吗？”程邕说：“不错，正是武陵派的‘金鞭岩’。”何百颜说：“被武陵派的暗器杀死，怎么把我们都叫来了？”于秋平说：“因为他被武陵派暗器杀死，却不是被武陵派的人杀死的。”孟长老说：“这话又是怎么说？”于秋平说：“这一箭劲力不凡，实非等闲之辈所能及，此间所有武陵派弟子中，就没有一个人能办得到。”

程邕呵呵一笑，说：“原来如此，原来是有人想插脏嫁祸。”孟长老说：“于掌门意思是说，这客栈里就只有咱们几个能办得到了？”于秋平说：“不错，正因为这样，才把各位都叫来。”何百颜笑着说：“这么说来，我们都变成疑凶了？”

云龙子冷傲地哼了一声，说：“劲力不凡？呵，能有多厉害呀，换了是我，这袖箭早就贯胸而过了，还会留在体内吗？”

于秋平说：“这就很难说了，说不定有人故弄玄虚，特意嫁祸别人。”云龙子脸孔一板，说：“我可以故弄玄虚，你就不可以故弄玄虚吗？别忘了，我们有嫌疑，你也一样有嫌疑，别摆出一副官老爷的姿态，自己置身事外。”于秋平说：“我光明磊落，心里自然置身事外，但对着别人，我一样把自己当成是疑凶的角色。”云龙子又哼了一声，说：“别把话说得这么动听，既然是这样，你就没资格向我们问话。”于秋平说：“没问题，那就让复兴来问话吧。”

杨复兴出乎意料，忙说：“这……这怎么……不行，我不敢……”

于秋平说：“不要紧的，就当平时说话那样就行了。”杨复兴说：“可是，你们毕竟是……”

“我来吧。”突然间后面有一个人大声叫道，那人竟然是林俊轩。

杨复兴瞟了林俊轩一眼，轻蔑地说：“你凭什么？你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林俊轩吗？”

林俊轩说：“哪个林俊轩不要紧，最重要是我懂得怎么问就行了。你说是吗，于掌门？”于秋平说：“不错，反正这事情发生在你房间里，由你来问话，倒也合理。”

林俊轩还了杨复兴一个白眼，然后对五人说：“好吧，我现在开始问话了。请问，在半个钟头之前，你们都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半个钟头？”

“啊，不对，是……两刻钟之前，你们在哪里？”

程邕、何百颜、孟长老一齐望向云龙子，意思是说：我们敬重你地位最高，让你先讲。

云龙子斜眼睨着于秋平，得意地说：“夜半三更，能去哪里，当然是在床上睡了。”

于秋平转过脸，不与云龙子目光相交，说道：“我也是在房间里睡，可是睡来睡去都睡不着，便打算去找俊轩下棋。”

孟长老接着说：“吃过饭后，我就一直在房里睡了，不过在两三刻钟之前，刚好睡醒了，上了茅厕。”

“那时有没有人跟你一起呢？”

“上茅厕这事情，难道还要人陪吗？”

“这么说来，你就是没有不在场证据了。”

“不在场证据？”众人听到这个奇怪的词语时，都不禁愣了一愣。

孟长老似懂非懂，说：“回来的时候，我倒是见到程掌门刚好出了房门，朝这个方向走来。”

林俊轩把目光转移到程邕身上，说：“你怎么解释？”

“我的确朝这个方向走来，但不是来这个房间，而是想找何堂主。”

“何堂主？你找他有什么事？”

“没什么，睡不着，就想找他聊聊天，比比剑。”

林俊轩转而望向何百颜，问道：“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何百颜摇摇头，说：“可能那时候我刚好离开了房间。”

“那时候你去哪里了？”

“我睡不着，便想去找你，问一下我们神农帮与虎云寨的事情。结果到了你房外，听到呼噜呼噜的鼾声，不好意思打搅你，便立刻回去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房间在这里？”

“之前你不是在过道里大叫‘我今晚要住地字八号房’吗，所以我就知道了。”

林俊轩想了想，说：“不错，我之前确实这么说过。”然后又问：“当时你也是一个人吗？”

“是啊。”何百颜点了点头，说：“不过回到房门口时，倒是刚好见到云龙子道人穿过过道，朝这房间的方向走去。”

林俊轩又把目光放在云龙子身上，说：“你也来过这里？”

“不错，的确来过，不过我只走到半路，便回去了。”

“怎么只走到半路就回去了？”

“本来我有些事情想问你，是关于两年前在点苍山上的，后来想着想着，你终是失忆了，问什么也没用，于是走到半路就回去了。不过——”说到这里，云龙子停了一下，侧头紧盯着于秋平，说：“回去的时候，倒是见到于掌门朝这房间走来。”

于秋平说：“我刚来到门口，结果就碰到你了。”

林俊轩停下话，沉思：“从孟长老上厕所到于掌门撞到我，不过短短一两分钟时间，这段时间，他们五个人都有机会作案……而且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当中肯定有人说谎……另外，从他们的对话中，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但至于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喂，你在发什么呆！”杨复兴在旁一直没出声，这时忽然呼喝一声，打破了林俊轩的沉思。

林俊轩却不理他，直接对于秋平说：“条件不足，根本不知谁是凶手，不过，要是能找到躲在桌底下的那个人，说不定会有更多的线索。”

程邕、孟长老等人均是摸不着头脑，问道：“什么躲在桌底下的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唉，真是麻烦。”林俊轩闷叹一声，当下又把自己回房后所遇的事说了一遍。

众人心下大奇，问道：“这人鬼鬼祟祟躲在桌底下干什么？”

“我也不知，只有把他找来，才能了解更多的情况。”

“可是，你又不认识他，怎么找好？”

“我不认识他，但我认得他的背影，而且，我记得他左脚足踝上是绑着绷带的。”

“左脚绑着绷带？”于秋平愣了愣，说：“那人走路是不是有点瘸？”

“你怎么知道？”

“我……我刚才碰到你之前，在过道里见到一个店小二，匆匆忙忙地走着，那时也没把他放在心上，这么说来，难道那个人就是他了？”

“很可能就是他，你这就去找他来吧。”

“好！”于秋平应了一声，转眼间就已冲出了房门。云龙子不甘示弱，“嗖”地一声跳了出去。程邕和何百颜也即迈开脚步，紧随其后。

过了好几分钟，四个人押着一名店小二走了回来。林俊轩绕到那店小二的背后，喜叫一声：“就是他！”

那店小二一脸惊惶，颤声说：“各位英雄，不知叫小弟来有什么事？”

林俊轩指着陈有财，说：“你认识他吗？”店小二连忙摇头，说：“不认识，不认识！”林俊轩说：“不认识？是你杀死他吧？”店小二大惊失色，说：“不是，我没有杀他。”林俊轩佯装怒道：“还想骗我吗，那你来鬼鬼祟祟躲在这房间里干什么？”店小二说：“我……我没有……”林俊轩从旁取过一把长剑，抵在他颈边，说：“果然是你杀的，我要杀了你报仇！”店小二拼命大叫：“我没有杀他，我真的没有杀他！”林俊轩厉声说：“那你来这房间里干什么？为什么要躲在桌子下？”店小二低声沉吟：“我……我……”林俊轩怒道：“还不说是吧！”拉动长剑向他脖子割去。店小二吓得魂不附体，忙说：“别杀我别杀我，我真的没杀人，我只是来偷东西而已！”

“偷东西？”

“是啊，我只是来偷东西，真的没有杀人啊。再说了，像我这种九流拳脚，有什么可能杀到会武功的人？”

林俊轩收起长剑，严厉地说：“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要是有半分隐瞒，有半句假话，叫你立即身首异处！”

店小二连连摇头，颤声说：“不敢不敢，我怎么敢欺骗各位英雄好汉？”

“别废话了，快点说吧。”

“那时候大概是子时二刻，我刚好从过道走过，听到这房间里传出极大的鼻鼾声，忽然心生歪念，便悄悄偷进房来，打算……打算偷点值钱的东西……谁知还没有开始搜，外面便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而且是越来越近，一直朝这个方向走来。我害怕起来，便立即躲到桌底下去。没过一阵，那人果然来到房外，在外面轻轻叫了几声‘林俊轩’——”

“林俊轩？”众人出乎意料，个个都瞠目结舌。林俊轩忙问：“那后来呢？”

“那人叫了七八声之后，他——”店小二伸手指着陈有财，继续说：“只听他缓缓站起身，打着呵欠说：‘什么事呀？’然后猛地大叫一下，便砰一声倒在地上。”

林俊轩心中一惊，说道：“这么说来，那人是误以为陈有财是我，才把他杀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