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仇旧恨（上）

蔡禾见虎啸云如此愤怒，十分意外，忙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子全你也许不认识，”虎啸云深吸了一口气，说：“但仇万山这个名字你总听过吧？”

“仇万山？不就是当年称雄西北的那个‘毒鬼’吗？怎么扯到他身上去了？”蔡禾见他越说越远，更加摸不着头脑。

虎啸云说：“仇万山生平只收过一个徒弟，就是张子全！”

林俊轩虽然不认识仇万山与张子全，但还是自然而然地“哦”了一声，正好与蔡禾异口同声。二人“哦”了一下，便不再说话，同齐望着虎啸云，等待他说下文。

“三年前，仇万山带着张子全前来中原参加武林大会，途中张子全遇到一位年轻美貌的少女，忍不住色心大起，将其污辱……那位少女，正是我五弟陆兴的堂妹！五弟自小就与堂妹相依为命，得知此事后自是又狠又怒，立刻便去找张子全算账，哪知五弟根本不是他敌手，一下子就被打伤……五弟爱妹情切，连伤也不顾，只管与他拼命，结果……结果五弟就这样活生生被他打死了……”说到这里，虎啸云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这时候，马一鸣与胡希也从人群中走了过来。马一鸣拍拍虎啸云的肩膀，安慰说：“大哥，别这样。”胡希则接着说：“堂妹子回来告知大伙后，随即自刎身亡。兄弟们个个怒不可遏，立刻去找张子全报仇。那张子全武功再高，又如何敌得住我五兄弟联手？不一下子就被我们打成重伤。”

“可是，你不是说他与师父仇万山一同来的吗，怎么他师父不帮手了？”

马一鸣狠狠地说：“就在我们要杀死他的时候，他师父才突然出现了。那时我们还不知，他师父原来就是那臭名昭著的‘毒鬼’仇万山！”

“仇万山那厮虽然名声很臭，但武功却真是厉害得紧！他拿着一根蛇头钢杖，只跟我们五兄弟周旋了二十多回合，便将我们打倒，寨里数十名手足一拥而上，不一阵又被他打伤。大伙倒地后，只觉头脑一片晕眩，异常难受，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大家都中了他的毒气。那厮凶恶地说：‘连我仇万山的徒弟也敢打，当真是不知死活！’接着又向每个人都射了一枚毒针，阴险地说：‘三个时辰之后，你们就会毒发身亡，好好享受吧！’然后就带着张子全扬长而去。”胡希叹了口气，额头上流下一滴豆大的汗珠，似乎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林俊轩和蔡禾都迫不及待地问：“那后来呢？”

“就在大伙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林大侠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那时候，我们与林大侠也还没有什么交情，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肯为了一班不相干的人而冒险，去找仇万山要解药。”

林俊轩虽然想到解药肯定是拿到了，但听得起劲，还是忍不住要问：“结果怎么了？”蔡禾也是听得入神，竟然没有察觉林俊轩的话有问题，只接着说：“是啊，结果怎么样？”

虎啸云用感激的目光望着林俊轩，说：“结果林大侠打败了仇万山，取来解药，救了所有人。”

蔡禾也侧头望着林俊轩，说：“当年只听说是林大侠杀了仇万山，却不知原来是为了帮虎云寨取解药。”

林俊轩却心想：“那小子也太牛了吧，难怪大家都对他这么敬畏。”

虎啸云继续说：“当时张子全抱着仇万山的尸体跳下悬崖，大家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两年之后，他加入了伏牛派，并从中挑起事端，使伏牛派与虎云寨结下仇怨，意图借助伏牛派的力量来报复虎云寨。幸好后来我无意中见到他，才识破了他的诡计，没让他奸计得逞。那次以后，张子全便消声匿迹，再没在江湖上出现过，没想到一年后的今天，他易容改名加入了神农帮，再次来报复虎云寨。”

“章祖齐，张子全，呵呵，祖齐，子全，那家伙的想象力不错嘛！”

蔡禾却没在意这个问题，向虎啸云问道：“按道理说，张子全应该找林大侠报仇吧，怎地总是抓住虎云寨不放？”

“我也不大清楚，或许在他看来，杀他师父的虽然是林大侠，但罪魁祸首始终是虎云寨，所以他才最仇恨虎云寨吧。再说了，林大侠失踪了这么久，他纵是想报仇，也没办法找得着。”

“原来如此。”蔡禾想了一下，突然叫道：“啊，如此说来，引发敝帮与贵寨结仇，也是他的作为了吗？”

虎啸云说：“不错，必定是他在贵帮里挑拨离间，以致大家产生了误会。”

蔡禾低头沉思一番，说：“现在回想起来，似乎确是如此。那时章兄弟……啊，不，是张子全，他表面上总是出言维护虎云寨，实际上真是不停地中伤……来龙堰坡之前，他还跟我说，他以前跟虎寨主颇有交情，不如先让他来游说一番，要是真的没办法了，才动武解决。”

“呵呵，”胡希冷笑一声，说：“游说？那狗杂子一来到就是出言骂阵，激起众怒，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大伙早就把他宰了！”

蔡禾叹了口气，说：“唉，都只怪我误信他的奸言。他跟我说，虎寨主不念旧情，蛮不讲理，见到他也不多问，举手便打。然后他又向我提出三人对阵，输的一方磕头认错……”

“只怕提出三人对阵，并不是为了磕头认错这么简单。”虎啸云插嘴说：“只怕他是为了找一个堂堂正正的借口，向我们三兄弟逐个下毒手！”

蔡禾恍然大悟，拍腿说：“没想到他随便一个提议，竟暗藏如此奸险的杀机！”

“这还不算什么，最奸险的是那狗杂子单身来骂阵时，故意装成武功低下，让我们麻痺大意，到头来给他攻个措手不及，还差点命丧黄泉！”

虎啸云仰天一笑：“就算他机关算尽，也绝不可能料到林大侠的出现！哈哈，幸好有林大侠，否则今日我性命不保了！”

蔡禾又叹一声，说：“章兄弟……不，是张子全，他加入神农帮差不多一年了，原来一直都心怀鬼胎，处心积累，我却一直没发觉，一直被蒙在鼓里，当真惭愧得紧……”

虎啸云说：“那也怪不得你，张子全那狗贼的手段确实是高明，况且有心算无意，实在是很难提防。”顿了一下，又说：“对了，我那三弟与六弟，现下不知怎么了？”

蔡禾默然不答，忽然双脚一跪，向虎啸云磕了一下头。虎啸云非常意外，连忙伸手去扶他，说：“蔡堂主，你这是……”

蔡禾难过地说：“虎寨主，我蔡禾虽然武功低微，但也算得上是天不怕地不怕，就算被几十柄利刀架在脖子上，也绝不会胆怯退缩，更不会向敌人跪地求饶，但如今错怪好人，无端端将你的兄弟打成重伤，心里好生难过，好生惭愧，唯有向虎寨主磕头请罪认错……”说着又磕了一下。

虎啸云心中一凛，硬将他扶起，说：“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况且蔡堂主已经勇于承认错误，这就够了，磕头是万万不需的，虎某实在是不敢当！”

“但是，蔡某实在是过意不去……”

“蔡堂主别再说了，没有谁对不起谁，此事就此作罢吧，以后神农帮与虎云寨就是好朋友、好兄弟！”

“好！以后虎云寨有用得着蔡某的地方，蔡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蔡禾紧握着虎啸云的手，突然之间，二人心里都涌起了英雄重英雄、好汉惜好汉之情。

众山贼本来对神农帮的人恨之已极，如今所有误会解开，大家冰释前嫌，谁也不再仇视谁，倒是对张子全的仇恨愈加深重了。

“张子全那奸贼挑拨离间，害虎寨主的兄弟受尽了苦头，蔡某这就马上回去放了他们，再向他们赔罪。”

虎啸云说：“大伙也跟蔡堂主回去，好当面交待清楚。”蔡禾忙问：“虎寨主的伤不碍事吗？”虎啸云说：“我的伤并不重，只是适才想起了张子全那狗贼害死我五弟，如今又险些害死三弟和六弟，心中悲愤不已，触动了心脉伤口，才口吐鲜血，其实并无大碍。”

胡希和马一鸣忙伸手扶着他两臂，说：“大哥，真的不碍事吗？不如先疗伤吧。”虎啸云挣开二人，说：“不碍事，马上起行吧。”胡希和马一鸣还待再说，但想到大哥关爱兄弟情切，定是想早点见到他们，便不再相劝。

虎啸云走前一步，半跪在地，向林俊轩行了一礼，说：“林大侠，今日你又救了虎云寨一命，你对大伙的大恩大德，虎啸云没齿难忘！”胡希和马一鸣也相继跪地，说：“林大侠的大恩大德，大伙没齿难忘！”

林俊轩赶紧扶起三人，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只要大伙没事就好了。”虎啸云紧握着他的手，再躬身行了一礼。

蔡禾见状，也忍不住走上前，向林俊轩作揖行礼，说：“久闻林大侠豪气仗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林俊轩也拱手说：“哪里哪里，蔡堂主见笑了。”心里暗笑：“真是误打误撞，错有错着，白白当了大英雄。”

“林大侠，今日真的非常感谢你帮了大忙。你还有要事在身，大伙也不敢再耽误你了，咱们就此别过。”

林俊轩说：“好的，咱们后会有期。”当下别过众人，与韩冰儿共乘一骑，另牵着一匹骏马，继续向襄阳城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