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饮酒酩酊语天下

月明星稀，无风无雨。

赵晨李炬与朵颜三人，就像当时在江陵城那次一般。爬到客栈屋顶，举杯邀明月。

李炬两颊通红，显然已经有了六七分醉意。只见太子举起他特意从洛阳带来的琉璃酒杯，眼神有些迷离：“橙子，不骗你，我真的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做了这太子了。”

赵晨脸色虽有些红润，但眼神清澈，明显还没有几分醉意：“这我知道，只不过既然你已经是太子了，那该负的责任你必须要扛起来。”

李炬斜斜向后靠着，手里依旧把玩着酒杯：“嘿，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那曹世淳，那许问，那齐弦才，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橙子，我累啊。”

朵颜提起酒壶，将赵晨和李炬的酒杯装满：“笑不笑人哦？你才当了好久太子就累了？”

赵晨也笑了一笑，开口相劝：“朵颜说的没错，当初嚷嚷着要当太子的人可是你，可别怂了。”

李炬终究还是少年心性。闭上一只眼，将酒杯贴在另一只眼前，透过酒杯看着当空皓月，豪气干云道：“怂？怎么可能！兄弟我现在，这肩上扛着的，那可是整个天下！”

赵晨闻言，不由也笑了起来，端起酒杯同李炬一碰，随后一饮而尽。街边小酒馆买的烧刀子一入喉，火辣辣的回味烧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李炬收敛心神，把酒杯放好后看向赵晨，神情严肃又认真：“不过橙子，我现在已经是太子了。你要什么时候才愿意来做那个空缺了十几年的大将军之位？”

赵晨见李炬难得的严肃，也认真思考了片刻，手指摩挲着酒杯缓缓道：“你知道我见过完颜龙。我敢说他现在想要杀我，真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放任我成长，不过是看在当年和我爹同游江湖的份上念一点香火情。若是现在参军，我丝毫不怀疑他会再来一次千里奔袭，直接到我面前杀了我。所以我在实力破九段有一定自保能力以前，实在没有办法参军。橘子，对不住了。”

李炬倒是无所谓地点点头：“这么说我倒是明白了。放心，有兄弟我在，等你什么时候实力够了，直接来就是。这大将军之位，兄弟我就给你留着。只是到手后如何拉拢人心和解决朝中那些人的闲言碎语，我可就管不了咯。”

赵晨没好气地擂了李炬一拳道：“尽说些废话。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吗？”

李炬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说道：“不不不，这可不一定。橙子你不在朝堂不知水深。现在这一直空缺的大将军之位在兵部好多将军眼里，可是一块不可多得的香馍馍呢。”

赵晨和朵颜闻言，都是一愣。二人只知道不管谁做这大将军，都会在第一线直面北匈大军，同时风吹日晒日夜操劳。这个位置除了名声好听之外，并不像会是有什么大油水的香馍馍。

李炬嘿嘿一笑，自顾自喝了一杯酒：“所以我才说，橙子你不在朝堂不知水深啊。嘿嘿，你去看看谢谢守边将士，有哪几个没做点上不了台面的走私生意？上次你在梓潼误打误撞发现的那个谍子窝点我后来专门叫人做了估算，你猜猜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平均下来每年偷偷运往北匈的金铁粮食在边境黑市上，值多少钱吗？”

说罢，李炬伸出一只手，张开五个手掌晃了一晃。

“这个数！五百万！嘿嘿，要不说完颜龙还是有钱啊，以举国之力屯粮屯兵。你说，这些边境军士，有几个不想也发发这笔横财？”

赵晨闻言，瞠目结舌不知说什么才好。一心守国门的他从来没想到，这军队和官场内，还有这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朵颜更是伸手捂住嘴巴，眼神中满是震惊。

李炬见到二人反应，也不觉得奇怪，想当初他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震惊程度可比现在这两人更深上不少。

“父皇也不是不想管，可实在是没法管。要是快刀斩乱麻一刀切了，这军队里可还有能用之将？所以我这番出游，除了要解决北匈谍子的问题以外，还要去边境上找找那些一心为国却被同僚打压的将领。既然别人我让我在京城看到他们的消息，那老子就亲自走过去找找看。橙子，你可会陪我一起？”

赵晨还没从先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见得李炬发问，只下意识地点头道：“义不容辞。”

李炬闻言，仰天大笑几声，连干三杯酒，对着天空竖起中指，高声喊道：“去你妈的老天爷，给小爷下套是吧？老子有兄弟，会怕你？有种的就一个雷劈死我啊！”

最信鬼神之说的朵颜虽然跟随刘雨柔读了不少书，但见到李炬这副模样也不由得大惊失色。一把拉下李炬竖着中指的手，训斥道：“瓜娃子你乱吼个撒子哦，呸，真劈下来你死了无所谓，我和晨哥才不想陪你死。”

赵晨也不由得笑笑：“橘子，朵颜说的对啊。再说，皇帝不都自称调天子吗？天子天子，老天爷的儿子，那从辈分上看，你就是老天爷的孙子。哪有孙子这样子说爷爷的？”

李炬无所谓地笑了笑：“嘿嘿嘿，爷爷都疼孙子，不会和我一般计较的。不过话说回来，橙子你以后的路。可真不好走啊。”

赵晨也斜斜躺下，靠在房顶上，抬头看天，口中喃喃道：“是啊，谁说不是呢？”

李炬不再多言，将酒杯冲赵晨一举：“橙子，记得这杯酒。我李炬就拿这杯酒告诉你，不管以后你面对什么样的情况，兄弟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赵晨闻言一笑，也举起酒杯同李炬一碰，笑道：“兄弟，干！”

二人同时一仰脖，烈酒顺着喉头咽下，在二人体内心中，燃起一阵名曰义气的火。

朵颜在一旁看着二人，虽然不太懂男人之间的这种兄弟情义，却也被二人的气氛所感染，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

少年义气相投，杯酒不负流年。谁曾翻过春秋，哀叹韶华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