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回 口无遮拦

阿莫里加与完颜疏此时皆变了颜色,一个惊其不过中年,便有如此深厚功力,实在是惊才绝艳,天下难得;另一个则眉头紧锁,暗想:“虽说都收了几分气力,但论招式诡谲,我不如他,而且方才交手,能觉得出,这拜火教的教主定然还有杀招,否则以昆仑七剑的本事,绝不会死在此人手中,拜火教不能不防。”

一旁四大天狼将正要上前扑火,却被完颜疏抬手止住,随后几下将火拍灭,抓着烧残的衣袖,猛一用力,将袖子扯下来。

随即大笑道:“拜火教主果然厉害,这手段常人少有,佩服佩服!”

阿莫里加也笑道:“你与我差不多,如此年纪便能在武功上有如此造诣,便是在波斯也是少有。”

完颜疏心里头嗤笑一声,暗道:“真是夜郎自大,你却不知中原广阔,有多少英雄豪杰。”

不过嘴上却说:“过奖,此行相邀,实际是想请贵教一行往鞑靼汗廷一叙,共图大业。”

阿莫里加眼珠碧绿,看向完颜疏,又看了看身后一众天狼教的汉子,若有所思,却未言语。

完颜疏接着说道:“也不与你相瞒,你我所望皆是中原上邦,只是中原底蕴数千年,能人无数,豪杰遍地,绝非你想象的简单,若想图大事,你我可联手。”

“当我不知中原故事么?”

阿莫里加闻言冷笑道,“可知我这汉话是怎么学的?中原各派明争暗斗,又不是甚么隐秘之事,内耗之下又有多少你所谓的英雄豪杰,不过是瞧着眼前蝇头小利的短视之辈罢了。我此来亲自传教与东方,等闲人又岂会知晓雄鹰的志向?”

完颜疏见他顽固,道:“拜火教主莫要自大啊。”

阿莫里加只是冷笑,转身而去,眼神中分明没有将中原武林放在眼中。

倒是身旁巴丝玛接过话来说道:“完颜教主,我等受命于天神此来传教,自有天神庇佑,方才交手看似平局,但我教教主却只用了三分本领,任他中原多少人杰,但终究不是正途,更何况凡人之躯又怎会挡得住圣火洗礼!我等此行与你等道不同,就不劳完颜教主费心了。”

说罢,便扶着阿莫里加上了车驾,临行之前,那阿莫里加用波斯语对圣火使巴丝玛说了几句,随即转头又对完颜疏道:“圣教主说,拜火教是天地间唯一真理,念在完颜教主是少有的英雄,不如弃暗投明,共创大业,”

话说了一半,四大天狼将已然面露怒容,完颜疏面无表情,接着又听巴丝玛继续说道:“圣教主还说,倒是不急着答复,圣教主惜才,不愿伤你,希望完颜教主能够好好考虑。”

完颜疏听罢,冷笑一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本好意欲与汝等联手,不过如今看来只怕是自作多情,既然这样多说无益,此去中原自求多福罢。”

说完了话转身上马,天狼教众人亦不多言,紧随其后扬鞭而去。

巴丝玛星眸微转,想着完颜疏方才的话,转头用波斯语与阿莫里加说道:“老师,那个完颜教主所说的中原......”

话未说完,阿莫里加便挥手打断,道:“纵然中原藏龙卧虎,又岂能挡得住天神之威,吾等有神力加持,有何所惧?况且,吾又非吾教之耻亚力昆那般无能之徒,这中原大地,必将臣服于圣火之下!”

阿莫里加说完,众教徒听罢立刻单膝跪地,双手上举,嘴里呼喊着号子,这语言似是波斯话,其义大概是:“圣火熊熊,不灭不息,护佑四方,怜我世人,为善除恶,光明永照!”

另一头天狼教一众人马从另一个方向往关内而去,沿途所见风光旖旎,山高青似墨,草深密如林,水湛映天碧,风送远牧音。

如此安宁祥和,犹如世外,完颜疏见闻此景此音,竟心生遁世之感,好不惬意,但想起死在明军刀下的亲人,完颜疏那一只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

这时扎克丹想着适才那巴丝玛替阿莫里加所传的话,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愈想愈气,忍不住骂了出来:“奶奶的,那个劳什子的阿甚么莫的加,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敢让咱们教主入他们的教,若非是教主拦着,我非生撕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家伙!”

哈达闻言忍不住取笑道:“就你?没看见教主他也与他战个平手,你不被那老东西烧成黑瞎子,便已是谢天谢地了!”

这般打趣,也惹得别人发笑,霍腾嘴角轻扬,并未出声,却被扎克丹瞧见,扎克丹立刻酸了脸,道:“霍腾!老子正是肚子里有气没处撒,好汉狗,如今竟也笑我,什么东西,还敢骑在我们女真人的身上撒野!”

“住口!”

“扎克丹!”

“闭嘴!”

哈达、图克坦、还有完颜疏听闻此言,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霍腾与扎克丹素来不合,原因便是霍腾的汉人身份而已,不过霍腾向来沉稳大肚,不与扎克丹计较,因此他人也并未在意,终归是自家兄弟,总不会说出甚么过分的话来,伤了和气。

可眼下便是旁人也觉得过分至极,何况霍腾。

只见霍腾拉住缰绳,脸色阴沉,哈达、图克坦二人见状,眉头紧锁,毕竟从未见过霍腾他如此神情。

完颜疏摇头一叹,并未说话,只是看着霍腾、扎克丹二人。

“扎克丹,不知霍某究竟哪里得罪了你,这么些年我一再忍让,不欲追究,何况你我同在教主麾下共事,某自认视你为手足,可你仍旧目中无人,不知收敛,今日若不教训你,岂不是真让你看轻了!”

霍腾说话沉稳,但能听得出,此刻已是怒不可遏、忍无可忍了!

遂见他调转了马头,怒视扎克丹,且先下了马来,绕到空地上,指着扎克丹沉声喝道:“下马!”

扎克丹怔了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冷哼哼地说:“我就知道,你们汉人肚子里都是弯弯绕绕,平日里骂你屁都不敢放出一个,今日倒是怎的,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你早就憋着甚么坏水,今日让我逼得你这白眼儿狼现了原型!”

说着话翻身下了马,嘴里仍旧不干不净,“早便看你不顺眼,今日也算做个了结,除了你这祸患,免得日后起了反心,背后捅了刀子!”

完颜疏听得这话亦是气不打一处来,与霍腾道:“今日我不拦着。”

霍腾与完颜疏自幼一起长大,二人虽有女真汉人之分,却是情同手足,往往做事皆是心照不宣,而扎克丹是个莽汉子,本就在心眼里瞧不上汉人,又同完颜疏一样,自己阿玛额娘也是死在明军刀下,故而整个天狼教属他最是厌恶霍腾。

且仗着是完颜疏的亲信,眼下更是目中无人。

霍腾武功,四大天狼将中应当是最高,在崆峒山上,显露出一手绵掌的功夫,便是少有敌手,扎克丹颇有膂力,若再军中定当是勇冠三军的猛士,武功自然也不弱。

只是,二人蓦然交手,一招便分了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