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回 元俭忽现
沈渊交代了一番,便连夜从那北面水门出了城,往华阴县追去。
虽然不知那刘二麻子与王胖子说的是真是假,但好在终究是一条线索。
眼下便只盼着那刘二麻子说得当真,可是沈渊却是想不通,一来那刘二麻子如何得知自己将剑藏在车架子下面,二来便是此人偷剑是何目的?
若说是换钱,倒也说得过去,毕竟这三柄宝剑皆是古时候出自名匠之手的宝贝,可是毕竟这识货的人少之又少,若非真正爱剑之人,根本分辨不出这三柄剑到底能否值得万金。
况且这虎威标行里值钱的货物不少,他又为何偏偏偷这三柄剑来?
且不提能不能换来些银子,便是有没有这识货之人也是两说,那刘二麻子何苦给自己添这个麻烦?
沈渊如此想着,便越觉得此事蹊跷,他倏地停下脚步,抬头望着那一轮被黑云遮了半边的月亮,暗道:“我与那刘二麻子素不相识,倘若他偷我宝剑,乃是故意引我来此,必定是他人授意,我倒要看看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倘若此人当真是因贪心而起意,我只能说此人好大的胆子!”
从渭南至华阴县,快马加鞭也须三、四个时辰才能到。
沈渊临行之前,本想着借匹马来,可从王胖子口中得知,那小水门才一人高,除了驴子,似牛、马这等牲口断然是进出不得。
可这深更半夜,也找不来驴子可供他骑乘,没奈何只得赖以脚力。
眼下亥时过半,若一刻不停,疾走而追,到达华阴也须翌日辰时中、末之间,于是沈渊在心里寻思着:“那刘二麻子若是当真有意引我至此,必然会留下什么线索,若不是的话,可真教我好找了!”
沈渊心里一直犯着嘀咕,想来想去,只停歇了少刻便不敢耽搁,随即脚下生风,眨眼间便消失于黑夜之中。
夜里难辨四方,方才一片云遮住了月亮,这才是伸手难见五指,这官路虽还算平坦,有些个崎岖坎坷也不算什么,但最怕的便是遇见岔路。
白日里好分辨,黑夜里稍一不慎就可能选错了路,故而沈渊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同时心里也念道:“我走不快,想来那刘二麻子也难快行。”
就这般时快时慢,这天也渐渐起了雾气。
长夜终褪去,东方鱼肚白,沈渊一夜未停,终是到了华州的地界。
对于寻常百姓人家,日出而作最是平常不过,沿路上早有人烟可见,沈渊沿途而问,从而得知,此地名为赵家堡,过了此地再行几里地便是华州。
过了华州境内,那华阴县城便是不远了,抬头望了望太阳升起之处,红霞隐隐,雾霭蒙蒙,却始终不见白日青天。
“怕是要下雨......”
沈渊低声嘀咕了一句,突然肚子里便如打雷一般响了起来,“这赶了一夜的路,也该寻些吃食祭祭我这肚子,哪怕眼下有个饼吃,也是极好的。”
又往前走了几里路,便到了华州城下,眼下夜禁已撤,城门大开,隐约能听见城里街道上有卖朝食的吆喝声,五花八门,使得沈渊实在想进去瞧上一瞧,若是有卖羊肉汤的,就着饼来上一碗,那是最好不过的。
只是沈渊有些迟疑,看着远处只怕耽搁时候,遂摇一摇头,转身在城外路旁寻了一家卖汤饼的铺子,吃了一碗,热热乎乎的倒也舒服。
吃罢结了钱,起身要走,一抬眼却是让沈渊大为意外。
只见对面那桌子不知何时坐下一个道士,背对着沈渊,不由暗想:“这道士背影好生眼熟,似是从哪里见过一般......”
正要走到那道士身前一看究竟,这时那道士往桌上扔下两枚铜钱,突然站起了身转了过来!
“你是......”
眼前道士三十多岁,皮肤白净,三绺青须,神采奕奕,分明就是武当派的元俭道长,不过虽然沈渊知道玄虚道长坐下六弟子,元俭道长的模样,但说实在的,却当真是不识得丝毫。
若非那苏婉儿曾在崆峒山上假扮过其人,沈渊哪里又认得?
此刻沈渊有些瞠目结舌,试探着问道:“是元......元俭道长?”
元俭道长大有深意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渊,嘴角稍稍一扬,沉声道:“随我来。”
语气中不容置疑,沈渊心系宝剑,本不愿去,只是他也明白,元俭道长在此出现,怕不是机缘巧合,更不会无缘无故。
元俭道长走了两步,知道沈渊心有疑虑,便停下来道:“欲寻宝剑,就随我来。”
说罢即走,头也不回。
沈渊先是一怔,忙追了上去。
可这一追又让沈渊一惊,暗道:“这元俭道长的轻功了得,不愧是玄虚道长的弟子,果真是名师出高徒......不过,那刘二麻子分明是往东去,他怎么引我往南而去?”
念及此处,沈渊忙唤道:“元俭道长,且慢!”
起初元俭充作不闻,自顾前行,沈渊在其身后心中急切,连连叫他。
直至一处偏僻无人林子,那元俭道长这才停了下来。
沈渊松了口气,左右看看,又抬头望了望天,只是天无朗日,也使得他掐算不准眼下到底是寅时末还是卯时中,而且眼前这位元俭道长则让沈渊起了疑心。
因为方才一阵风来,竟叫沈渊嗅到一丝或有或无的暗暗幽香。
沈渊不动声色,只问道:“不知元俭道长引我来此,究竟何意?”
话音才落,这天山便掉下雨点来,细细绵绵,润物无声。
元俭转过身来,指着东面不远一处山丘道:“那边有间土地庙,且去避避雨。”
依旧是说罢即走,全不理沈渊所问。
沈渊有些恼怒,不过若想知道这葫芦里到底是什么药,只好将这火气强压了下去。
二人疾走,未用少刻便进了土地庙,打眼一瞧,这庙里虽称不上年久失修,但也稍显破败。
“敢问庙祝在否?”
元俭自顾打理衣裳,沈渊不愿失礼,出声问道,可等了片刻,却无人回应。
又连问两声,依旧如此。
元俭朝着土地拜了拜,转身道:“不必问了,这庙祝早已让我打发了去。”
这说话声音浑厚,与沈渊在崆峒山上所闻一样,此时沈渊心中差不多已有了分辨,只看着眼前这人到底装到什么时候。
那元俭似笑非笑看着沈渊,知道瞒不下去,正想说话,只听沈渊冷笑一声:“苏婉儿,毋需再装,快些与我说来,你引我来此,到底为何?”
“怎么,崆峒一别,连句师姐也不叫了么?”
那元俭声音突然一变,从那粗厚男音顿时换成莺声燕语,顿时又惹得沈渊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