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北上 一

杨慕玄最终还是决定了，北上。

一个人决定做什么事，总有他的目的性，即便没有目的，也会在做这个决定之前，会有一个推动。

不过推动杨慕玄做出这个决定的过程，有些不太美好，可能还会有一点血腥。

某天某时某刻，杨慕玄骑着小毛驴，驰骋在乡间的小道上。冬阳暖暖，晒的人昏昏欲睡。小道上几乎不见行人，杨慕玄伏在小毛驴背上，眼睛半睁半阖，独自享受着午后静谧的时光。

忽然之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平静，杨慕玄远远看见一团乌烟瘴气自远处疾疾而来。

“哪个时代都有飞车党吗？”

古时道路多为黄土铺就，雨天泥泞，晴天就尘土飞扬。为免被甩在后面吃灰，弄得灰头土脸，杨慕玄就想着主动让道一边。

就在他驱使自家“千里驴”让路时，后面行人已经追赶上来。

大概有十几人左右，分做两队并行，个个锦袍铁甲，左队执长矛，右队持狼牙棒，跨下高头大马，铁甲上铿锵之声里许外即已听到。待到临近，更见锦衣灿烂，盔甲鲜明，刀枪耀日，在小道之上依旧纵马驰骋，骑术精湛，军容极盛。

杨慕玄见他们如此打扮，知道他们是金兵。此时南宋虽然偏安一隅，国力却是不弱，奈何君王大臣示弱，以至于金兵能在南宋境内大张旗鼓，骄奢横行。

杨慕玄摇摇头，他虽不惧这队金兵，也不想无端生事，就加快了避让。哪知金兵见到杨慕玄，便勒马停留，将杨慕玄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神情倨傲，面带不屑，指着杨慕玄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其他人纷纷大笑，也是轻蔑的看着杨慕玄，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意。

宋金交战百年，宋人金人可说是世仇，杨慕玄虽然不是这个时代中人，但是此时身处这个时代，对金人于北国所犯恶形也有所耳闻，也是感同身受，见到金人，他心中就有几分厌恶，此时无端被围，更是火大。

“滚蛋。”

杨慕玄有些火大，便开口斥道。

此时南宋苟延残喘，国土都被占了太半，靖康之变更是连皇帝都被金人掳掠，是以金人普遍看不起汉人，但是金国上层又不乏仰慕华夏文化者，上行下效之下，汉人的文化语言在金人上下也是普遍流通。

所以杨慕玄虽听不懂这队金兵在说什么，他那句“滚蛋”却被金兵听的真切。

这些金兵往日所见大宋百姓，见到他们无不畏之如虎。就是高高在上的大官，见到他们之中的一小兵，没说话膝盖骨就先软了三分，这时听到杨慕玄开口斥骂，怒火中烧。

为首者一摆手，就有一人将狼牙棒送到他手上，那名金兵头领接过狼牙棒，驱马慢慢接近杨慕玄，手上狼牙棒在半空划着圈，比照着杨慕玄的脑袋，一脸嗜血狞笑。

当年金兵入寇，好以狼牙棒砸击大宋军民。众百姓气愤之余，忽然说起笑话来。某甲道：“金兵没什么可怕，他们有一物，咱们自有一物抵挡。”某乙道：“金兵有金兀术。”甲道：“咱们有韩少保。”乙道：“金兵有拐子马。”甲道：“咱们有麻札刀。”乙道：“金兵有狼牙棒。”甲道：“咱们有天灵盖。”那天灵盖是头顶的脑门，金兵狼牙棒打来，大宋百姓只好用天灵盖去抵挡，笑滤之中实含无限悲愤。

其他人仿佛已经看到杨慕玄的脑袋在狼牙棒下如开瓢西瓜一般。也是露出嗜血的笑容。

杨慕玄冷笑一声，道:“真是不知死活。”当下他也不管这群金兵是为何来宋，也不管他们背后又有什么靠山。反正这群金兵手底下还不知祸害过多少无辜百姓的性命，杀了也就杀了，是以杀心一起，就想着将他们全部留下。

打定主意，也不见杨慕玄怎么动作，那名金兵头目只见眼前寒光一闪，手腕一轻一凉，随即一股剧痛传来，在看那金兵头目，右手连同狼牙棒坠落尘埃，鲜血如喷泉一般涌出，整个人因为剧痛已经昏了过去。

其余金兵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大怒。不过此时他们便显露出精兵之态，虽怒不慌，并未一窝蜂冲向杨慕玄，而是先有两人飞快下马救治昏倒之人，其余人分做两队，一队持刀者在后，仿佛压阵一般。手持狼牙棒者则驱马与杨慕玄拉开一段，随即向着杨慕玄冲锋而去。

其中有通汉语者，恶狠狠冲杨慕玄道:“汉狗找死。”

杨慕玄一拍驴子，示意它先离开，随即负手而立，看也不看那队金兵，一手摩挲鱼肠剑，道:“鱼肠啊，鱼肠，今日算是委屈你了，要沾一沾这帮畜生之血。”

话说完，那队金兵冲锋已在眼前，狼牙棒上明晃晃泛寒芒的尖刺已抬头可见。五六匹高头骏马齐奔，引动地皮震动不止。

杨慕玄飞身而起，鱼肠剑脱手而出，疾光电火间穿透金兵层层护甲，刺穿那人脖子，那名金兵当场气绝。

这队金兵都是身着重甲，全身上下除了眼睛之外丝毫不露。

杨慕玄一抖手，尚在敌人咽喉的鱼肠剑，仿佛受到某种召唤，顺着杨慕玄的手势从左往右一荡，顺着金兵铁甲缝隙便扫中敌人眼珠，只听啊啊啊惨叫声声，世间便多出了几个瞎子。那些战马没了主人掌控，奔势又疾，急急撞在一起，就听马儿丝丝悲鸣，而马背上的奇兵，运气好的，骨断筋折，尚有一命。运气不好的，连哼没哼一声，便被撞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