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戳破阴谋

赵宛燕灵动的目光在云舒以及一僧一道身上打量着，最后又给了云舒一个“无奈”的眼神，叹了口气，道:“你们就没有想过这是个假消息，是有人设计一个阴谋，要将咱们还心存反抗之念的江湖中人一网打尽么？”

云舒若有所思，他知道，赵宛燕的出身便决定了她看待事情的眼光角度。既然有此一说，那么定然有其道理。

云舒如此，却不意味着别人也会认同。老道士李志常便出声问到:“丫头，老道士知道你出身非同寻常，只是这等事情可由不得信口胡说，不然，老道士可不依你。”

那了凡和尚却是眉头一皱:“阿弥陀佛！这位赵姑娘若是不愿意，大可不去，却是不必在此危言耸听。”

云舒皱眉，了凡和尚的火气似乎有些大了，更重要的是，他这几句话，着实太过，让云舒心生不满。他哪里知道，少林寺封山百年，所为的就是避过战乱，等天下一统再大开山门。偏偏这凡老和尚却是个异类一心要驱逐鞑虏，恢复中原。此前下山的时候就听了不少少林僧人以此为由，阻止他下山。这一回听赵宛燕这么一说，便勾起了心中火气，将赵宛燕与他门中那些不成器的和尚看做了同一类人，也就无怪乎这老和尚这般言语了。

了凡和尚的闹心云舒与赵宛燕自不知晓，但作为好友的老道士李志常却是有所了解，自然知道是怎么个误会。没等赵宛燕说话，云舒发作，他便先自出言缓和气氛。

拍了一下了凡和尚，李志常责怪道:“大半辈子的佛法都修到狗身上去了？”接着才转过头对着云舒与赵宛燕解释道:“你们也莫怪他，这老秃驴在他那一帮子徒子徒孙那里受够了气，这才口不择言，误会了赵丫头。”叹了口气，老道士接着道:“他那一帮子徒子徒孙，可没一个愿意跟着他与蒙古人作对的，所以，唉……”

“和尚可没有那等数典忘祖的门人弟子……”

云舒面色稍霁，微微点头。赵宛燕却是哼了一声，却听老道士转而又道:“老秃驴，你还真别不服气！这里谁都有可能好生畏死，不愿参加，却唯独这位赵姑娘除外！”

了凡和尚听老友这么一说，心中也自明白自己多半是想当然了。向着赵宛燕念了声“阿弥陀佛”，算是表达了歉意，接着却问道:“老和尚可能的确是糊涂了，姑娘莫怪。听老道士所言，姑娘似乎别有身份，未请教……”

李志常道:“老秃驴真个老糊涂了？仔细想想，方今天下，姓赵的并且武功杰出的少女能有几个？”

了凡和尚微微思索，最终一拍脑门儿:“啊，是老和尚糊涂了，敢情是公主当面，失礼了，失礼了！”一边说着，老和尚便自站了起来，拱手致礼。

若是别人，老和尚也就那么回事儿，表面功夫做足了也就罢了。虽然是出身佛门，但了凡和尚心气儿却是特别的高，除了少数的几个人物，等闲都不放在眼里。然而赵宛燕本身的存在，却是每一个武林中人都不得不敬重的角色。这不仅仅是对方前朝公主的身份，更在于赵宛燕是真个巾帼不让须眉！放诸整个武林，有几个能三闯蒙古帅帐，接连刺杀蒙古主帅十七人？燕公主的名头，可不是因为前朝皇室的身份，更是实打实杀出来的名头！一介柔弱女子，却是撑起了大宋半边天阙，纵然最终人力难敌天数，却也无损赵宛燕的传奇与地位。

说的远了，且言归正传。

面对着了凡和尚的致礼，赵宛燕侧身让过，却道:“不敢当大师大礼。俱是亡国之人，何来公主名号？大师呼我名字便是。”

老和尚又是连道不敢，云舒却是摇了摇头，道:“燕儿，说说你的看法吧，这燕京武林大会，如何就是一场阴谋骗局了？”

赵宛燕点点头，道:“我听两位前辈讲说有人在苏州散发英雄帖，召集大伙儿一起商议阻止蒙古人在燕京立国，祭天礼地，可对？”

老道士李志常大点其头，道:“正是如此。”

赵宛燕露出智珠在握的神情，说道:“那么，有几个问题不知两位前辈是否考虑过？”

了凡老和尚问道:“哪几个问题？愿闻公主高见。”

赵宛燕道:“第一个问题，发帖人是谁？两位前辈可知？”

李志常微笑道:“却是老道士疏忽了，那发帖人却是新近才闯出名头的，唤作霸王枪苏胜，据说一身艺业传自岳王爷的同门，当年的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端是了得。这出道半年，便接连诛杀投靠蒙古人的汉奸不下千人，他的英雄贴，是断然不会错的。”

赵宛燕心中叹息，凭着李志常的描述，她就可以确定了这个苏胜大有问题，奈何这些个前辈高人竟像是着了魔一般，办点儿疑心都没有。偷眼看了下云舒，见后者若有所思，似有所得的神情，心中才微微舒坦了点儿:至少，他还是清醒的。

赵宛燕却是并没有揪住苏胜的疑点做文章，却又提出了一个疑问:“那么，破坏蒙古人在燕京的计划，为什么要在苏州举行？”

老道士李志常骤然心里一个咯噔，叫道:“福生无量他个天尊的，丫头你不说，老道士还真个没注意！”他自中年时便一手操持全真道事务，将江河日下的全真教打理得仅仅有条，慢慢地开始兴旺，智慧谋略自然不差。此前无所察觉，也不过是抗蒙的激情上来，加上时事艰难，好不容易出这么个英雄人物，谁会去怀疑他？甚至老道士自己也根本就没想到过这些细节。甚至开始的气候赵宛燕说可能是个阴谋的时候，老道士依旧不以为然。这会子听赵宛燕这么一提，脑子里念如电转，诸多不对的地方一下子便洞若观火，对那苏胜也产生了怀疑。

只是老和尚了凡大师却是云里雾里，说道:“有什么不对么？或许是为了保密吧？”

老道士一声长叹:“福生无量天尊，难怪有人说和尚都是心宽体胖肥头大耳，几年不见，你竟蠢成这般模样，唉！”

了凡大师身子清癯，哪有什么肥头大耳的模样？他心知老朋友又在取笑自己，却犹自忍不住问道:“牛鼻子，莫要欺和尚太甚！你又明白什么了？”

云舒饶有兴致地看着一僧一道在那里斗嘴，感觉甚有意思。却听李志常说道:“若是为了保密，何必要在英雄贴上说明目的？再说了，一大堆子武林中人苏州集会，然后浩浩汤汤地奔赴燕京，当蒙古人眼瞎么？只怕在苏州就被蒙古人给剿了？唉，这么拙劣的一个谋划，老道士也是黄汤迷了心，一点儿都没察觉！”说到最后，李志常自己也是面色难看。

这么一解说，几个人便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

“苏州的武林大会，咱们还是得去啊。”云舒悠悠道。

赵宛燕略一沉思，苦笑道:“还真是不得不去。不过，可不能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去了。”

一僧一道对视一眼，各自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