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百口难辩
路小石随青衣夫人等人来到迎宾场,感受到的自然是无数怀疑甚至仇恨的目光,但他不在意。
他只能不在意。
临行前郑雄给他慎重交待了此次唐歌的重要性,却没有交待该去如何做的细节,只道是遇事便问青衣夫人。
这次唐歌是他自从认了那个爹以来第一次为人家办事,他自然想办得漂亮一些,谁曾想唐歌一开始就出现如此这样大的变故?
“青衣夫人!”
路小石冷静下来,知道此时自己的处境颇为被动,唯有将真正的凶手擒获才能化解,道:“凶手应当还在唐河,还请立刻让许家启动凰羽阵,切不可让凶手逃了。”
青衣夫人看了看四周,道:“凰羽阵应该已经启动了,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易出唐河。”
“青衣夫人!”
宋且德沉声道:“既然凶手逃不掉,那么现在是否应该对最有嫌疑的人进行一些询问?至少要让许家上下安个心,别不明不白地被人蒙了去!”
“不错,是该问问清楚!”
人群外传来一声怒喝,一众宾客随之让出道来,却是数名侍女拥着许夫人匆匆来了。
许夫人步履稳健、面色悲恸,道:“青衣夫人,老身乍承亡夫之痛,实在难以主持大事,还有劳青衣夫人暂代许家家主之权,查获凶手,替亡夫讨个公道。”
青衣夫人默然点头,半晌道:“请许夫人放心!”
许夫人哽咽无语,率侍女来到手足阁,又令侍女候于门外,自己只身推门而入,很快阁内传来悲切哭声,令迎宾场上所有人心有凄焉。
宋且德向手足阁方向长揖,朗声道:“请许夫人节哀!”又转身对青衣夫人道:“许夫人既然托请青衣夫人暂代许家家主,那么现在是否便该行使家主之权了?”
青衣夫人轻叹一声,对路小石说道:“殿下见谅,此事体大,还请将你进入手足阁后的情形,再仔仔细细说明一下。”
路小石当然理解,便将先前所见再说了一遍,而众人听到他这番说辞后,均皱眉沉思,神色分明表明并没有几人是相信的。
“这区区数语,难道便算是仔仔细细?”
宋且德向杜薇方向看了一眼,道:“殿下所说过于简单,甚至说许家主死于刀枪还是拳掌都看不出来,实在难以让人信服,当然就更不能证明自身清白。”
路小石并不意外,环顾四周一番,再道:“此事确实蹊跷,但大家也都看到了,从我进到手足阁之后到外面的人发现许家主遇害,不过片刻的功夫,而且手足阁内一点打斗痕迹都没有,我自问还没有这样的本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害了许家主,凶手自然另有其人。”
宋且德冷哼一声,道:“殿下此话差矣,你说从你进入手足阁到外面的人发现许家主遇害不过片刻,那同样的道理,许家主先你进入手足阁也只是片刻,既然你都没有本事在片刻时间内谋害许家主,那凶手在同样短的时间内,又怎么可能谋害得了许家主?”
路小石皱眉道:“那只能说明凶手的本事,要比我路小石强得多!”
宋且德挑眉道:“据我所知,殿下早已是初神境界,凶手如果真的另有其人,岂不是比殿下境界还要高的明神境高手?哼哼,放眼天下,明神境高手能有几人?你又怀疑谁是凶手?”
路小石看向宋且德,越发觉得这位诗人哥们表现得太过了,道:“祖德兄,从一开始你便怀疑我伤了许家侍卫,现在更是直指我谋害许家主,那么我想问问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宋且德目光与路小石目光相遇,心中莫名一虚,赶紧侧头避开,道:“既然殿下质疑我,那我说自然没有用,倒不如听听别人怎么说。”
路小石没有说话,先前与宋且德目光相遇,让他觉得有些异样,总感觉这位诗人哥们的眼神有些陌生,同时又似乎充满着熟悉的怨恨。
不过这哥们蒙着面纱、包着头套,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实在不能分辩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印证这种怨恨的熟悉。
“那就由我先说吧!”
在路小石微微出神的功夫,眼上蒙着白纱的柳浪春在江小白等人搀扶下挤出人群,恨恨道:“青衣夫人,这件事情足够清楚了,白天在山下酒肆中,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双眼便人被刺瞎了,这等手段何其厉害,难道不正像那位谋害家主的高手吗?”
杨尘与柳灰互视一眼,上前道:“柳侍卫是吧?虽然杨某不懂武功,但也知道武功有相对之别、高下之分,毕竟你不是许家主!”
柳灰啧啧称是,道:“或者说柳侍卫的武功和许家主一样高?既然如此,柳侍卫还仅仅是一名侍卫,那说明许家侍卫中人才济济,比柳侍卫武功高的人大有人在啊!”
杨尘再道:“是也是也,既然大有人在,那么也就不能排除某位侍卫才是凶手的可能……”
“两位先生为何如此?”
缨儿盈盈上前,道:“白天你我六人一同上山,路殿下说了什么话你们心知肚明,此时怎么就避而不提?”
杨尘和柳灰面面相觑,道:“缨儿姑娘,路殿下不是一直在陪你和牟儿姑娘闲聊吗?”
缨儿道:“正是如此,闲聊中路殿下便说了,许家主管教下人无方,倒不如退了家主的位置,让许大公子来做这个家主。”
杨尘和柳灰顿时愕然。
缨儿再道:“牟儿姐姐不过是仗义执言,说了一句是路殿下欺凌缨儿在先,实与许家主管教无关,不曾想路殿下便记恨在心,指使手下将牟儿姐姐被打成重伤……”
“缨儿姑娘!”
路小石明白了缨儿和牟儿都是许一手的安排,但没想明白许一手已然遇害,这位丫头为什么还要纠着他不放,更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把许逐波扯进来。
他看着缨儿,认真道:“酒肆中的事情,你我都清楚,尽管你们故意颠倒黑白,但我并不介意,事儿过了就过了,但现在许家主已经遇害,你仍然要诬陷我,那我便不能不介意了。”
缨儿看似有些害怕,但语气依然很坚决,道:“缨儿虽是女子,却知道天地良心的道理,不会惧怕任何威胁!”
路小石哑然,半晌又忍不住轻笑一声,道:“既然你如此执著,我也无甚话可说,可就凭你一人的说辞……以及柳侍卫自己的推测,难道就能认定我是谋害许家主的凶手?”
“殿下莫非忘了,这里还有几百双眼睛呢!”
杜薇不知何时走上前来,道:“我们都看到你和许家主先后进了手足阁,然后许家主便莫名被害,现在有人指证你有这个本事,有人指证你有行凶的动机,难道事情还不算清楚吗?”
不等路小石回答,她又向青衣夫人说道:“青衣夫人,南海杜家在此表态,愿配合夫人将凶手绳之以法,替许家主报仇雪恨!”
宋且德随之而道:“东临宋家也表此态,还请青衣夫人莫要迟疑,省得负了许夫人的请托。”
青衣夫人沉默不语,整个迎宾场也就都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她,等她作出一个显而易见但又不能轻易作出的决定。
路小石同样没说话,神色看着也并不紧张或者担心,而是有些茫然地看着杜薇的方向。
杜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有意无意地回避了路小石的目光,却不知道后者并没有看她,而是看向她身后的几名杜家侍卫。
其实路小石也没有看杜家侍卫。
他只是侧头看着杜家侍卫的方向,并没有察觉侍卫中有何人不对劲,甚至没有看出其中有一名侍卫竟然是独臂。
他是在思考。
虽然面色无异,但杜薇的举动早让他意外而警觉,也就不得不重新思考一番,或许先前自己想明白的事,并不是真正的想明白了。
至少现在看来,所有的事情并不是他先前想的那样简单!
思考不会马上有结果,但他马上明白的是,此时他已是百口难辩,毕竟杜薇和他没有任何冲突纠葛,甚至因为夏夫人和草儿的关系,她和他还算是有些旧谊。
换句话说,杜薇的话比场间任何人的话都更有客观性,也就更对他不利。。
正在这时,人群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不疾不缓、不高不低,但迎宾场上的一众宾客听到后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感觉这道声音比冰雪还要寒冷。
“许家的事,就不劳烦青衣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