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繁星到家的时候，关彤还没睡。其实他已经很疲惫了，如果不是为了等儿子，这时候早就上床睡觉了。
繁星听说老妈去了京城，有些窃喜，总算是又躲过了一场大祸，可是姥姥病了，他也有些担心，虽然他们接触不是太多，但姥姥给他的印象很好，是一位很慈祥、很可爱的老人家。
“姥姥没事了吧？”
“嗯，已经脱离危险了。”关彤望了一眼繁星，还想说点什么，又看了看表，一阵的困倦，“不早了，去洗洗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爸，学校那边没什么事吧？”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以后别再惹事就行了，去睡吧，有话明天再说。”
关彤没有再多说，而是直接上楼去了卧室。
余娜的保时捷卡宴飞驰在高速路上，孙盛楠道，“要不我来开一会儿吧？”
“不用了，你先歇歇吧，今天也累了，过一会儿我叫你。”
孙盛楠真有点累了，闭上眼睛，可是觉得睡不着，她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生怕余娜着急，出点什么事情，既然关彤信任她，她就要保证她的安全，这是她长年以来的做人准则。
“娜姐，别太着急，好在阿姨已经脱离危险了。晚一点到，也不太要紧，我陪你说说话吧。”
窗外夜色弥漫，如潮般涌动。高速路上起了一些轻雾，雾也在流动，来往的车灯闪烁着。
“刚才繁星给我打电话，这孩子不敢回家，在外面一个劲的求援呢。”
余娜皱了皱眉，“真是没种，敢做不敢当，这孩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
孙盛楠笑笑，“其实我觉得你平时对他也太凶了些，归根到底，他还是个孩子嘛。”
余娜叹了口气，“是，有时想想，也不全怨他，大概这也是遗传，我小的时候就淘的很，爸爸没得早，我妈一个人挣钱养家。家里没人管我，一天到晚胡同里乱窜，坏事也没少干。刚有孩子的时候，得了产后抑郁症。那时候自己还都是个孩子，根本不懂怎么养孩子。有时候看见他闹就心烦，没少训斥他，说也不听，就踢他几脚。弄得他现在见了我就跑，搞得像后妈似的。关彤倒是好爸爸，就是现在说的那种影子爸爸，基本什么都不管，还总是宠着他，犯了错也替他说话。”
孙盛楠听她说着，始终面带微笑，其实两个孩子她都喜欢，而他们跟她也特别亲近，她来到关彤身边十几年了，关彤是她的恩人，救过她的命，她也欣赏这个男人，爱这个男人。这一生一世做他的女人，做他的仆人她都是愿意的。
她来到这里，时间不长，就第一次见到了关欣，这个小女孩儿有着明亮的眸子，眼光很深邃，她站在自己面前，不怎么说话，却似乎一切都明白。渐渐的她发现，关欣胆大心细，记忆力极强，很有方向感，她的骨骼健壮，反应灵敏，应该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征得关彤的同意，孙盛楠开始教关欣拳脚功夫，后来成为她的格斗教练。为此，关彤曾经无奈的叹口气，本来他是希望关欣能弹琴、跳舞的，可是……
“嗨，孩子自己没有兴趣，不是那块料，没有办法啊。”
孙盛楠却告诉他，关欣天生是习武的料，她的资质可能都在自己之上。她把自己的实战绝招，近身格斗的要领全都传授给她。
关彤听了她的称赞，只得苦笑，好在关欣练武之后，人的确是开朗了很多，她小时候的自闭症状几乎消失了，关彤曾经担心的事情有了好转，这也才变得高兴起来。
孙盛楠拉回了思绪，在座位上活动一下身子，转换了话题，“娜姐，其实也该把老人家接过来一起住。她一个人在京城毕竟不方便，托付别人总是不放心。”
“说了好多次，老太太住惯了老街老院子，离不开胡同口的老姐妹，不愿意来嘛，还好那边我交代了几个信得过的人，经常过去照顾她，原先我妈身体一直不错，才六十多岁的人，没想到……”余娜说着，语气里有一些伤感。“说实话，我妈这辈子也确实不容易，我爸没得早，一直是她自己抚养我，而我也没少让她操心，还有就是舅舅一家，对我们一直都很好，舅舅是老实人，从没嫌弃过我们，只要我们需要，无论什么事，他总是尽心竭力……”
孙盛楠听她述说过往，不觉想起自己成长的岁月，往事一幕一幕从眼前划过。她怎样度过童年，在大山里奔跑，然后到县城去上学，当兵，被国家警备局选中，成为一名特勤战士，负责首长的安保工作。再后来怎样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负伤，认识了关彤……
“怎么样？今天晚宴还顺利吗？”
孙盛楠道，“还不错，幸亏有秦书记当中说和，不然的话确实有些麻烦，我看那个路森钢还好一些，他那个老婆一直不怎么满意，觉得秦书记偏袒咱们这边。”
“嗯，这也不完全怪人家，要是我儿子被打的进了医院，也非得要个说法不行。”
“是啊，谁家都有孩子，互相理解吧……”
夜空里，月光昏暗，星光稀疏，整个大地似乎都沉睡过去了。
孙盛楠渐渐的睡着了，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看见余娜也有些困倦，便揉揉眼睛，“你歇一会儿吧，我来开。”
余娜把车停到路边，打开汽车的双闪，雾轻了很多。说实话，她也真有点累了，两个人下车交换了座位，继续赶路。
天蒙蒙亮的时候，汽车进了京城地界，这里的变化太快，孙盛楠对有些道路不是太熟悉，余娜还在沉睡，她也不好叫醒她，只好提前打开导航，七拐八拐才来到那家三甲医院。
余娜微微的睁开眼睛，“哎呀，该死，一下子睡着了，辛苦了，盛楠。”
“没事啊，就是差点走错了路。”孙盛楠笑笑。
余娜赶紧拨通了许婧的电话，“我到了，你在哪？”
她们把车停好，不大一会儿，一个高挑漂亮的女人出现在住院部的楼前。许婧看样子比余娜小几岁，美丽动人，精明干练。孙盛楠见过她几次，对她也比较熟悉，大家打过招呼。
余娜问她，“你没有告诉别人吧，我不想兴师动众。”
“我知道，还没有告诉别人，不过即使我们不说，大家也可能很快就会知道，随后都会赶过来看望干妈的。”
“嗯，那就没法子了，顺其自然吧。”
“你们开了一夜，很累了吧？”
余娜道，“还好有盛楠，不然一个人真是坚持不住。”
三个人上了楼，来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口，隔着玻璃窗，余娜看到母亲躺在床上戴着氧气罩，似乎是依然在沉睡中。她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心里好怕妈妈再也醒不过来，与她从此阴阳两隔。
许婧拍拍她的肩头，“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天快亮了，等干妈醒了再过来。”
余娜点点头，“婧婧……谢谢了。”
许婧微笑道，“姐，你可别说见外的话，你是我亲姐，这是我干妈，也跟亲妈一样，不过万幸我正好过去，干妈当时还在胡同口跟人聊天。见到我，说了几句话，然后我们娘俩就回家，坐了一会儿，我接了个电话，准备回去，干妈出来送我，走到大门口就倒下了，还好救护车来的及时，手术也及时。托了个朋友，找了医院的第一把刀，人家已经下班回家了，特意赶过来的。”
许婧口齿伶俐，说起话来，如同相声里的报菜名，京腔京韵非常好听。
“这次出院，我一定要把她接走。”余娜语气坚定。
“按说你把她接到身边，是要放心的多，可是那边的医疗条件毕竟不如京城，也还要再考虑考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