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扬长而去
萧峰策马飞驰,离开长街,胯下战马不断加速,转过一弯路,再奔上直路时,已离开了小镇。
萧峰离开官道,策马转往一座小山的顶处奔去,内力由手心传入跋锋寒体内,解开了他的穴道。
跋锋寒刚被掉在地上,萧峰右手震颤,如被恶鬼吞噬般痛苦难受自然而然地将长矛松开,任由它跌落。道:“你仍不可妄动,否则有生命之虞。”
跋锋寒**着缓缓爬了起来,提起一口气,发出微弱声音道:“你为何救我?”
萧峰昨晚至今先是耗费真气为来整续命,如今又与群雄恶斗,与拓跋玉一掌强行提聚十成功力,以至自身的抵御力迅速下降,防线失守、寒气透体。
他的神志已是渐渐有些模糊,有种离死亡愈来愈近的感觉,忽然道:“魏麒麟是不是你杀的。”
跋锋寒提起一口气,道:“杀的人太多,我已记不清。”
萧峰喃喃道:“在我之前,你曾与一强敌对决。以魏麒麟的武功该不至使你受内伤,可他的斧子又怎会在你手上。“
跋锋寒苦笑道:“我确实与一强敌对决,更令我佩刀折断。不过她是名女子,独孤阀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女高手独孤凤。至于你说的斧子,我不过在路边捡到的,见值几两黄金,准备拿去当了买酒喝。”
萧峰哑然失笑,道:“原来如此,你可以走了。”
跋锋寒道:“我知道你受了很重的内伤,至少半个月内无法动用真气。”
萧峰哑然失笑道:“你想报仇!”其实萧峰的伤势远比跋锋寒估计的严重。
跋锋寒傲然道:“这等事,跋某还不屑于做。败就是败了,我无话可说。此次虽败与你之手,但也令我磨砺不少,终有一天我会找回来的。”
萧峰赞道:“你很不错,失败并不是件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因此摧毁了一个人用无数战斗建立起来的信念,否则刘邦就不会战胜项羽了。”
萧峰的身子依然挺得笔直,眼中射出无尽的哀伤,看着春林草野中飘落下来桃花,柔声道:“这是个多么美丽的季节,世间却偏偏有如此多的杀戮。”
跋锋寒凛然,难道此君竟是心系苍生之辈。
良久之后,萧峰道:“你若想找地方疗伤,可随萧某至江陵,保证没人敢去打扰你,毕竟是我误伤了你。”
跋锋寒道:“此事就不必麻烦萧兄了,以免大江联的人惊扰了你。”
萧峰淡淡一笑,早知跋锋寒是个桀骜不驯的主,岂会领他这个人情,翻身上马,将马背上的干粮以及仅剩的一袋酒扔了下来,道:“我走了,有缘再见。”
跋锋寒愕然道:“你这么快就走了。”
萧峰道:“我当然要走,我现在不走,只怕就走不了了。”
跋锋寒立时醒悟过来,萧峰临走之时原本只需将长叔谋逼退即可,但他偏偏用尽全力重挫长叔谋,为的就是在众人面前立威,表明他仍有所保留。
但倘若他现在不走,只怕引起他人的怀疑,而徒添麻烦,他眼下正是要趁着这时机,一口气回到江陵。萧峰道:“此地不宜久留,跋兄早作打算。”轻夹马腹,飞快的奔下山去。
空上灵寂,唯留一人,只影向谁。
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
夷陵上控巴蜀,下引荆襄,素有“三峡门户之称,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商贾云集之地。三国时期著名的夷陵之战发生在这里,刘备也终因此战饮恨而死。
此战,杨道生与陈普环商议后采取水路并进方式,先以迅雷之势,攻克敌军设置在江北的白沙要点。
只要拿下此要点,通往夷陵的大门便畅通无阻。
杨道生正式下令起兵夷陵,陈普环水师由枝江出发,逆江而上。
萧峰的大军在此战中负责保护粮道,及防卫敌军偷袭江陵。
杨道生出发西进,沿长江北岸进击夷陵军白沙要点。由于沿途尽是丘陵和平原地带,不怕许绍设伏,所以大军行军速度自是比寻常快。
攻打夷陵自是以水师为主,只要破了夷陵水师,便可占据水上交通,而梁军的粮草也不会担忧供给不上。
杨道生率军度过沮河后,于当日夜里,水陆夹击,一个时辰内攻破敌军白沙要寨。
此战恰当的选择进攻时机,以水军突袭与两岸步、骑兵此战协同攻击,速战速决,取得首战胜利,为攻打夷陵战争创造了有利条件。
梁军并以此为根据,进可攻退可守,窥测敌军。
杨道生召集众将至大帐,笑道:“陛下传旨来说道,将从九江抽调水师五千前来增援,配合我们攻打夷陵。”
陈普环欣喜道:“想不到张帅如此迅捷就拿下了九江。”
杨道生道:“那巨鲲帮的云玉是水战的高手,此番得她相助,张帅才事倍功半。”陈普环忽然脸色生出忧虑,叹道:“听说萧峰此番为了跋锋寒开罪了多方人马,尤其是大江联,若是大江联盛怒之下投向夷陵,那可是大大不妙。
众人均以为然。文士弘道:“萧峰的武功我也试过,但若说能在武尊毕玄的得意弟子手底下带走跋锋寒,江湖上是否吹的有点过了。”
杨道生冷哼一声,道:“多半是水分居多,若没我大梁做后盾,只怕早给人宰了。”
陈普环点头同意,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笑意,道:“这小子也是犯险,偷偷摸摸第跑去飞马牧场,险些因他一人误了军国大事,还好陛下宽厚,念他折了手下大将,不予降罪。”
杨道生道:“听说魏麒麟的人头是由江淮军的人送来的,明眼人都瞧出这是萧峰惹怒了杜伏威所致。”
陈普环轻叹了一口气,道:“可怜了魏麒麟一条好汉,为萧峰的莽撞,丢了性命。”
杨道生亦生出些许悲凉,叹了口气道:“别说这些了,我们进入正题,往下一段水道,航道曲折、怪石林立、滩多水急、行舟惊险,我军逆江攻击夷陵水师,怕是有点麻烦,陈兄可有把握。”
陈普环显得甚为自信,说道:“杨兄无忧,我军兵力占优势,加之士气正虹,取胜绝无问题。”
杨君茂不以为然,摇了摇头,说道:“这可难说,往后的路越加不好走,许绍开仓赈给,甚得人心,流民自行归往夷陵者数十万,如此之人自然得将士卖命。”
杨道生笑道:“杨小兄不必多虑,只需据守白沙要寨,供我大军粮草不断便可。按照原先部署,一路从江北,一路从江南,扫清夷陵城方圆百里的各个城镇据点,然后合围夷陵,到时不怕他不降。”
杨君茂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请命道:“属下愿领所部据守白沙要寨,接应从枝江而来的粮草。”
杨君茂虽有杀敌之心,但是他也明白,这些水师如能顶住夷陵军顺流而下的攻击,保证大军粮道畅通便已经不错了。
大军两路分击,先后攻克夷陵东面的夷道与南面的长杨两城,五日后,大军兵围夷陵,这一切似乎都太顺利了,夷陵城外的据点如落叶般被扫掉,毫无一战之力。
此时的夷陵处于梁军围困之下,杨道生指挥部队,环绕夷陵城,列营数十座,可谓旌旗蔽野,尘埃连天,鼓声连天闻数十里。
杨道生意绪越发骄横,以为大功即将告成。而杨君茂被调至夷道,仅留下部分人马看守白沙要寨。
雨将住,风未定,一艘船自东向西溯江而上,船只划破江面,却划不破天地间的寂寞。
萧峰打了一个哈欠,喝下一口闷酒。
他平生厌恶的就是寂寞,但他却偏偏时常与寂寞为伍。
小鹤儿不懂他,一直都不懂。
所以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有时候她觉得她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有时候她又觉得她跟他如此的心意相同。
那天回来,看到魏麒麟的人头,他的心都凉了,他虽没有流泪,但小鹤儿知道他很痛苦,极其的悲痛。
众将让他上书梁帝萧铣出兵竟陵报复杜伏威,他也什么也没说,只说了一句:“我自有分寸。”
小鹤儿道:“萧大哥,我听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时容易醉的。”
萧峰闻言一愕,随淡淡道:“是吗!我都没醉过,从未体会到醉是什么滋味。”
小鹤儿气的想跺脚,道:“大哥,我给你泡壶茶吧。”萧峰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以为我是因为魏大哥的死才喝闷酒。”
小鹤儿疑惑道:“难道不是。”
萧峰摇了摇头,道:“经过那么多悲欢离合,我对生死早已看淡了。你魏大哥虽然在这个世界已经死去了,但或许他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所以我并没有很伤心,喝闷酒,是因为生命中再没有什么让我提起劲的事了。”
小鹤儿一脸茫然,道:“大哥的话太过深奥,我不太明白。但我平日里感觉到大哥似乎很少有喜怒哀乐,对任何事都没有生出太大的热情,就连皇帝升你的官,也没见你又多开心,反而是沈达大哥高兴的不得了,这难道就是大哥要说的意思吗。”
萧峰来到船头,目注江水滔滔,向东滚流而去,心中叹道:“人生的道路是那样地难走,又是那样地使人黯然销魂,假如记忆如脚下这滔滔江水又该有多好!这样我就不会因失去她之后,无法自拔的思念她。她会在这个时代等我吗?”
萧峰忽然精神一振,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