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强敌窥伺
即使是江湖中人,在一般情形下,总会卖官府三分情面,因为官府庞大的实力和资源,惹上了是没完没了的烦恼。
但换位而想,官府中人又何曾会想管江湖中人的事情,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何况在这动荡不安的时局之下。
萧峰淡淡道:“这是家弟,患了重病,在下送他往江陵求名医诊治。”
那差头脸色消缓,道:“昨晚这里发生一宗命案,你让我验一下贵亲,若真是病了,绝不留难。”
这番话也是合情合理。
萧峰一抽马头,速度略增,往那差头迫去。
众差头纷纷喝骂,抽出兵器,附近的人大祸临头般避开去,腾出个偌大的空间。
差头脸容一寒,向后连退三步,大喝道:“想造反吗?”
萧峰盯着他后退的脚步,眼中精芒电闪,仰天笑道:“以你的身手,怎肯在这么个小乡镇屈就区区一个差头。”
萧峰混迹江湖二十余载,岂会连小小的伎俩都识不破。
那差头一手接过身后另一差役递来的长矛,暴叫道:“上!”
十多名假官差手中兵器离手飞出,目标均是萧峰坐下战骑。
同一时间差头手中铁矛一沉一挑,狭着凌厉劲气,戳往马上萧峰的前胸。
这一着厉害之极,显然对方早有预谋,一上来便是射人先射马,硬挫萧峰的锐气。
萧峰一夹马腹,战马倏忽往前冲,手一抹马腹,长一丈多的钢矛已到了他手里,幻化出千万矛影。
所有射向战马的刀剑兵器,纷纷击飞,反向偷袭者射去。
那差头见萧峰全力护着坐下战骑,前身空门大露,本来仍留有余地的一矛,全力出击。
矛影一闪。
差头眼前形势忽变,钢矛突然由萧峰左方激射过去,直刺面门。差头魂飞魄散,危及间已来不及弄清楚萧峰如何变招,长铁矛贴上萧峰的钢矛,死命的绞,希望能阻止枪势,同时抽身猛退。
四周的差役惨哼声中,踉跄后退,不是肚皮反插着激射回来的刀,便是肩肋插入了倒飞回来的剑。
差头飞身往后急退,刹那间移开了十多步。
萧峰将钢矛扛在空中,肃坐马上有如天神,一瞬不瞬盯着疾退向后的差头。
差头再退十步。
蓬!仰天倒地。
咽喉一点血红迅速扩大,血像泉水般涌出,双目瞪大,却再没有半点生命的神采,紧紧握住的铁矛松开,铁矛滚往一旁,发出和地面微弱的碰撞声。
“呀!”
四周的人见杀了人,还是差役,不由得一声大喊,连发财的家当货物也不要了,四散奔逃,一群群被主人刚卖掉的牛羊和鸡鸭也受惊地夹在人堆出飙串乱跳,情况混乱之极。
萧峰策着战骑,向前缓行,当他来到差头仰天之处时,整条街除了一地凌乱的打翻的蔬果杂货外,便只有倒在后方流血**的一众差役和一些事散了的鸡牛羊马。
萧峰神情无伤,望向断魂于矛下的差头,喟然道:“若是连你也配在我面前卖弄,萧某也白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
“哼”
一声冷哼自前方传来。
长街尽处,一前一后,品字形卓立三人。
在萧峰身后,蹄声嘀嗒,十八名骑士手持重兵器,横排在后方,杀气腾腾。
前方立于品字尖端的青年将领,虎背熊腰,手持重戟,身穿黑袍,高鼻深目,气派不凡,冷冷道:“你就是萧峰。”
萧峰平静道:“阁下认得区区在下,萧某却不识的尊驾,真是失礼?”
那人将重戟插在地上,抱拳魏礼道:“在下王雄诞,杜总管帐下骠骑将军。”
萧峰微微色变,当今天下能被称之为杜总管的,除了威震江淮的杜伏威,只怕不作二人想,道:“幸好传闻江淮军兵锋已到了竟陵,否则在下做梦也想不到王将军大驾光临,只不知王兄此来所为何事,萧某可有效劳的地方。”
萧峰一番话,不卑不亢,完全没有因身处险境而在语气上稍有示弱,难怪在大梁众多将领中脱颖而出。
王雄诞暗暗佩服,笑道:“杜总管军帐便在五十里外,特命在下前来请萧兄过去喝茶。”这番话说的实是有理有据,并无恶意,实是很难让人拒绝。
萧峰歉然笑道:“早闻杜总管乃好客之人,今日才方知不假,只是舍弟身染重病,在下急需返回江陵。憾错与会,劳请王兄代为转达。”
王雄诞愕然道:“萧兄何时与突厥人跋锋寒结为兄弟了。”
这下轮到萧峰错愕了,道:“原来此人就是跋锋寒,难怪如此了得。”
萧峰话音刚落,紧跟着一把阴阴柔柔,不男不女的声音从从左方屋檐后方响起,道:“萧兄竟与跋锋寒不认识,如此大家尚有缓和的余地,在下突厥武尊毕玄门下拓跋玉,特向你请安!”
这番话说的极有礼貌,换做是谁也不会感到有任何敌意在里面。
萧峰眉头一皱,对江湖之事也略有耳闻,想不到来者竟是突厥高手,尚是当世三大宗师之一的毕玄的徒弟。
话落之间,拓跋玉已负手卓立右方屋檐之上。
此人年在二十五、六间,头扎英雄髻,身穿武服,外加一件皮背心,样貌俊俏,肩头挂着一对飞挝,颇有点公子哥儿的味儿,乍看又似弱不禁风。
萧峰的目光都落在他肩上挂着的飞挝处,这种奇门兵器江湖上罕有人使用,两挝形如鹰爪,中间系以丈许长的细索,一看便知极难操控。拓跋玉目光扫过萧峰时,萧峰生出奇异的感觉,似是对方目光中带有某种无形而有质的异力。
萧峰向他点头,淡淡一笑,道:“拓跋兄客气了。”忽然大笑道:“朋友们既已驾临,何不出来一见!”
就这一刻,娇笑声来自左方。
萧峰瞧去,只见被跋锋寒所杀的大江联前盟主江霸的美丽遗孀郑淑明,正笑意盈盈的飘落屋檐之上,两旁则不断涌出大江联旗下各门各派的好手,更显得佳人遗世独立。萧峰颔首致意,笑道:“原来郑大当家也在,听闻尊夫命丧跋锋寒之手,你此来的意图想必是为了他。”
郑淑明欣然道:“正是为了跋锋寒而来,大江联无意冒犯萧将军,请萧将军明察。敢问跋锋寒生死如何?”
萧峰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移向拓跋玉,道:“阁下也是为了跋锋寒而来。”
郑淑明自出道以来,尚是首次遭此冷遇,不禁心生愤懑。
拓跋玉淡然道:“我们来中原主要是追捕跋锋寒这奸贼,假如萧兄肯将人交给我们,在下立即将你身后的北塞十八骠骑撤开,萧兄一言以决。”
萧峰笑道:“在下有一名部署生死不明,很可能是跋锋寒所杀,所以萧某很难将之交给拓跋兄。”
拓跋玉愕然,正欲说话,被萧峰打断道:“拓跋兄改知凡事有先来后到之说,跋锋寒既为我所擒,当由我处置。是敌是友,阁下一言以决。”
一阵娇笑自屋外传来,倏忽间后左方左方屋檐处多了一位头戴垂以珠翠的帷帽,身穿宽大罩袍罗,裙下却露出一对赤足的少女。
她悠闲地倚坐破瓦,一足踏在破瓦上,另一足垂了下来,摇摇晃晃的,好不写意。此女长得非常娇俏,瓜子口脸,两颧各有一堆像星星般的小斑点,予人俏皮野泼的感觉。
秀目长而媚,乌灵灵的眼睛充满不驯的野性,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萧峰。
众人的眼光却落在她正在手上把玩、造型奇特的腰刀去。这种在突厥人中非常流行的刀子,最利马戏,刀型微弯,前锐后斜,没有护手,刀柄处扎着布条,自刀起平铲平削,刀刃平磨无坑,由于刃身只有寸许阔,故极为尖利。
而此女手上的腰刀显是极品,在晨光掩映下,熠熠生辉,寒光浸浸。只从她出现的突然,便知她的武功绝不逊于拓跋玉。
这娇娇女小嘴一撅,目光移往萧峰,不屑地道:“想不到中土之人都如此夜郎自大,如此形势之下,还敢口出狂言,我淳于薇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带走跋锋寒这马贼。”
萧峰仰天长笑,道:“好!自我行走江湖以来,尚是首次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好!真的很好!”
拓跋玉皱眉道:“师妹客气点好吗?能不动手,自是不动手最好。”跟着肃容道:“阁下今日已深陷重围,若妄想反抗,无疑以螳臂当车,假若萧兄能把跋锋寒这小子交给我们处置,你与江淮军之间的事我们绝不插手。”
淳于薇笑道:“否则只是你身后的“北塞十八骠骑”,这可是师尊一手训练出来的,人人悍不畏死,动起手来,保证你活不了。”
萧峰一点不为他们的冷嘲热讽所动,望往前方侧旁一所平房的屋顶道:“今日朋友真多,既已到来,为何吝啬一见?”
一阵笑声由屋顶后方传来。笑声尚未远去,一个白衣人稳稳落在萧峰左前方的屋檐之上。
一个白衣如雪,漂亮修长,年约三十的男子,天神般落到屋顶之上,一副睥睨当世的气概。
他的眼睛微微发蓝,嘴角似乎永恒地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挺直的鼻梁和坚毅的嘴角,形成鲜明的对照,宽阔的肩膀,更使人感到他像一座崇山般不虞会被敌人轻易击倒。
只见他微微一笑,眼神落在萧峰身上,双盾收到背后,赞叹道:“如此耳力,确难怪可以伤了我师弟师妹。”
红衣美女花翎子与庚哥呼儿紧随其后,落足屋檐顶之上,一字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