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棺底石室

棺底石室

江渊一站就是许久，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过去了多大功夫，他已完全沉浸在了各种武学精义之中。忽得一阵轰隆声响将他惊醒，想来是杨过打开了石棺，这里也很快会被发现，江渊轻轻一笑，此时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小龙女已经明白了她自己的心意，他也不在乎两人是否发现自己了。片刻后果然又听得棺底石板声响，同时还有小龙女的话声：“且莫忙，待洞中秽气出尽后再进去。”紧跟着便是杨过的惊声：“咦，姑姑，这里边似乎并无多少秽气！”

很快通道里传来了脚步声，须臾，石室门口进来了两道人影，正是小龙女和杨过两人。杨过小心的扶着小龙女，进了石室。刚一进来小龙女看着江渊就是一怔，“他怎么会在这里？”目光不离小龙女片刻的杨过奇怪道：“姑姑，你怎么了？”小龙女还未答话，便听到一个男音道：“你们来啦！”“这是？”杨过一惊抬头，道：“哥，你怎么在这？婆婆不是说你下山去了么？”江渊笑了笑，道：“我是无意中发现这处。”随后又故作惊诧道：“你们怎么这副模样，龙姑娘身受重伤怎么不好生歇息，发生什么事了？”

小龙女轻轻一笑，道：“我师姐来啦，想歇也歇不成了。”这一笑如鲜花绽放，不再似往日冰冷，江渊却忽得笑道：“恭喜龙姑娘了。”旁边杨过奇怪道：“哥，你这话何意？姑姑身受重伤，现在又被李莫愁打上门来，何喜之有？”江渊道：“古墓派的武功有着‘十二少，十二多’之说，要求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但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本是人之根本，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七情六欲的存在，古墓派的静功并非消除情欲，仅仅只是压制，如此大逆人之本性，实是已入邪道。”

杨过惊讶道：“你是说我古墓的玉女心经是邪功？”这话一出，小龙女都皱起了秀眉，她此时心境已破，听到有人诋毁祖师婆婆的武功自然心中恼怒。江渊摇了摇头，道：“武功何来正邪一说？并非玉女心经是邪功，而是你们练的差了。”小龙女抢先问道：“这话怎么说？”江渊道：“你们不明白是因为你们不知晓古墓祖师林朝英的过往，龙姑娘的师父虽然知晓这些，却毕竟不懂情之一字。”小龙女又道：“这话怎么说？”

江渊轻声叹息，说了一遍林朝英与王重阳之间的过往，又道：“林朝英看似深恨王重阳，可心里却何尝不想着与王重阳携手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只可惜造化弄人，她的一腔情意，只落了个嫁衣空置，当年她创出玉女心经，绝非你们所理解的绝情绝欲，而是充满了爱念的武功，就说玉女心经中的剑法，看似招招克制全真剑法，但这两门剑法若由一对有情人联手施展，弥补了各自的破绽，发挥出来的威力可是非同小可。”

小龙女和杨过极为熟稔玉女素心剑和全真剑法，细思之后，发现果如江渊所言，不由信了江渊所说，同时也疑惑的看向了他。半响后，杨过问道：“哥，你怎么知道这些？你又怎么知晓古墓武功的精要？”江渊笑了笑，指了指室顶，道：“你们下来不就是为了看这些的么？”小龙女和杨过这才想起下来的目的，抬头看起了顶上的武功。两人看了一会，只觉奥妙难解，小龙女叹气道：“重阳真人与祖师婆婆都是天资超群之辈，只可惜再厉害的功夫于咱们也是全无用处了。”杨过一同低头叹气道：“是啊，断龙石都放下来了，咱们都出不去了，哥，这次却是我害了你啦。”

江渊佯惊，道：“断龙石？”杨过道：“嗯，断龙石一落，活死人墓再无出路，为了阻挡李莫愁，我就把断龙石放下来了，我还当你已经下山，墓中再无他人。”江渊道：“那孙婆婆呢？”杨过道：“孙婆婆给姑姑打发到山下寻你去了，所以我才放下了断龙石。”江渊道：“既然如此，你们应该出了墓再放石，为何现在会在这里？”杨过看了看小龙女，摇头不答，小龙女代他答道：“师父曾嘱咐我好好看守此墓，决不能让旁人占了去。”听到杨过在旁叹气，又道：“过儿，你后悔了，是不是？”杨过道：“不，在这里我是跟你和兄长在一起，外边世界上又没疼我的人。”小龙女道：“那你干么又叹气了？”杨过揉了揉眼睛，道：“我只是想起娘去前要我照顾好兄长，兄长好不容易恢复神智，却没想到竟给我害死。”小龙女曾听杨过说起过他幼时之事，如今见他伤心，心中也是难受，安慰道：“我们当时也不知你兄长仍在墓中，把孙婆婆打发出去后以为墓中只留下了师姐她们俩，这事原怪你不得，人早晚都会死的，你也别难过了。”

一旁的江渊忽得笑道：“谁说我们就一定会死？”小龙女摇头道：“你和过儿不知这古墓的构筑多妙，咱们是不能再出去啦。”江渊指着顶上的路线图道：“你们来之前我看了顶上半响，你们看这是什么？”杨过看了半响没看明白，却见小龙女竟如石像一般，凝望着那幅图出神。杨过害怕起来，拉拉她衣袖，问道：“姑姑，怎么啦？”小龙女“嗯”的一声，忽然伏在他胸口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杨过柔声道：“你身上又痛了，是不是？”小龙女道：“不，不是。”隔了半晌，才道：“咱们可以出去啦。”杨过大喜，一跃而起，大叫：“当真？”小龙女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幅图画，绘的是出墓的秘道。”她熟知墓中地形，是以一见便明白此图含义。

杨过欢喜无已，道：“妙极了！那你干么哭啊？”小龙女含着眼泪，嫣然笑道：“我以前从来不怕死，反正一生一世是在这墓中，早些死、晚些死又有甚么分别？可是，可是这几天啊，我老是想到，我要到外面去瞧瞧。过儿，我又是害怕，又是欢喜。”杨过心中喜悦不由拉起她手，忽得想起兄长在旁，身子一僵，又放开了小龙女的手掌，向兄长看去，这一看却让他吃了一惊，只见兄长不知何时已不在室中，他和姑姑进来刚好挡在下来的通道口，兄长决不是从通道回往上边，因为那不可能让他和姑姑都无法察觉，忙慌乱喊道：“哥，你去哪了，你在哪？”说着在室中四处扫视，可石室只有这么大，此时哪里有除过他和小龙女外的半点人影。

杨过正慌乱间，忽听“我就在这里，你喊什么！”循声看去，正好看到江渊自一处黑影中走出，杨过喜道：“哥，你吓我一跳，这是出墓的秘道么？”江渊道：“不错，这里是一处机关，一旦将门放下，在室中竟看不出丝毫破绽，若非看了顶上的路线图，我也想不到这里竟有一道石门。”杨过道：“哥，那咱们现在出去么？”江渊道：“你和龙姑娘会泅水么？”杨过摇了摇头，小龙女也道：“我一生长于墓中，怎会泅水？”江渊道：“石室顶上有一篇闭气诀，你们去学学吧，这条通道我看了，是一个地下潜流。”

杨过和小龙女听了，又自抬头观看室顶，半响后两人将闭气诀记下，还记了另一篇较为简单实用的解穴秘法，再扫两眼，看到九阴真经与玉女心经的各种精妙武功却挪不开了眼睛。大凡练武之人，看到了精妙武功就如同好酒之人看到了陈年美酒一般，适才他们只以为自己要死在墓中，没有心思细看，此时得知墓中还有出路，去了心中压力，看到武学中的两门至高法门就再也忍耐不住，，仰头观看起来，这么看了一会，又觉脖子发酸，杨过褪下自己外衣铺在了地上，拉了拉小龙女的袖子，道：“姑姑，咱们躺着看吧。”看小龙女点了点头，就扶小龙女躺在他铺好的外衣上，自己则随意躺在了一旁的地上。

这么看得半响，两人眼皮渐渐沉重，小龙女受伤在前，又与李莫愁在墓中斗智斗勇，杨过一般无二，站着还好，这一躺下，只觉身倦神怠，竟自沉沉睡去。江渊也不叫醒两人，自坐室中静思武学至理，他适才未听到杨过与小龙女合上棺底石板，知道李莫愁要不了多久就会寻到这里，不过他仍是懒得去将石板合上。他没见过李莫愁的身手，但自原轨迹得知，她的武功也就和黄蓉相仿，仅比全真七子强出一筹。他自付如今对付一个李莫愁是不成问题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杨过和小龙女还未睡醒，石棺下的通道中忽然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响。